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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井底的医院

码农,这称呼想起来其实还挺贴切。

他们的工作就像是千千万万学会了一门外语的翻译官,给虚拟的网络世界不断添砖加瓦。

一款现象级的APP,或者是一个风靡全球的应用程序。

成千上万堆砌起来的代码王国就像是平地而起的万丈高楼,全都是码农们一点一滴在背后用代码辛勤堆积出来的结果。

如同一百多年前的码头搬运工般背起重负,如青楼女子般彻夜赶工。

不上手,是不会真正了解到一个码农所付出的精力。

他们脱发,他们单身。

没有这些背后默默的付出,怎么可能建设出来一个辉煌灿烂的网络世界?

凌晨三点,王然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再没有任何眼花缭乱的报错之后,他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一伸懒腰,脊椎和肩膀也一同为他熬夜的努力喜气洋洋的喝起彩来。

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迎接新年的鞭炮,透着一股子喜庆。

“啊~~~爽!”

爽过之后便是浓浓的空虚。

“睡觉睡觉,再不睡真要猝死了,明天还要去上班。”

王然也不脱衣服,就这样往床上一瘫,手舞足蹈的把被子胡乱的往身上一扯。

根据他的经验,盖被子这种事情不需要太认真。

只要起个头,等到睡着了之后自然就会好好的盖在身上。

这很科幻。

……

倒头就睡的王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才刚躺在床上没一秒钟就被他妈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九点了???

等等!

“妈!为什么我爸去上班没叫我?”王然忍不住开始怀疑世界,上班走了都不叫他一声,这是亲爹?

似乎是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的王然老妈一边拉窗帘,开窗户,一边很自然的念叨:“他不想给你发工钱呗。”

“啊?我这么辛苦的工作,不说加班费了,他连我的基本工资都要扣的吗?妈,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可不就是亲爹嘛。”开完窗户准备透气的李香兰顺手又整理了一下王然的电脑桌。

“那也别扣我工资啊!”尽管因为父爱的安抚已经轻微了许多,但王然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反正我的活儿已经做完了,比预计时间早了两天,我爸这么关心我,那就让我干脆在家里好好的睡一觉吧。帮我关下窗户,谢谢。”

“这孩子,你不吃早饭了啊?”

“不吃了不吃了,我还不饿。”王然心里嘀咕,我都要睡觉了还吃什么早饭嘛,多耽误时间。

“那行吧。”老妈李香兰利索的收拾完东西,出门的时候补了句,“哦对了,你爸走的时候说了,你要是不去就算旷工,旷工扣三倍。”

王然“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哇,你们都是魔鬼吧?”

饭桌上狼吞虎咽的王然吃完最后一口油汪汪的肉包子,正要将碗筷收起来放厨房,老妈就在旁边驱苍蝇似的甩手道:“放那放那,等你给我收拾不是靠屁吹灯嘛,你赶紧去上班,我还着急出去跟你张大妈遛弯呢。”

“一大早的,您遛个什么弯啊。”王然抓起外套,嘟囔着就准备去换鞋。

“嘿!我去遛弯说不定就能捡个儿媳妇回来呢?指望你小子?”

“得得得,您遛,您好好遛。”王然跻着鞋,开门就往外冲。

这都是妥妥的亲爹亲妈。

再不走,不走等着“对象”炮弹往脑袋上砸吗?

都说单身狗单身狗,我这明显是单身不如狗!

王然大步流星,尽可能的离家门远了一些,似乎这样就能避免来自他妈的唠叨攻击。

在楼道口蹲着系好鞋带,一起身,顿时一股天旋地转的强烈晕眩感包裹了他的脑袋。

“嘶嘶嘶……上头了上头了……”

脑袋昏沉,眼前一片黑暗的他赶紧闭上眼睛,勉强站定了身体。

晕眩感如同尿崩,来的快,走的也快。

等王然再次睁开眼睛,准备抬脚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整个人却突然呆在了原地。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晕眩扭曲了感官,让他陷入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熟悉的小区,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粉刷的一尘不染的洁白墙壁,或许不该用粉刷,那细腻的白色质感根本不是粉刷能做到的。

更像是一种致密的高分子材料,光源打在墙上便散射出柔和的白光。

圣洁,权威,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看着空旷的大厅和身后的感应门,王然最终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

这地方太诡异了,他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从家门口到了这地方?

感应门缓缓打开,这里并没有对他的行动进行任何限制。

王然缓步走向门外,门外的场景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那是一片他完全没有看到过,甚至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乳白色高墙。

他尽力的仰着脑袋。

整个天地就像是被高墙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每隔两百米,就有一个黑色的环状物。

越往上,视线就越发收束,最终凝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似乎那些墙壁最终融合在了一起。

但王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他视觉上的一种错觉。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无穷深的井底的一只青蛙。

直刺心理层面上的恐惧让他只敢定定的站在医院门口,盯着十几米外的恐怖巨墙。

高墙并不是固体,里面似乎涌动着汹涌的暗流,内里仿佛充斥的全都是分辨不出的非牛顿流体。

王然不敢凑的太近。

这恐怖的高墙向上无穷延伸,仿佛能隔断一切,本身就代表着“死亡”。

唯一能给他些许安慰的是,他在仰望着井口的时候,在他身后大门的顶部终于确定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