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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如梦初醒

雪之国宫殿,御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四周围着狼族之众,她望着正殿之中的王座,她想瞧瞧这雪之国的王究竟是何人?一想城市中的诡异景象,大概是见不到真正的王了吧!她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时机。

“久等了!小殿下!”过了许久,雪玲琅从内殿走了出来,身边除了风珈还多了位白发老爹,雪玲琅扶着白发老爹坐上了王座,一副恭恭敬敬地模样,她向御尘介绍着,“小殿下!这位是雪域国王,裴淳。”

裴淳,白发中老年男人,整个人圆滚滚的,一脸懒态地窝在座位中,也许他是个好人,但在雪玲琅边上,他竟显得恶态满满。

御尘看不懂他们想干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一入雪之国,她便是走进了他们设计好的陷阱里。

“雪域国王!”御尘浅浅一笑,看向雪玲琅,问着,“废了这么大周折,携持了风皇,只是因为雪域国王要见我?”

“当然不是!”雪玲琅替裴淳回答了。

在御尘的眼里,雪玲琅就是雪之国的主导,而裴淳不过是具供她操纵的躯壳。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雪玲琅说。

“交易?”御尘挑了挑眉,“什么交易?”

雪玲琅慢步走下台阶来到御尘跟前,她伸出手来,涂满黑色的指甲戳向了御尘的心窝,“你的心!你的血!”

“我的心?”御尘妖冶而笑,满头白发的她让人不惊寒颤。“取我心有何用?极暗之心吗?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预言?”

雪玲琅笑着伸出手来,将御尘的头发散了下来,她挑起一缕发丝,拿起小刀将它割断,“小…小殿下…您还是乖乖地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雪玲琅收好那缕发藏入衣袖,然后挥来几个人将御尘架着走了,“小殿下,别紧张,到了时候我会为你送别的!”

御尘轻笑着瞥了她一眼,她看着自己短了一截的那缕发,心中怒意掀起,你断我发,他日我便断你命!

雪玲琅远远盯着御尘脚下生起的星夜之光然后又逐渐不见,心中有些疙瘩,甚至有些心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风珈,还是那个鬼样子,自己的控魂术没有出任何问题!可把她吓的!

她转过身捂了捂胸口缓了口气,很快,她又笑脸迎迎地推开了裴淳,自顾自悠悠地坐在椅子里,“雪域!雪之国!很快便是我囊中物了!”

御尘被关进了地牢里,她盘坐在塌上望着四面墙壁,静闭着眼凝神聚力着。一股清新的香味传来,御尘睁开眼睛,只见,一位白衣女子走进了他的视线里。

她看着坐在塌上的御尘,当她看到那双淡蓝的眼睛时,她惊讶了,既惊又喜。

御尘也同样看着那双琥珀色微微金的眼睛,她的身体透着耀眼的白光,也许并不是那么得耀眼,那光芒令她感到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

“小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御尘望着那模糊的身影,那人也看着眼神突然焕散的御尘,只见她眼睛里映着的纯白之光,煞是耀眼。

“狼王到!”穆彦来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白衣女子出现之前。穆彦走向御尘,那双与她无意间交汇的琥珀色眼睛令她想起了一些事。

“你便是现任狼王?”御尘问,她表现得好像她从未忘记过。她的冷静沉着令穆彦感觉不安。

我记得…御尘想着,风珈说过,我是二任狼王,还有叫穆沧穹的狼人族长老牺牲了,这穆彦是穆沧穹的…谁?御尘皱了皱眉头,她脑子有点糊了。

穆彦扯了个笑容,他走到御尘身边,将一个被挑了手筋脚筋的男人扔在她身旁。

“他…”御尘看向他虚弱的男人,拨开发丝,那张苍白的脸让她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倒吸了口气,伸手探探那晕死男人的鼻翼,他还活着!“水边青…”御尘恶狠狠地看向穆彦,质问着,“你对他做了什么!”

穆彦冷哼一声,“小殿下,你应该问他做了些什么!噢!对了!过些日子便是我的大婚,我与雪域公主的大婚!”

穆彦抬起头看向御尘,一面微微抽动着眉毛,一面堆着一脸微笑,“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在这牢里待着,直到你心脏被挖出的那一天!否则,不只这个!还有那个!”

顺着穆彦的手指,御尘看到了隔壁牢房里的裴霁正被几个人推进来。他虽然毫发无伤,但被施了封印,封住了法力,也好不倒哪里去。

“小殿下!这离开对你来说当然是易如反掌的!可如今我有三人在手,除非你不顾他们的性命!那我只好随意拿去!各中平衡,由你来拿捏!”

“穆彦!休得猖狂!”裴霁那张煞脸愈加得恐怖,然而穆彦却不屑一顾。他命人锁上牢笼便离开了,只留下两个狼妖看守着。

看着穆彦嚣张地离开,御尘也没有心情去追问裴霁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身边的水边青,她伸出手来,用着她的纯净之息为他疗愈着伤。

被挑断了的筋脉是无法再次接上了,御尘只能让他的伤口愈合,身体恢复些生机。

“小殿下!”裴霁看着御尘,突然跪下下来,“你一定要阻止那场婚礼!我已然是无能为力了!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亲妹妹入了那狼口!”

“亲妹妹?”

“雪之国的宗姬,裴歆!我是这雪之国的嫡子。”裴霁将头磕在冰冷的地上,伤心诉道,“我身为嫡子,本因守护雪域安危,可我无用!还是着了狼人一族的道,不仅被封了法力,还沦为阶下囚!莫说保护别人了,现在连自身也难保了!小殿下!我求你!莫管我等性命!搅了那婚礼吧!”

御尘叹了口气,她又何偿不想离开逃去。她看了眼晕厥的水边青,又看着伤心愤然的裴霁,“你忘了?风珈被他们控制了,不能轻举妄动!”

“是啊!风皇!”裴霁席地而坐,满脸无奈,他无力地靠在墙头,陷入了沉沉的冷寂。

“小殿下,我说过!你若需要,随时可以召唤我!”那团淡紫云烟又出现了,它又将御尘带入了幻境,“只要你一句话,你又何必拗着呢?”

“你走你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实在不想肩责什么天下大任,什么盘古遗石的预言,我什么都不想理会!我只想留在焃湫山,安安静静地,不问世事!”御尘紧握着拳头,却发现身上的纯净之息正在一点点地流走。“你!又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你在做什么!”食梦貘叹了口气,“你一出生便注定着没有安逸!你如此抵触我也没有法子,时机仍在,只需你一声召令!一个首肯!”

“走开!莫再扰我思想了!”

“小殿下!注定的路是必须要走的!”

“不…”御尘从梦中惊醒,她看着熟睡的裴霁和依旧晕厥的水边青,她擦去满头的大汗,却发现体内的纯净之息荡然无存了。

入魔了?不!这不是入魔了!是她的纯净之息被剥夺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御尘咬着唇满脸疲惫,“怎么办!怎么办…”

天宫,许多神仙都收到了来自雪域的请柬,柬上写着的是雪域宗姬裴歆与狼王穆彦的婚期。

穆深也收到了请柬,她看着桌上的喜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怀里掏出一根木制的簪子,极其简朴的火焰图样,就像她变作狼人时眉心的火焰。那是御尧做给她,用永夜城独有的树木刻出来的…

“深深,永夜城的生活虽枯燥,处处皆是灰暗,可你瞧,你眉心的一点火焰便是光,总有一天,我们会见到永夜城的太阳。”

然而,当他们真的瞧见了光,心却堕入了黑暗…

“啊…真怀念永夜城的时光,即便是困在那座书阁之中,也是好的。椰椤的死,仙乐的死…御尧,你为何始终不出现?”

犹记得永夜城的时候。

“深深,我要离开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没关系!我会找到你!无论何时何地!娘亲说,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那么你呢?你会来找我吗?”

那时御尧并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穆深当然不会明白,离别即是永恒,当御尧离开永夜城的那一刹那,他的根已经被抽离了。

他本不属于永夜城!也不再会回永夜城!

穆深!一别便是陌路人。

命运的轨迹早已偏移,我有我的路得走,当我被带离永夜城的时候,便再没想见会重逢,也从未想过会有何交集。

亲人是亲人,只是单单的亲人罢了。

“深深!不要找我了!也不要离开永夜城!外面的生活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自此分别,自不相识罢!”

然而,穆深从未领会过御尧那个忧伤中带着些许不舍的笑容,他从未抬起头看着那双含泪永别的淡蓝眸子。

分别即是永别!

御尧,你看见了吗?你走了,留下那我遭受的折磨同样也是你的,我们应该共同进退!可你抛弃了我!是你!是你将我推入这深渊的!是你!

梦!又是梦!御尘又再次惊醒,那个真实的梦让她泪目。

“御尧是谁?”

翌日清晨,推开雪之国大殿的门,结界犹在,可这王宫里却生气了许多,至少能看见了真实的人了!有血有肉的身躯!而不是一具冰雕。

远远地,能瞧见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正在花圃里迎着徐徐微风,当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有血有肉的清丽脸颊,杏眼之中皆是哀伤。

帝允望着她,她也望着帝允,当穆彦出现在他们视线里时候,那女子又转过了身,继续吹着微风安静地站在花圃里。

“帝允殿下,请移步内殿。”

帝允点点头,自穆彦与雪之国的裴歆宗姬定亲之后,天帝唐煌似乎对这事很是上心,多半是因为穆深的原故吧。

于是唐煌便派了他来,代表着天界来恭贺,然而一入雪域,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邪魔之气。

这几日,雪之国王宫变得热闹非凡,宫女侍卫们忙碌着张灯结彩,布置着雪域宗姬的婚礼。

一切都是那么的晃眼,风珈游走在王宫里,如梦初醒般的她毫无意识,她是睁着眼的,却又一心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前方的风景。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穆彦将军,屠城是否太过?毕竟是仙家的地方。”雪玲琅问着穆彦。

“御尘不是最喜欢屠城了吗?不过…”穆彦心系着裴歆,多多少少,他的心里是有一些愧疚的。

“你看着办吧!想个好办法!”穆彦冷冷一笑,径直走向那花圃里的女子身边。

雪玲琅握了握手里的魔杖,手中的气力已然不如之前大了,她带着风珈走上王城,望着硕大的王宫和雪域城,她出生的冰雪之地,如今要蒙上无尽的鲜血,她是想成为雪域的王…是的!她想成为雪域的王!

雪玲琅看了一眼身边的风珈,撤去了些法力,她盯着慢慢恢复正常的风珈,冷淡地提醒着。“赫胥风皇,你只有一柱香时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雪玲琅!”风珈看着自己人身蛇尾的模样正要向雪玲琅出手,然而当雪玲琅扬起魔杖,她又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我说过,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时间?一柱香能做什么?”风珈无力地顺着雪玲琅的目光瞧去,隐约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皇!我并不是善人,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一柱香时间!”雪玲琅扭头走开,那张脸,那头银发,那身裘袍,似乎比以前看着顺眼了许多。“小殿下被囚禁了!你不如先去沁雪殿。”

风珈立即朝宫殿飞奔而去,也顾不上她那条尾巴了。

“赫胥风皇?”沁雪殿外,裴歆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已经等候她多时了。“我就知道,玲琅心里头还是念及雪域的。”

“你是?”风珈看着面前的裴歆问道。

“雪域之国的宗姬,裴歆!也是雪之国的巫女。”裴歆走上前牵起风珈的手朝内殿走去,“雪域是个奇妙的地方,有些秘密只有王族和巫女才知道。”

“一月青葱,一月凋零,往生如昨,往生如梦,

片片绿叶,欣欣落下,刻画入心,刺心入骨,

往生之梦,为昔日而沉,泣血而生,为昔日而陷,

深根蒂固,只为构一幅昨日图,唱一曲往生歌,

引上心头,醉生梦死,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一曲阔别已久的往生缚又不知从何处响起,好似,这首往生缚便是从这雪域流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