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
小六子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低下头，狗狗祟祟地回着唐媛的消息。
大魔王审讯结束、回办公室来了，这会儿谁要是摸鱼被他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小六子低着头，小心地扣字。
“干什么？做贼呢？”
神出鬼没的柳星宇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
小六子一抖，手机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他赶紧蹲下身去，想捡起来。
有一只手，快他一步。
手机到了柳星宇手里。
“上班时间玩手机？”柳星宇看了一眼手上亮起的屏幕，很容易的，看到了对话框上的备注：唐姐。
“下班时间找我来拿。”
柳星宇二话不说，收走了手机。
小六子心里一声哀嚎，被柳星宇的眼神一扫，乖乖认怂。
“队长我错了，没有下次了，再也不敢了！”
柳星宇轻笑一声，不为所动，带着小六子的手机走远了。
“节哀。”大郑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那起桌上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出去走访。
“啊！”小六子扑倒在桌上。
那边唐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小六子的回复之后，她也没感到意外。
专案组现在的调查走访工作是围绕着死者董小倩本人来进行的，兵分三路：一队去了她和丈夫刘水生的家中，一队去找董小倩的父母了解情况，最后一队去了董小倩的公司。
他们一时抽不出人手去调查一个久未联系、无关紧要的前夫。
唐媛想了想，继续给小六子发消息：“我去董小倩的公司看看。”
十天前是个工作日，董小倩如果真是那天遇害的，那在她死前见过她的就只有她的同事们了。
小六子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柳星宇抬眼看去，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字。
于是刚走出警局的大郑又回来了。
“唐姐，我正好要去董小倩的公司看看，一起呗？”
唐媛点头，以为是小六子告诉大郑的，没有多想，跟着大郑一道坐上了车。
冷脸的唐媛看起来不好亲近，一路上，同行的警察们没人敢找她搭话。
唐媛打开车窗，冷风刮过她的脸，吹得她头脑愈发冷静。
这会儿，外面雨过天晴，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有的还打着伞。
选择在这种天气犯案，雨水能帮“他”掩盖一切。
唐媛才不相信，凶手选在这个时候犯案，会是个巧合。
董小倩的公司很快到了。
董小倩工作的荣河地产，是榕城小有名气的公司。
听说了唐媛等人的来意之后，负责接待的人把和董小倩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叫到了会议室来，方便他们调查。
一群衣着正式的职业女性走进了会议室，面对警察，她们有些拘谨。
这些人里，最大的也只有三十岁。
“大家别紧张，我们就是问问关于董小倩女士的一些事情。”
“十天前，你们谁见过董小倩？”
“警官，倩姐是犯了什么事吗？”人群里一名妆容精致、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的女人问道。
大郑笑眯眯地道：“没什么，就是她家里出了点事。”
大郑这一米九的个头魁梧高大，给人浓浓的压迫感，可因为他这一笑，看着像是憨厚淳朴的少年人。
唐媛有些明白，为什么刑侦大队里负责重要调查访问工作的是他了。
董小倩的同事们听说是她家出了事，一阵窃窃私语。
谈论的是“钱”、“老公”、“生意”之类的。
“十天前，你们谁见过董小倩？”大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那天是工作日，我们都在。”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
众人摇头。
“倩……董小倩一般是下了班就走了，她呀，哪看得上我们这群穷鬼。”女人一声嗤笑。
从“倩姐”到“董小倩”，听说了董小倩家里出了事之后，态度转换极快。
唐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方手腕上成色极好、花纹精致的黄金手镯。
如果她没记错，是国内一家大名鼎鼎的黄金首饰店出售的秋季新品。
这只黄金镯子的价格和她那一身廉价职业服装格格不入。
文员的工资不高，在场的人大多衣料普通、衣着平凡，但有几个人手上戴着和女人相差无几的镯子。
不可能是自己买的，那就只能是送的了。
送东西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再结合之前刘水生评价董小倩时说出的虚荣，唐媛心里对董小倩办公室里的关系有了个大概的推测。
富婆和她的塑料姐妹们。
“你们手上的镯子挺好看啊。”大郑也注意到了这个。
女人撇撇嘴：“董小倩为了拉拢我们，特地送的。”
其他几个戴着镯子的人也点头附和。
公司管事的还在旁边，她们可不愿意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哦，”大郑应了一声，低头坐着笔记，“你们中谁和董小倩关系比较好？”
“李月娟和董小倩走得最近，还从她身上拿了不少好东西。就是她今天请了假、没来上班。”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卖起队友来大义凛然，在管理层面前抹黑同事更是不遗余力。
其他人只敢交头接耳，不敢出声，怕得罪了这两面三刀的小人。
“好，行。等下还要麻烦你们单独接受一下我们的问话。”大郑合上了本子，指挥着跟着他来的其他几个警察去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唐姐，我去人事那边看看董小倩的具体情况，你要一起吗？”
唐媛摇头：“有李月娟的地址吗？”
她想去找李月娟问话。
女人刚才说的话，私心太重。唐媛如果想得到更多的信息，直接去找李月娟更方便。
告别了大郑，唐媛步行去找李月娟。
李月娟住在荣河地产的员工宿舍里，唐媛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唐媛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正在外面晒衣服的李月娟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李月娟是个长相秀气的姑娘，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蓝色牛仔裤。
刚从象牙塔里走出不久，她身上还残留着学生时代的稚气。
荣河地产的员工宿舍配置不错，里面应有尽有，还带阳台。
李月娟拉开窗帘，光线透过窗照射进来，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一进门就能看到，地面干净，李月娟的个人物品井井有条地放在一边，几双鞋子在鞋架上摆得整齐，桌上还有一本插着书签、未读完的书。
是经济学的专业书。
“唐小姐你好，我肚子痛，今天请了半天假。有什么要问的，你说。我一定都告诉你。”
李月娟想给唐媛搬把椅子来，唐媛见状，快步上前接过了椅子。
李月娟冲她一笑，松了手：“唐小姐长得漂亮，心也善良。谢谢你啦。”
唐媛的脸色没有因为李月娟的夸奖改变丝毫，说出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你为什么要做董小倩的跟班？”
在说话“一针见血”这点上，唐媛和柳星宇都很有天赋。
——专门戳人痛处的天赋。
李月娟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她手里的这只，比唐媛之前在会议室见到的那些都要好看，也都要昂贵。
足以见得，她在董小倩心中的地位之高。
李月娟苦笑一声：“我没得选。大家都向着倩姐。我不想被孤立。”
唐媛点头，表示理解。
各方面的消息都透露出，董小倩是个爱慕虚荣、喜欢炫耀的女人，李月娟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那你觉得，她喜欢你什么？我能看看这个吗？”唐媛指了指李月娟桌上那本读到一半的书。
“当然可以。”
李月娟认真地想了想：“喜欢我……脾气好、嘴甜、乖巧？”
这倒是真的。
李月娟夸起人来，特别真诚，唐媛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觉得入耳十分舒服，更别提董小倩这样喜欢听彩虹屁的人。
唐媛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李月娟在看的那本书：《微观经济学》。
对方看得很仔细，还专门准备了一个本子做笔记。
“经济学？”
李月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准备明年考研。”
唐媛感到意外，但也没继续深挖下去。
“十天前，你最后见到董小倩是什么时候？”唐媛放下手中的书，继续问道。
“是下班的时候，”李月娟慢慢回忆着，“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倩姐没带伞，我说我宿舍还有一把，拿了给她。”
“等我拿了伞回来，她已经走了。”
“我也没多想，应该是有人顺路，带了她一程？我们公司离地铁站很近的。”
荣河地产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只有五百米，十分钟不到的距离。
那么带走董小倩的人，就有重大作案嫌疑！
“董小倩还和谁走得近？”唐媛继续问道。
李月娟这会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摇头：“除了我，没听说倩姐和谁走得近了。倩姐有时候带我去逛街，还会向我抱怨那些夫人太太们一个个的嘴里都不说人话，就喜欢背地里说人长短。”
也对，董小倩一个因为嫁给秃顶男人做小老婆才摇身一变成为富婆的女人，在圈子里真正的权贵人家眼里，还是不够格的。
更别说，刘水生的前妻是这个圈子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