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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北望风雪外

啊!原来我不是天命之子啊!

吴良一脸遗憾叹息,圣人所说天降大任于斯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但现在看来,年少时的艰辛苦楚并没有为此时此地奠定基础!

沉默很久后,吴良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脸庞,然后望向老人,认真询问道:“既然是低劣那就并不是纯粹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吧?”

老人微笑点头,缓缓说道:“修行就是借助体内灵根缓慢吸收天地灵气的过程,灵根品质有高就有低,就如上品资质一日吐纳体内灵气积累如小洼,而下品资质同样的一日光阴不过只是汇聚滴水而已。”

“我先前查看你的资质,是属于下下资质,灵根杂驳仅仅只能勉强到感悟天地灵气的门槛,但就算是如此,在亿万生灵中,仍旧是万中无一。”

当然,还有些关于残酷现实的话没有说,一般这种资质,没有哪个宗门愿意消耗资源去培养。

“等等,那么老前辈是什么资质?”

“中上之资!”柳江青老人眉梢微微挑起,随后缓声安慰说道:“人之身体是上天形成,先天带来,后天再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所以无需要妄自菲薄,所谓修行,纯粹在于天意,或许你终其一生都突破不了第一境也未可知。”

“喂喂喂,有这样安慰人的吗?”吴良满脸苦涩,挥着手臂以表示自己强烈不满。

中上之资都只能停留在第三境,那么需要什么样的变态才能修行到第四第五甚至是那遥不可及的十二境?

吴良在心中感慨万千,面对残酷现实难免有些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向着老人再次行礼以表示自己的真诚谢意后,便垂头丧气离开。

夜下的雪山万籁俱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火堆旁再度有的了声音,那位楚国郡主坐到了老人的对面,抬头微微望向远方:“下下之资吗?”

柳江青缓缓点头,作为一名跨入第三境的修行者自然不会存在眼拙这种说法,更何况在确认这种结果后,他甚至不惜动用灵力再度暗中梳理查探了一番。

老人很欣赏吴良,甚至以将他引荐到青云宗为荣幸,但这显然都不能成为他屈尊降贵去特意交谈的理由,显然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郡主殿下。

他忽然有些好奇,为何殿下会对那个少年另眼相看。

“意志冷静坚定,性情也同样理智到极致,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修行而生,往往不会被过多情绪而扰乱修行,但我有些担忧他对善恶的认知。”

老人满脸复杂情绪,既遗憾于那个少年修行天赋的资质低下,又不知为何有些庆幸于这点,因为对于这样的家伙来说,是非观里不会存在善恶,只会存在对错,一旦修行到高处,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某些人而步入魔道。

“不管如何,此事辛苦先生了!”火光下的朱颜眉眼间掺杂着情绪波动,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平淡说道:“希望这些事,先生能够保密。”

老人微微有些错愕,静静看着她,堂堂楚国郡主因为惜才而特意请他查看资质,这很好理解!可这后面一句话,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特意在掩饰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心虚。

既然不是惜才,那是什么?

老人嘴角莫名有了笑意,微笑说道:“楚国境内青年才俊何其之多,但像吴良这样的年轻人却很少见,殿下眼光不错。”

朱颜听出他话中话的深意,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压低声线维持以往的冷漠语气,解释说道:“那少年在心性上属于上上之资,若是能够将他拉拢过来,往后必然会在必要时候给予我回报,但现在知道他修行天赋又属于下下之资,想必等到他有能力回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多少年,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这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柳江青老人微微摇头,开口说道:“虽然是下下之资,但世事无绝对,依照一般常理或许是很难有所建树,但我总觉得他会不一样。”

“毕竟能够炼制出那样的液体,能够从小到大就将妖带在身边的少年,再出现什么超出想象的预期并不会意外,我的境界终究是太低,而如果能够进入内门,我是说他万一能够进入内门,或许会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青云宗内门!那是不知道多少修行者追溯的目标,但就连中上之资的老人都只能望而兴叹,是否也太看得起他了?

老人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先前进山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一连四刀会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要知道世间种种并没有定论,谁又能肯定他有朝一日,就不能鱼跃龙门进入内门?”

郡主殿下望着面前火光,怔怔出神,她下意识就回想起那时风雪下的少年侧脸。

快要出山前的清晨,吴良再度偷偷摸摸来到老人所在的帐篷旁,只不过这次他还带来了一把长刀。

寒风下的身影显得格外鬼鬼祟祟,帐篷里早就已经察觉到这一幕的老人,忍不住摇头苦笑。

“进来吧!”打坐修行的老人温和说道。

吴良走进帐篷,将长刀搁置在身边,恭恭敬敬行礼后,开口问道:“老前辈我对于有件事一直很好奇,那就是修行者的五感到底是以什么为根据的!就像我还未靠近,老前辈就已经察觉到我的到来。”

这些年就算在妖兽横行的雪山,吴良都能够轻而易举潜行,着实是对于修行者的直觉方式感到疑惑。

“气!”老人抬头看着少年那张稚嫩脸庞,微笑说道:“妖有妖气,仙有仙气,就连寻常士卒都存在杀气。”

“这应该不是特指某一种,而是动作或者情绪波动从而释放给外界的气息?”吴良隐约间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柳江青老人微微点头,感慨说道:“孺子可教也!”

“那有没有某种方法屏蔽掉?”吴良静静看着身边的刀,抬起头后看着老人认真问道:“比如尽量不让情绪波动。”

“你问这些,应该不仅仅只是好奇吧?”老人神情有些异样,看着他。

从刻意背着把刀偷偷摸摸而来,这个少年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应证他某些想法。

吴良认真回答道:“虽然修行离我还很遥远,就算是到了青云宗能够上山也短时间内不可能修炼到第一境,然而这期间我可能会遇上一些棘手的事,所以弄明白修行者的弱点,和知道他们的战斗方式,对我来说其实挺重要的。”

“仅仅如此?”帐篷内老人目光幽暗深邃,几乎能穿透人心。

吴良手指缓缓摩挲着刀身,神情极为认真说道:“其实我会去一趟枫叶城。”

那座离邙城很远的枫叶城,也不是他前往青云宗的必经之处,但却偏偏成为了他此时的理由。

这其中缘由,他没有多说,老人也没有再问。

柳江青看着他,叹息说道:“修行者要遮蔽气息的方式很多,但如果你能够保持心如古井,或许能做到!”

吴良俯身恭恭敬敬一拜,虚心受教!

直起身后,他微笑平静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跟修行者战斗,今天这些您教我的,对于我来说就极为重要了!”

“小家伙,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不知天高地厚?”

望着眼前挠着脑袋一脸尴尬之色的少年,老人忽然间生出很多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以凡夫俗子妄图战胜修行者实在有些不自量力了。”

吴良霍然抬头,惯常平静而又散漫的眼眸里,竟是徒然泛起光泽。

他拍了拍长刀,笑容灿烂说道:“但老前辈不是没有发现,我这把刀下还藏着一把匕首?”

他言下之意,如果此时两人生死相对,那么这把匕首或许就能成为改变战局的因素。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随即笑意从嘴角延伸至眉梢,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声:“有意思!”

笑声缓缓平息,柳江青老人目光骤然凌厉起来:“你记住,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夫俗子,如果一旦轻视对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良恭恭敬敬再度俯身一拜,起身后退到帐篷边缘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折返回来。

“还有问题?”老人问道。

吴良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虽然一直都不明白老前辈对我教诲有加的原因,而且我或许现在还不能做些什么,但有朝一日必定知恩图报”。

老人茫然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后没有说话。

帐篷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一个连修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要报恩第三境的修行者?望着这个认真无比的少年,老人摇头苦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说的话很大言不惭?”

于是吴良就有些尴尬了,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后,他一本正经说道:“老前辈,其实我不是一个您能够理解的人,喂喂喂,不要这幅表情,这是真的,就像是那些瓦罐,其实我是无师自通,所以就算是下下之资,但我想总有方法能改变现状吧。”

吴良看着老人极为诚恳认真,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确实有这种能力。

老人的神情也渐渐认真起来,虽然不是很相信,但仍旧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吴良转身离开。

再微不足道的希望都要好过绝望吧!若是从一开始就畏惧于艰难险阻,再有天纵之资而不付之努力也很大可能要沦为伤仲永吧!

七七从架在篝火上的水壶里倒来杯热水,递过去后,好奇问道:“少爷,你背刀去干嘛了?”

“这茶杯不是说好留在邙城的吗?你怎么又偷偷带来了?”吴良小心翼翼朝着热水吹了口气,透过滚烫水汽望着茶杯出神,恍然醒悟后,忽然想起了七七好像说过什么,问道:“哎!你刚刚问什么了?”

七七在脑海里把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觉得有些自己有些发呆了,赶紧不再细想,说道:“少爷,我发现你好像有病!”

相依为命的主仆两所说的病,不是伤寒感冒而是发呆魔怔。

有病吗?吴良下意识挠了挠脑袋,隔着天空没有停歇迹象的风雪,望向远方,嘀咕说道:“好像是有病!想这些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没有路谁说不能自己走一条出来。”

七七听着他开始絮絮叨叨的细碎念叨,忍不住用手背去贴他脑门,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发烧啊!那就真的是有病!”

赶紧收拾收拾:“出山后,我们就得走了!”

至少先离开那位殿下吧!想起莫名其妙签订的契约,吴良就莫名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走?去哪里?”七七望着他。

吴良抬头看着远方,看着遮映在风雪之后的朦胧远景,此时心里蓦然如有热血在沸腾,连带着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呈现出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

“离开这里!”他回答道。

七七还是茫然。

吴良微笑说道:“离开这片雪山,离开楚国,甚至有朝一日要离开青云宗。”

北望风雪,那些将整个世界都装饰成雪白的风雪纷纷扰扰,被茶杯里水汽朦胧遮挡视线的吴良心中有一些情绪在发酵,那是少年无时无刻的梦想。

这是油然而生的壮怀激烈,而且吴良坚定的认为,这世上再难的事,也没有比得上两个小家伙艰难杀死一头凶残妖兽更为不可思议,修行资质再低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打倒他。

他拥有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秉性,或许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很多人在专注于某件事时难免会沉浸于短暂失败挫折中,甚至会因此而产生是否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大错特错的痛苦,一旦发现达不到期许目标就会挣扎失落甚至于自卑自闭。

但吴良很显然不是这种类型,在他所认知的世界观里,就算从一开始注定这条路是错,他也要一错到底。

人生这条路,其实并没有对错,只不过是每一条道路上,老天爷赐予的厚望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