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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河魔漪水

千悲岭,穆沧穹得知御尘的亲自道来,姗姗来迎接着。

御尘将在降魔山庄遇到俊棠的事和姜晏检验那物的事告之穆沧穹之后,沧穹也不惊觉诧异。

“那俊棠王爷葫芦里卖什么药先别管!唐家人心思太重,兴许是窝里反也不一定。这人情你是得记着,但也得提防好才是。”穆沧穹瞅了瞅那瓶荧绿的液体,“这是…”

“还有这些!”御尘取出太上老君的渡仙丹以及桃灼炼制的药放在桌上,“我已做好准备,只是这东西…我实着不知如何使用…”

穆沧穹将那瓶荧绿液体与那些东西放在一起,“你得将这些全部融合,然后渗入她的体内!只是这样会伤了你的元气!而整个过程,她会无比痛苦!解开血脉之封,好比脱胎换骨,重筑血脉,变成另一个人!”

“无妨。”御尘看了一眼河魔,微微一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是!殿下说的极是!”河魔扯去斗篷,身子挺得笔直,“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此…”穆沧穹看着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在外头为你们护法!殿下,把魆樵将军也唤出来吧!千悲岭是从来不受黑夜白昼分配的!”

御尘点点头。

终于到了那一刻,河魔心情激动不已,御尘也很兴奋,又朝自己计划的目的近了一步。

“准备好了?”御尘问。

“嗯!准备好了!”

河魔脱光了衣服盘膝坐在地上,她的身上,那一寸寸的老皱枯燥的皮肤像极了杇腐之木,寸寸皆是丑陋。

她闭上了眼睛,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她深吸了口气道,“来吧!”

御尘站到她身后,打开了俊棠给的装有荧绿液体瓶子的瓶口,打开了姜晏赠的太上老君的渡仙丹的盒子,打开了桃灼炼制的装有药的小葫芦塞子。

她也深吸了口气,她担心着她眼下的力量不知能否足够,万一触及了封印,又会损及自己,然后又会虚弱个长段时间。

她摇摇头,冷冷一笑,心里嘲笑着自己,每次伤痕累累后又慢慢恢复,又有谁真正明白她背后的辛酸?

河魔受用了桃灼的药变回了年轻娇嫩的姿态,她咬着唇,眼里尽是疼痛的泪花,唇瓣都咬出了血。

“坚持住!坚持住!”她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三百年,放逐人世,颠沛流离,又不得冠以祖姓!我忍着三百年,任性了两百年,也在镇妖塔受了一百年的痛苦!这些,我迟早会要回来的!迟早!我会要回来的!”

剔骨剜肉的钻心之痛慢慢地蔓延至全身,她终于放下了隐忍,放声叫了出来。

“啊…啊…啊…”屋里传来河魔的鬼哭狼嚎,惊觉了岭中无数妖兽精怪,穆沧穹与魆樵也听得全身发颤,背脊发凉。

“魆樵将军?”穆沧穹突然问道,“如果予你一个心愿,你会想要什么?”

魆樵低下头看着自己枯黄修长的手爪,轻轻一笑,“如果她不嫌弃,我还想再见一见那人的飒爽英姿!如果她愿意给一个拥抱,那么此生足以!”

“没想到你竟是个痴情汉!”穆沧穹朗朗地笑着。

“你呢?”魆樵反问道。

“我只想找到害死姐姐的罪魁祸首!为我狼人一族平反!天帝不仁,我们又何必守义!不将他绊倒,我族必会灭亡!”穆沧穹狠狠地目光皆是仇恨和怨气,他一手握着拳,颤抖着高高举着。

这时,屋里门打开了,御尘气色看起来还行,她微笑着对他们宣布着,“给你们介绍一位新盟友!榕夙漪!”

榕木之榕,古老的姓氏!夙,夙愿之夙,漪水之漪!

“沧穹长老,魆樵将军!夙漪有礼了!”

一个身穿素色衣衫的女子莲步走来,露着娇媚而不失仙气的笑容,翘翘身材引人注目,长发曳曳,束起了一个小髻,插在发间的简致银步摇竟显得她很是大气优雅。

她的声音低微又吵哑,眼眶微红,想来是刚才的极痛折磨所致。

穆沧穹与魆樵瞧着她,即使站在御尘旁显得她黯然失色,他们仍然惊诧得难以表述。

这是那个丑陋不堪的老妪?或者是美艳酥骨的妖姬吗?一点儿也不丑,也没有妖姬的俗耐。

“别愣着了!”御尘打破了沉寂,她轻笑着,“我可得赶回去!幻形草已用竭,我短时间内无法下山了!”御尘叹了口气,“沧穹长老,夙漪可得在你这儿待一阵子,不会太久的。”

“可是你…陨耗了那么多精力和力量,你真的没事?不用歇息一下再赶路?”夙漪忧心地关切道。

累是有点累,不过这次竟没有损及自己的感觉,到是惊奇得很。御尘笑着耸了耸肩。并不是她硬撑着,确实没感觉到任何的不适,除了虚耗过多力量的疲惫感!

“魆樵,你若愿意,也可留在千悲岭,至少,可以看看白昼的模样,虽然这里白昼与黑夜区别不大!我若有事,便会召唤你的!”

“多谢小殿下关切。”魆樵瞧了瞧榕夙漪,又瞧瞧御尘,她已变成黑脸小子的模样,他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过些日子我会在蓬莱附近走动,在那个蓬莱镇里。”穆沧穹道,“你时候不早了,有些话过几日再唠叨吧!快回吧!”

“那就拜托你了!”御尘淡淡一笑,疾快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御尘乘风疾走,眼看就要到蓬莱仙山突然感觉异样,她忙停下了脚步,坐到一旁的大石上。

她捂着胸口,一股气闷着煞是难受,只觉嘴里酸酸甜甜,重重一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真是…还以为我的法力又高了许久,竟然是后知后觉的内伤。”

御尘皱了皱眉,一手撑着石头,双脚用力蹬着,可惜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果然不能硬来,封印犹在,力量不能随意使出!看来这回元气损及的挺重…”御尘双手撑着石头,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只觉身体沉沉的,根本不听使唤。

我得用最后力量变回原来的模样,否则这样子被人发现了可就失大了!御尘用尽最后的力气为自己变回了在青木山庄里的装束,长发披散下来,两侧的发被秀气地编起,由一根灰色的发带绑束,一袭灰色素衣,简单又清雅。

她坐在地上,靠着石头,脸色苍白的没有血丝,她拿出一瓶补气的丹药,吃力地打开瓶子服了一颗,稍感舒服些。

“这么些年,竟习惯了…也还好习惯了…”御尘放好常带及身上药瓶,为自己蒙上了面纱,均匀地呼吸着,回蕴着体内混乱的力量。再休息一会儿,应该能坚持到庄里了吧…

降魔山庄一事后,天帝派了许多人下界修复镇妖塔,虽然还不清楚丢了哪个妖魔,但这事至少已经让天界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黑脸小子的存在!

是狼人一族的崛起吗?

还是那个突然不见的少年在作祟?

天界,凌霄大殿,天帝蕴怒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黑脸小子!是要如何寻?

“降魔山庄已派多名上仙下界镇守以及修复镇妖塔了!允儿,你与飞栾将军人界走一遭,寻摸探听一下!”

“人界!”俊棠听到人界便乐了,“皇兄!噢!不对…是天帝!天帝能否让臣弟也随同前去?”

“你?”天帝看着兴致盎然的俊棠,像是个界外人一样,对自己地头的事漠不关心!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威胁到他。“那随你吧!对了!”天帝突然想起了沐北,“沐神王是否要回蓬莱了?”

“是。”沐北作了作辑。

“如此…允儿,你们下界先去拜访一下蓬莱的冷邪上神。”

“孩儿遵命。”

蓬莱山脚,御尘吃力地支起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着,每一步脚底都感到软绵绵地毫无气力,只觉得整个地面都是扭曲的。“哎呀,真是…”御尘边走边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着,“这次真是伤大了!”

她抱怨着,提起颤抖地脚,软绵绵地踩下。然而一个踉跄,她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从半山上滚了下来,掉进了陷下的泥坑里,晕死了过去。

“哎哟喂!那祖宗怎么还不回来!这幻形草都快用竭了!”雷弦跺着脚,来来回回地在医阁里面踱步,晃得姜晏眼花缭乱的。

“快回来吧?”姜晏无奈地摇摇头,“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兽,法力高强,再不然你可以施变幻之术,幻成冷冽的模样再继续瞒天过海。”

“不行!”雷弦马上否诀了,“幻形草是天衣无缝的,而变幻之术终究是幻术,总会有破绽。她究竟去了做什么了?你肯定是知道的!告诉我?我找她去!”

“啊?”姜晏看着雷弦急躁的模样,心里其实也着急,见雷弦喋喋不休地向自己打听御尘的去处,心里犹豫不诀。不行!纵然我也很担心她,但她嘱咐过我不可以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我也不太清楚…”

见姜晏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有所隐瞒。雷弦紧紧盯着他,目不转睛地,令姜晏很是不自在。“也罢…”雷弦撇过头去,“幻形草即将用竭,之后的事情我可不管了啊!”

“前辈…”姜晏叹了口气,御尘告诉过他雷弦的真身,在前辈面前自己毕竟还太年轻。

戌时,沐北与俊棠、帝允和南飞栾一齐来到了蓬莱山脚下。

俊棠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在蓬莱山脚转悠了一会儿,他指着笼罩在蓬莱淡淡幽幽的结界问道,“这结界设着是防谁呢?可真是比镇妖塔的封印还强上许多!”

“爷爷不喜欢外人打扰,也不喜欢山庄里的人随意出去,所以便有了这结界。”沐北随意敷衍了几句,总不能告诉他们是为防止小冽下山而结下的吧!尽管他也不知其中原故,但此中必有深意,爷爷不说,他也不问。

“这时候冷邪上神应该就寝了吧?”帝允问道,他看了看天,估算着时辰,“我们明日再打扰他老人家吧!”

“蓬莱客居一直是有人打扫,随我上山吧!”沐北笑了笑,带着他们走进了结界,走进了蓬莱。

“什么声音?”

山脚处,御尘昏昏沉沉地醒来,却依然没有力气撑起自己,借着月光她瞅见了那个熟悉地玄色身影,

“沐北…”她没什么力气叫喊,她随手抓起身旁的石子朝那玄色身影弹射而去,怎奈有些眼花,偏了过去!

“是谁?”南飞栾机警转过身去,拨出腰间的利剑,强健的身躯挡在了帝允前面,他凛着眉,那双如猎鹰般的炯亮眼睛扫射着四方。“在那儿!”他朝着不远处的悉悉索索的杂草中指去。

“我去瞧瞧!”沐北小心谨慎地向前走去,南飞栾伴在身后。

他拨开草丛瞧去,只见草间泥坑里爬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干净的灰色衣服沾满了泥尘,那双淡蓝的眸子泛着怜怜的盈盈之光,直叫人心疼。“小冽!”沐北急忙心疼地抱起御尘。

“沐北!”御尘竟委屈了起来,她看着沐北,又瞧见身侧的几张熟悉面孔,心里暗叫不好。“我…我…”她灵机一动,假装昏了过去,不过毕竟她耗损过大,没一会儿,还直睡了过去。

“神王,这是?”帝允有些惊讶,不由问道。

“她是冷冽!”沐北本想说“家妹冷冽”却不觉隐去了那二字。他看着怀里虚弱的人,心忧忧的。

“冷冽?莫不是蓬莱的少庄主!”南飞栾道,俊棠和帝允齐齐看向沐北怀里的脏兮兮的娇人儿。

蓬莱少庄主,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