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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终于被放弃了

见王先生气势汹汹又要打自己,舒童有些慌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决定先服个软,再设法将对方引入口舌之争,然后用言语来挤兑,使其不好意思动手。

想到这,舒童忙抬手阻止道:“先生且慢,容学生将话说完再打不迟。”

王先生嘴角挂着冷笑,点点头道:“也罢,老夫姑且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来。不过,事先说好,你要再敢说那些离经叛道的谬论,正好数罪并罚。”

舒童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向王先生道:“学生听闻先生是当代大儒,学贯古今名闻四海,学生有幸能在先生门下聆听教诲,实乃三生有幸。”

舒童根本不知道这王先生是哪根葱,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先甩顶高帽出来,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先生微感诧异:“哦!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一介落魄书生,教些蒙童糊口而已,可当不起舒夫子高徒的夸奖啊。说说吧,你是从哪里听闻老夫是当代大儒的?”话虽说的不客气,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见王先生被自己的话给钓住了,舒童又继续道:“学生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既为大儒,理当有教无类,不应因学生出身低微而轻贱,须知圣人三千门下,寒门弟子亦不在少数,先生当以德服人,方可让学生心悦而诚服,岂可不教而诛,动辄就打学生的板子。”

王先生听罢却是呵呵笑了起来,看着舒童阴恻恻的道:“呵呵,你这是心存怨望啊,也好,老夫今天就如你所愿,以德服人,到时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王先生不打自己板子了,舒童暗暗松了口气,至于接下的以德服人嘛,嘿嘿,舒童一点也不担心。作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谁还没在网络上打过口水战啊,大道理不一定说的过你,可玩什么避实就虚、偷梁换柱、歪楼灌水这些手段,舒童可门清的很,前世做HR时处理劳资纠纷,舒童就没少用过。

“那你知不知道老夫为何要打你板子?”王先生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开始以理服人了。

舒童张了张嘴,这才有点不确定的道:“先生说学生咆哮公堂,后来又说是咆哮学堂,这才要打学生板子的。学生记得,先生说这话时威风的紧,当时就感到有一种官威压的学生喘不过气来,莫非先生以前当过大官?”

舒童上来就歪楼,王先生果然给带偏了,不假思索的道:“那是当然,老夫十九岁中进士,官至……呃?”

说到这里,王先生这才意识到不妥,忙把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这也怪不得王先生,这些都是他人生中最为值得骄傲的事,舒童的话正好挠到他的痒处。

舒童听了却是暗暗吃惊,这王先生果然有些来头,居然十九岁就中了进士,绝对是学霸中的战斗机,是了不得的天才啊!而且听话里的意思,好像还当过不小的官,就不知道为何会落魄如此,成了个教蒙童的先生。

王先生狠狠瞪了舒童一眼,斥道:“休得顾左右而言它,之所以要打你板子,老夫非是轻贱你的出身,而是要告诉你,身为一介仆学,能有如此好的读书机会实属不易,理当笃学慎思,明辨善行,可我观你举止轻浮并无向学之心,且言辞荒诞而无边际,还敢当面顶撞先生,心中毫无师道尊严,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舒童一听就不乐意了,这老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上来就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自己怎么就举止轻浮、言辞荒诞了?说白了不就是顶了几句嘴,伤了你这个做先生的面子么。

舒童压了压心头的不忿,大声抗辩道:“学生不敢苟同先生所言,子曾经曰过:学而不思则罔。学生不过是在学习过程中多思多想,因而多问了一些而已,如果这也算是错,那学生便是一错再错,简直是聚九州之铁也难铸此大错了,果如此,学生甘愿受先生责罚。”

舒童一席话把王先生气得不轻,指着舒童手指颤抖的道:“果然是不学无术,好好的子曰,竟说成‘子曾经曰过’,如此雅句,竟被糟蹋的俗不可耐,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舒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被王先生抓住了小辫子。唉!没办法,全是电视里吕秀才害的,平时说顺了嘴,一不留神就冒了出来。

王先生感慨了一番,又揶揄道:“你还知道‘学而不思则罔’,你怎么不说下一句‘思而不学则殆’?整天无心向学,就知道胡思乱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是非常危险的。”

舒童却是不以为然的嘻嘻一笑:“学生出身低微,不过一介仆学书童,并无考科举求功名之心,之所以在此读书,无非是想识些字,将来在府中弄个账房当当就心满意足了。先生是东家请来的西席,理当重点培养东家的子弟,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下人,先生其实根本就不用费心了,权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王先生盯着舒童看了好一阵,半晌之后才喟然长叹道:“唉!老夫见你天资聪慧,又受过舒夫子的亲传,原本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不曾想你竟如此不求上进,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叹、可惜、可悲啊。”

王先生摇头叹气的转过身,兴味索然的回到自己书案前。

搞定!舒童打了个响指,心中一阵窃喜,想来王先生真的已彻底失望,不再理会自己了吧?

王先生果然是不理会了,连舒童在课堂上打响指这么出格的举动也没过问,而是一拍戒尺对小十一道:“霍训,上来接受考校。”

霍训老老实实的走到讲台前,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张列。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千字文》合辙压韵,朗朗上口,霍训背的十分顺溜,一点都不打顿,听的王先生是频频点头,不住的捻须微笑。

趁着小十一霍训考校的机会,霍非遛到了舒童身边,一脸羡慕的道:“是不是先生以后就不再管你了,你爱咋滴就能咋滴了?”

舒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猜。”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啊?”霍非惊呼一声,随即又紧张的看了看讲台,见先生并未注意到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又道,“你说,我要是也像你这样,先生会不会也不管我啊?”

“你想都别想。”舒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声道,“五少爷,你可是霍家的嫡子,是霍府未来的希望,先生肯定是会重点关注的,不像我,只是个打酱油的。”

“倒霉就倒霉在这嫡子身上了。”霍非不满的嘟囔着,随即又不解的道,“咦,为什么要打酱油呢?”

“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舒童刚说到这里,就听得王先生轻咳一声,叫到:“霍非,还不过来考校。”

“是,先生。”霍非苦着脸,不情不愿的走到讲台前。

舒童听了一会儿,发现霍非背的不是《千字文》,好像是《论语》,猜想这是个大杂烩班,每个年龄段学生的进度都不一样,年龄小的读书认字,学的是《千字文》这类启蒙读物,而到了霍非这个年龄,恐怕就要学四书五经之类的圣贤书了。

唉!可怜的孩子。一想到那些头悬梁、锥刺骨的典故,舒童就心里发怵,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做出的明智选择。

有心想试试王先生是不是真的彻底放弃了自己,舒童便不管不顾的往书桌上一趴,开始打起旽来。

有道是春眠不觉晓,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舒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舒童觉得背上一疼,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霍非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转头四下看看,教室里已空无一人,早不见了王先生身影。

舒童长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王先生真的是不管自己了,这下总算奸计得逞了。

“放学了?”舒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吟吟的问霍非。

不问还好,这一问霍非的小宇宙是彻底爆发了,一把将舒童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吼道:“娘的,咱俩到底谁是少爷、谁是书童?我怎么觉得我更像是书童啊,连下课放学都要我来叫醒你,瞧你睡得那个香,哈拉子都流出来了。”

说到这里,霍非举起肿的像猪蹄一样的手,悲愤的道:“你再看看我,都成啥样了?”

舒童知道,一定是霍非考校的成绩不理想,又挨板子了。

舒童也不理这货,过去将书箱收拾好,往肩上一背,招呼一声“走吧”,便大步往学堂外走去。

“不行,你得给我想个辙,我也要跟你一样,上课时能睡觉,我不想再挨先生的板子了……”身后传来霍非带着哭腔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