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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云鹤楼

那乞丐路过酒楼之时,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好像心中早就认定了吃饭的目标。

乞丐头前带路,二人一路兜兜转转,在街道上穿行。他一路停停走走,肚中止不住传来咕咕之声,但却仍然不慌不慢,甚至还有闲心欣赏路边的景色。

一条大江把江东郡一分为二,二人来到江边,小乞丐望着江心平静的水面,欣喜地说道:“呆头鹅,你快瞧。”

简独秀顺着小乞丐方向看去,只见江面上一东一西立着两只白鹤,这两只白鹤展开洁白的翅膀,正高昂着脑袋不断向空中喷水。

两条细细的水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十字,喷过水后,白鹤振翅高飞,在天空上盘旋,嘹亮的鹤鸣响彻云霄,引来路人一阵观看。

水线交汇之处,蓦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彩虹。这彩虹虽然没有绚烂的七彩之色,但和两只白鹤交相辉映,也构成了一幅绝妙的盛景。

小乞丐站在岸边,直勾勾看着江面,直到彩虹消失,白鹤远去,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简独秀也觉得此景十分迤逦,便问道:“这江面之上,常有白鹤出现吗?”

小乞丐笑笑:“正是,这江东的白鹤和白家的酒,在江南一带都是一等一的有名。再加之江南风景迤逦,文气极盛,许多文人骚客饮酒之后,都留下了许多咏鹤的千古名句。”

简独秀挑挑眉,没想到聊起这些,小乞丐居然说的头头是道,谈吐文雅,与刚才那股骂街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

他便问道:“兄台谈吐不凡,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乞丐听了这话,面色一怒,突然骂道:“他娘的,你打听这些作甚?一会你只管掏银子请客,少在这问东问西。”

简独秀摸不清这乞丐的秉性,不知又哪里得罪了他,只得赔笑道:“是我多嘴了,不该打听兄弟私事,”

乞丐见简独秀道歉诚恳,面色逐渐缓和,叹了口气。

“罢了,你不明情况,也怪不得你。更何况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他摆了摆手,缓步向前走去,不再理会简独秀。

一路无言,又行不多时,乞丐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江岸,努了努嘴。

“呶,就是这家。”

酒楼沿江而建,共分九层,房檐各处,挂着许多栩栩如生的仙鹤,正门匾额上,写着云鹤楼三个字。

匾额上的字体十分新颖,比划是由一只只抽象的仙鹤所构成,看起来自有一股闲情雅致。

简独秀被这匾额上的字迹所吸引,一时间停在原地,想多多参悟一下匾额上的字句。

乞丐径自走向酒楼,却见简独秀还愣在原地,皱了皱眉,插着腰对简独秀骂道:

“呆头鹅,都到了酒楼门口,你怎么打起退堂鼓来了?老子为了你这顿饭,饿了这么久,你却跟木头似的杵在这,到底还想不想请客?”

简独秀听了骂声,才醒悟过来,摸了摸脑袋,面带歉意的说道:“我看这匾额上的字迹,一时愣了神,兄弟莫怪,我们这就进去。”

或许是因为这乞丐声音清脆,吐字如珠的缘故,他虽然一直对简独秀恶语相加,但简独秀却听来字字顺耳,心中生不出丝毫厌烦。

门前小二早就注意到了这对衣着怪异的组合,简独秀身穿粗布衣,乞丐更是灰头土脸,袍子上打着补丁,完全不像有钱人的样子。

不过让简独秀意外的是,小二并没有因为他们二人衣着寒酸就把他们拒之门外,反而还笑脸相迎,素质极好。

想来云鹤楼这名字颇有超凡脱俗之意,酒楼掌柜应该也不是俗人。

进门时,简独秀瞄了一眼菜谱,只见上面的菜价都是按铜板来算,即使最贵的菜,也不过二钱银子,倒是酒比起水仙镇的价格还要贵上三分。

简独秀身上有之前候向佛送的十锭金子,折合成白银,足有一千两。他算了算菜谱上的价格,发现这些菜全都加起来,也超不过三十两银子。

即使在加上一坛五十两的陈年女儿红,也不过八十两罢了。

满打满算,这钱都还花不到十分之一,更不要说乞丐身子如此瘦弱,没准吃两个菜就饱了。

简独秀不知为何,心中对着乞丐十分中意,。

二人上楼之后,寻了个靠窗位置落座,云鹤楼沿江而建,窗外就是平静的江面。

阵阵江风吹来,吹得人心神一阵舒畅。

他心思稍定,对小二道:“小二,先上一坛十年陈的女儿红,店内的名菜,就按照这菜单,统一来上一份。”

简独秀这话说的十分随意,但却吓了小二一大跳,他之前把这两人放心来,心中已经有些担忧,怕简独秀二人付不起饭钱。

但落座之后,小二看着简独秀背着的乌黑长剑,也不觉得简独秀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且即使真的没钱,那把这黑剑当了,却也足够这顿饭钱。

想到这里,小二面色欣喜,做成了一顿大单,向简独秀问道:“二位可有忌口?”

简独秀看了看乞丐,发现他上楼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呆呆地望着江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简独秀咳嗽一声,乞丐才悠悠的转过头来,小二又问了一次,乞丐才说道。说罢,乞丐摆摆手,把小二轰走,继续看着江面,面有愁容。

“忌口倒是没有,只是这十年陈的女儿红有些不够味,你换成三十年陈的吧。”

简独秀对这乞丐极有好感,看出这他似有心事,也不敢多问,默默坐在一旁。

等不多时,小二就开始上菜,江东郡盛产江鱼,第一道菜便是清蒸鲈鱼。

鲈鱼飘香,简独秀不由得食指大动,但想起自己请客,也不好意先动筷子,于是对乞丐提醒道:“小兄弟,菜已经上了,你先尝尝,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乞丐瞥了一眼桌上的鲈鱼,拿起筷子,不夹细嫩的鱼肉,却一下把鱼嘴唇扯了下来,缓缓送入嘴中,嚼了一阵,才咽了下去。

“还行吧。”

小二不断上菜,不觉间,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盘子,盘中尽是些山珍海味,看得人食指大动。

乞丐落座之后,一直心不在焉,吃了两口鱼嘴唇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对其他菜品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