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抓个妖女当侍女 > 第八章 妖

盘坐在营地的老人依旧没有动作。

忽然间,在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像是竹笛声穿行在竹林,又像是涓涓溪流般悄然流淌而至。

老人猛然睁开眼,广袖长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袖内有寒芒乍现,随即自行出袖,在黎明下逐渐呈现出青灰色的天空徒然一晃,化作一抹虹光,刺破风雪而去,直指密林深处,仿佛要一剑将这片昏暗天地彻底斩个清清朗朗!

密林深处最后的黑暗中,那种声音越来越近,在如此肃杀气息浓重最浓烈时,却是让人恍然如陷入梦境。

当随着老人剑虹刺入,只见到那密林方向,有隐隐约约的鬼魅光影呼啸而来。

刹那便将密林渲染得如同鬼影重重,那抹呈现出妖冶色彩的身影所过之处厚雪毫无征兆炸开,前一刻还是沉寂诡异的密林中,后一刻便已经是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妖冶光影速度极快,裹挟着厚重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遮映在重重风雪之下的它,愈发显得飘忽不定!

妖!

当看到那抹光影出现时,恍然回过神的来侍卫终于脸色大变,瞪大眼睛几乎压抑不住满腔惊悚。

截然于妖兽,妖是更高于妖兽的存在,拥有着强大破坏力的同时更是拥有着超凡智力,能吞吐日月精华修炼天地之气,往往万千妖兽中都未必能脱颖而出一只妖,如同人间修行者一样万中无一,但其强悍程度甚至要远远超过同境界修行者。

老人动手的同时,那始终隐藏的妖,也终于显露出踪迹。

一出现就是如此恢弘手笔。

能够值得楚国郡主如此大费周章进山的目的,那么会出现兽潮甚至妖都应该不出意外,可当亲眼见证这个事实,所有人都还是感到不寒而栗,然而此时却没有时间容得他们绝望。

风雪席卷而至,恍如龙卷风呼啸,那些被风雪波及的侍卫连带着手中长刀同时被撕成粉碎,鲜血那铺天盖地的风雪上镀上一层血红,格外显得妖冶!

叮叮叮!

剑虹在半空中徒然一转刺入风雪中,每一剑都是凌冽至极,刺向妖冶光影,在风雪所构筑天地间,形成一道道密集编制的剑网。

在如此剑网之下,分明下一刻就要被当场分尸的光影却是徒然一晃,身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诡异地穿梭过剑网。

从密林深处到此时,它从一出现就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鬼魅,然而谁都不会想到,进入真正的战斗之后,所呈现出的诡异远超过想象!

闪烁着妖冶光影的妖就那么飘忽在半空,终于能够让人看清楚它的本体,好像一座雕琢精致的鹰形冰雕,似乎随便一指触碰就能够击碎。

但就是这样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随着那双泛着猩红光泽的眼眸微微闪烁,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从一位侍卫身侧划过,划破他下颌喉咙,喷溅而出的鲜血被它拖拽成笔直一条直线。

沐浴鲜血后,它所焕发的妖冶光影更为浓郁,这期间它从消失到重现出现身影捉摸不定,但每次出现都必定要带走一条鲜活生命。

冰鹰在空中再次转折,擦着剑虹而过,再次掠回营地前,一晃而逝,根本让人捕捉不到痕迹,却瞬间再屠戮三名侍卫。

失去鲜血的躯体颓然倒下,盯着那抹妖冶光影,老人缓缓摊开双手,同时轻声念道:“临!”

随着这声赦令转瞬被风雪声所遮盖,他身前那方天地仿佛有了不同变化,无论是轻飘飘的雪花还是那些滴落而下的血珠都刹那沉重异常!

而被禁锢得寸步难行的冰鹰,已经即将被剑虹刺中,但它却强行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试图再次分化而避开剑虹,只是那抹剑光似乎早有准本,倾斜向上闪电般掠起,正好刺中其中一抹光影。

叮咚一声极其轻微响声,从出现便无时无刻不再彰显着诡异的冰鹰如同冰凌般破碎,落入厚厚积雪中。

本应该为这一幕欢欣鼓舞的所有人,却因为雪地骤然开始剧烈震动而心情再度落入谷底。

厚厚积雪下如同掩盖着巨大恐怖,在疯狂颤动。

积雪蓦然炸开,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愤怒而呈现出诡异血红光泽的冰雕激射而起,直接贯穿最近一名侍卫的胸口。

鲜血再度盛放在雪山上,侍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冰鹰也愈发猩红。

老人再度吐出一个字:“兵!”

嗡!嗡!嗡!

那柄始终追逐着冰鹰的剑虹猛然剑气暴涨,速度之快,以至于所过之处留下一抹长长虚影!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在此前冰鹰跌落的雪地里,有一抹寒光悄无声息来到老人身前。

与妖冶冰雕不同,这是一朵没有颜色的冰凌鲜花。

那头冰鹰不出意外被剑虹直接刺穿,而不出意外的话,这样一朵冰花,也将带走老人失去防备的生命。

看似漫长的战斗过程,其实不过只是几个眨眼的过程,几次风雪起落的间隙,而此时画面几乎定格住,盘坐在营地的老人盯着即将触及到眉心的冰花,眸中依旧是平静到极致,仿佛不知道下个瞬间就要葬身在此。

那些望见这一幕的侍卫,再难抑制住恐惧,若是己方最强战力横死在这里,那么不难想象他们也再没有走出雪山的可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选择在最合适也最意外的时间地点挡在冰花之前。

虽然长刀转瞬即被撞碎,但已经足够给与老人短暂的喘息之机,他抬头一眼望去,轻轻吐出一个字:“凝!”

一字之下,那朵冰花便选在空中凝固住一般,纤毫不能动弹。

密林那边形同巍峨小山的妖兽发出一声狂躁暴怒的震吼。

如有人性般陷入惊慌失措的冰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震动得四周厚厚积雪纷纷炸开,但它就像是深陷在泥潭中,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深。

老人口中吐出无声真言,天地间被抽离了千丝万缕的无形力量缠绕在无形冰花上,随着他嘴唇颤动得愈发厉害,经过一阵徒劳挣扎的冰花也逐渐开始陷入平静。

就那么轻飘飘悬在空中,如扎根在风雪中,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它传出一声悲鸣,最终再无生息。

就在同时,那头妖兽仿佛失去了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疯狂撞来。

老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手轻描淡写抬起,那柄剑虹再度起峥嵘剑气,悠然之间已经掠至妖兽身躯之前,剑光所过,血肉横飞。

但饶是遭受形同千刀万剐的痛苦,那头巨大妖兽依旧不曾止步,气势威猛如小山般撞向营地,仿佛就算是要死也尽可能离那朵冰花更近一些。

老人微微皱眉,嘴唇上无声字符再度吐口而出,原本便满是沧桑的脸庞因为这几字儿更显晦暗。

随着无声字符飘入风雪里,剑虹从天而至,剑气暴涨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巨大剑刃从天降落。

妖兽身形戛然而止,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营地却半步不能迈入,在它面前分明只是几步距离的营地,却如同隔绝着千万里距离。

它身躯上鲜血越流越多,那双猩红眼眸开始渗血。

因为有一柄剑,从上到下直接将它整个都贯穿,剑刃从骨骼和血肉间刺入,随着噗嗤的一声闷响,妖兽像是钢铁般骨骼寸寸断裂。

老人吐出几个字后就再没有多看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放松之意。

这头巨大妖兽此时如同冰雕,随即便轰然垮塌,藏在那双眸子里的疯狂残念依旧支撑着它最后一眼望向冰花。

收剑于袖里,老人此时嘴角也溢出鲜血,抬起衣袖轻轻擦拭去后,低头看着袖口上残余的殷红血点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从兽潮出现到此时的一系列变故里,老人始终将精神维持在最凝聚的时刻,以剑击碎冰雕,再到动用无声真言禁锢住冰花,这期间只是转瞬的刹那,但所消耗的心神却是极为巨大。

紧接着再以剑气斩杀巨大妖兽,看起来轻松无比,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妖已灭,余下兽潮不足为虑!

剩下的侍卫足以轻松应对,望着满地鲜血,老人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趟进山死再多人都不意外,可当亲眼目睹满地残尸时,仍旧是不免有些喟然感慨!

若不是那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或许就连他也要成为其中一员。

老人神情复杂望向不远处的少年。

黑暗终于褪去,就像是那些逝去的生命迅速消失。

冷漠跨过遍地鲜血而来的贵人,脸上依旧残余着青筋毕露过后的后遗症,以至于整张脸就像是爬满了青绿蛛网而显得格外扭曲。

她直直望着那朵悬在半空的冰花,略有沉默后,轻声道:“没有想到这朵花也已经成妖了,果然死亡山脉里事事都有可能。”

老人抬头试图去追溯这片山脉的终点,但入目所望只有连绵无至今的雪山,轻叹道:“跟随殿下进山前已经想过此行的凶险,但仍旧还是小觑了!”

沉默良久后,他终于收回视线,用极度认真的语气说道:“自从修到第三境以后,我一直以为人间的力量再无法掺和进修行者之间的争锋了,今天却有人凭借着一把刀救下了我的性命,也救下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老人向着雪地那边的少年微微点头,微笑道:“此前邙城里,那位城主大人来求一个进青云宗的机会时,我还稍有犹豫,现在看来是我小气了!”

“我这个青云宗的外门弟子,在离开半甲子后,还有机会为宗门引荐如此后辈,实属于我半生有幸了!”

听到青云宗三个字,始终游离在营地边缘的吴良下意识便望向那个方向。

听闻外门之上还有内门,内门之上还有供奉,长老。。。

他忍不住一阵心生神往,仅仅只是一位离宗多年的外门弟子就能够轻而易举引剑气如虹,就能够口吐真言禁锢天地,那么那些真正的弟子甚至再往上的世界,该是何等的恢弘巨大啊?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刚刚升起,就让他心神摇曳无法平静。

“这就是冰凝花?”郡主殿下凝视着那朵冰花。

恍然回过神来的吴良也是同时望向那朵冰花,身体和表情刹那有些僵硬,在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重新恢复正常,只是他此时眉头紧锁,神情前所未有凝重。

不止是否错觉,在那场入雪山前夕的恍惚梦境里,那个清晰呈现在眼前雪山中,他曾经清晰无比的看到过这朵花,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古怪心绪在作祟。

“应该不会错了!”老人低头微微一笑,再度渗出鲜血的嘴角浮现如释重负的笑意。

作为一名已经踏入第三境的修行者,他既然应邀而进雪山,自然是知道这片埋骨过无数人的山脉有着何等的恐怖。

他们此时进山的距离,相较于偌大死亡山脉微不足道,但仅是如此,他们这一行庞大队伍都差点尽数折戟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缓慢站起身来。

在世俗人眼中强悍无比的修行者,其实并不是那么无敌,就比如他那无声真言在杀伤敌人的同时也在反噬自己,所以他从始至终都坐在原地,就是避免五脏六腑受损后再贸然移动会加重伤势。

好在经过短暂的调息,他已经平复下内伤。

他看来一眼这朵冰花,想起进山前的庞大队伍,和此时所剩下的少数人,摇头叹息道:“走吧!该出山了。”

听到这句话,终于能够逃离这座以死亡为代名词的山脉,那些还残留着刚刚战斗过后紧张心绪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开始放松下来。

但只有吴良默不作声拾起地上一柄长刀,在刚刚一刀改变战局后,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此时这种紧张感尤为浓重,微微弓起腰,如满铉即将离弓的箭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