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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纯净元魄

“小殿下!”魆樵将军格外欣喜,如今已是血肉之躯的他,早早恢复了当年英俊高大的形象,若不是他向御尘请安,一时半会儿还认不出来。

“许久未见,都变得不一样了。”

御尘笑着,随着榕夙漪走进了海王宫。

“是啊!我都熬白了头。”

海王宫,御尘与榕夙漪和魆樵将军叙着旧,他们说了不知多久的话。

御尘讲述着跳下诛仙台之后发生的事,解忧的腓腓、啻鄢宗的抚灵之神、为她而生的杉叶…以及叛变的狼人一族…

御尘挑起一缕银丝,微微一笑,“这是大概是食梦貘在我身上下的咒吧!”

“难怪,我在海域这段时间里从未收到过任何关于你的讯息,还有外面的消息。大概是那个穆彦将消息拢断了吧!”榕夙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碰了碰御尘被诡异的图纹占据的脸和脖子,“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偏偏你,倒是不在意。”

御尘摸了摸脸,扯了个笑容,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如今她这副模样,她不想被云禹见到…“对了,听说后来姜晏成功救了穆沧穹?”

“是啊!他忘却前尘重生了!”榕夙漪牵起御尘往殿外走去,“他现在还是个孩童的模样,我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穆蝉,金蝉脱壳,意喻新生。”

榕夙漪边说着边带着御尘来到了珊瑚园里,魆樵静静地跟随着。她告诉御尘,新生的蝉儿容貌大有变化,那张稚嫩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只是说不上来像着谁,倒丝毫不像穆沧穹。

御尘顺着榕夙漪的目光瞧去,那个身穿水蓝衣的稚嫩男孩,正在趴在珊石上研究着五彩斑斓的珊珊虫,乐滋滋地别提有多高兴。

瞧见榕夙漪和御尘的到来,他立即跳了下来,蹦着步子来到榕夙漪面前,很有礼貌地行着礼,“蝉儿见过榕母后!魆樵将军!”然后又看向御尘,问着,“这位是…”

“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位小殿下。”榕夙漪满脸慈母笑,她是真的挺喜欢这个知礼谦谦的孩子。

“蝉儿拜见小殿下!”这孩子被榕夙漪教管的很好,至少,丝毫不像穆沧穹。

“这孩子真是乖巧。”御尘淡淡一笑,她细细端详着这孩子的容貌,一股凉意慢慢袭向后背。他!他不是穆沧穹!他绝对不是穆沧穹!御尘皱起了眉头,心口突然得不适。

“小殿下!”榕夙漪扶着脸色难看的御尘坐了下来,“小殿下!你没事吧!”

御尘摇了摇头,“只是一阵晕眩,无碍。”

榕夙漪摸了摸穆蝉的头,柔美地笑着,“蝉儿自己去玩吧!”

“是~”穆蝉有礼地告别了御尘和榕夙漪又上别去玩了。

见穆蝉走远,御尘突然抓住了榕夙漪的衣袖,煞红了眼说道,“他不是穆沧穹!他绝对不是穆沧穹!”

“什么?!”榕夙漪惊诧,“那日,舍身为你的明明是穆沧穹!他的肉身!他的肉身!”

“他的肉身已经成为了我如今的躯体。”魆樵说着,脑海里一个激灵,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是了!从前他追随在御尘身边时间最久,她身边的人他基本上都记得…难怪他觉得丝毫不像穆沧穹穆蝉越看越熟悉…“他的穆彦!”魆樵确定。

“穆彦…”如此一提,确实像那个少年…榕夙漪惊异地坐在了石凳上,“那么…如今活着的那个…”

“是穆沧穹吧!”御尘冷笑,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寒心。那个从一开始有意接近她的穆沧穹,原本以为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自私,至少,因为御尧和慎月公主,他与她之间也算是有联系的。

然而,那壮烈的牺牲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是不是穆深也是知情者?想着,她颤颤地握紧了拳头,“好一招借尸还魂!”该死的狼人一族!叫她如何再去相信,如何再去保护他们!她恨,恨更让她坚定了覆灭他们的心。

“小殿下!”榕夙漪关切地看着御尘。

魆樵来到榕夙漪身边,将手放到她的肩头,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榕夙漪点点头,便站起来,和魆樵走去,珊瑚园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御尘的失落,因为那头白发,让她有种失望透顶的错觉,那个背影,是榕夙漪从未见过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御尘的心情也许平复了,可那团火已经被点燃了,是无法熄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在珊瑚园多久了,抬起头,只见到面前站着一位慈祥的老翁,是水神!

“前辈!”御尘唤道。

水神和蔼一笑,坐在了御尘面前,他捋一捋胡子,语气平和地对御尘说着,“你的眼睛像他,纯澈干净,只是你的心承载着黑暗…”

御尘不明所以地看着水神,她的眼睛像他?难道帝俊眼睛也是淡蓝色的吗?

“御尘,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选择的。可是你不一样!”

“你这些话,和赫胥国的圣翁好相似。”御尘隐隐觉得不安,在慈祥的水神面前,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沉重。“何为特殊?”

水神伸出手来,圣翁的纯净元魄竟从御尘身上飞了出来,飞来了水神的手心里。水神温和一笑,“你还不明白吗?唯有你,才是完成盘古遗石的预言的人!我们都奢望着你能将那个人带回来,奢望着你能让神木重获新绿,即使是奢望,我们也愿意付诸一试!毕竟,他走了,我们留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水神!”御尘站了起来,她坐不住了,她心里清楚,圣翁与她说那番话时是告别,那么他…御尘看见水神的额前显现出一抹蓝色的图腾,那图腾…御尘抓着衣裳,静静地看着前方,她已经看到了他的灵魂发出的圣洁光芒了。

“是时候了!”水神也站了起来,“海域由夙漪掌管着,我也就放心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挂心了!御尘殿下!”

御尘眼眶有些湿润地看着水神渐变虚幻的躯体,纯净元魄…他要化作那纯净元魄了!

“御尘殿下!尔等寄希望于你,莫叫人失望!”水神伸出手来,“击掌鸣誓!”

“我…”御尘低下了头。

“孩子!你不是邪魔!也永远成不了邪魔!”水神轻轻一笑,“你的心是干净的!就像你的眼睛那样纯澈!来!”

御尘伸出手,击掌鸣誓?完成盘古遗石的预言,也不知道要多久…

“孩子,当你正视这一切的时候,你便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水神微笑着化作那颗纯净元魄,那温暖的余光围绕在御尘身边。每一个守护神的牺牲都是为了另一个人,圣翁代替的大概是风吧!

裴歆的牺牲,代替了帝允吗?那么水神呢?御尘接过纯净元魄,元魄上还有着蓝色的图腾。

“小殿下?”

御尘回过头去,是榕夙漪,那泛着纯净光芒的灵魂,她瞧得真切。随着水神留下的余光殆尽,榕夙漪灵魂的光芒也褪去了。

人间古朴法寺,那个老和尚收到了来自遥远海域的一封信。

他捏着那封信附手背后,那叹声淋漓像极了拍打在屋檐的雨滴,又是雨季!还记得上次碰面也是雨季,这一次雨季却是书信,再也见不到了。

“老哥哥,我便先行一步。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去陪二哥了!人间已不值得留恋,最美好的时光早已停留在从前的虚无之地,那个清清淡淡的少年身边。真希望再见他一面!也不知道那天是否会来临?我期待着,我们都期待着!”

海域,泊海渔村。

静心几日,御尘也准备好离开了。榕夙漪和魆樵将军为她饯行,连蝉儿也来了。御尘微笑地与他们告别,任凭谁都能瞧出,她的笑容早已失去了,再也不由衷了。

“小殿下!夙漪要插嘴一句。”榕夙漪牵着蝉儿的手走近御尘,“纵然穆沧穹再般不是,其实与他的族人无关。莫将干净的手沾染了不该染上的血液!”

“我自有分寸。”御尘看向穆蝉,“倒是他,千万别让狼人一族知道他的存在。倘若我手刃了穆沧穹,要么狼人一族群龙无首,要么他是他们唯一的狼王!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有些注定了的事,确实是无法逃避的。”

“我知道。”榕夙漪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蝉儿的!御尘!”榕夙漪唤道,“倘若需要我,一声令下即可!我海域必定永远追随你!”

“不!”御尘望着这安逸的泊海渔村,望着那片与天相连的海,感概道,“海域,泊海渔村,是除了蓬莱,我唯一一个我想驻留的地方。我不想有任何来打扰它的静谧,也不想有任何来污染它的纯粹…我已经失去了蓬莱了,不想连一个最后能逗留的地方也没有。”

“小殿下!”榕夙漪两眼泛着眼花。

“夙漪,远离尘嚣吧!”御尘淡淡道,“在这混沌的六界,唯有你海域才能真正的置身于事外!别因为我而丢了仅有的安逸!这儿,就像是天之涯海之角,不!是真正的天涯海角!”

“小殿下!”

榕夙漪、魆樵,他们带着蝉儿跪在了地上,叩别了御尘。

“此一别,再会不知何年…”

御尘蒙上面具,带上斗笠,垂下了手,洒去手里的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