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99分！
“吴记超市？就是通义坊最近总听人说起的那个吴记超市？”
“可不是，听说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每天去买东西的人挤破头，得凭购物资格权才能进门！”
“吴记超市的帝豪香烟不错，就是贵了点，要三百文钱——”
“等等？！帝豪香烟不是长安李家的吗？扬州可是要十两银子一盒啊！到底怎么回事！”
“老兄，扬州的百姓可被李家坑惨了！”
“他奶奶的，李家太黑心了！我要直接跟吴记超市合作，也在杭州卖帝豪香烟！”
……
吴天自然没听到下面杭州商人和长安商人的交流，踏上高高的展览台以后，打开上锁的箱子，小心翼翼，生怕跳出一只老鼠之类的小动物。
但还好，自己放进去的东西都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
吴天先拿出那两支0.5毫米的中性水笔，举在手中展示给众人看，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吴天朗声道：“这两支是写字用的笔，一红一黑两种颜色，我可以郑重地告诉大家，从此以后毛笔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我手中的这种水笔将成为读书人写字学习，生意人记账算术的最受欢迎、最方便实用的书写工具！大家都是幸运的，你们都是见证者！”
酒店不管是一楼参加会展的商家代表，还是二楼的贵宾席和评委席，所有人都被吴天这“胡言乱语”给惊呆了。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足足有五秒钟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交头接耳、对着台上大放厥词的年轻人指指点点，少不了讥讽和冷笑。
就听最前面一个徽州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客商，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站起来问道：“毛笔书写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随着纸张的普及、书法技巧的发展，毛笔搭配纸张书写已经成为大唐最主流的书写方式。你却说毛笔将很快被你手中这两个不知何物的东西取代，你不觉得牛皮吹得太大了吗！”
这个徽商说出了大多数人的质疑，尤其是很多都是读过书的、或者家族有读书人的。
他们做生意记账、写信都用毛笔蘸着墨汁在纸上写，父辈那时候如此，自己这辈如此，子孙那一代依旧如此！
他们为了写好毛笔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挨了先生和父亲多少打，才写的一手好看的小楷、行书。毛笔对于他们这些掌握着文化话语权和财富的人来说，地位是谁也不能动摇的！
毛笔就是祖宗流传下来，最先进的书写方式！不接受反驳！
吴天，毫无意外触及了他们这些人的精神底线。
贵宾席不少公民在身的大人物已经有人面露不悦了，一个三十来岁很是英挺的男子起身大声质疑道：“吴老板，在下五岁开始习字读书，勤耕不辍近三十年，一直都是毛笔书写。如今你说毛笔将被你手中的笔彻底取代，在下心中有些不服气！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东西好不好，不靠嘴说靠人做！”
“还望吴老板证明给所有人看看，你这笔到底比毛笔好在哪里！”
吴天看到男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心中也是一惊，虽然隔得很远但依旧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对，吴老板你得现场展示给我们看，不然你就必须向所有读书人道歉！”
“没错，必须现场证明，不然我们不答应！”
看到一楼二楼那群情激奋的模样，吴天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后悔自己刚才为了吸引眼球，说话方式的确太高调了，这下惹了众怒了！
但既然要掀起一场文学界和商界的书写革命，提高社会的书写效率，推动社会生产力进步，那就必须有人站出来打响第一枪。
这个人，只能是我，吴天！
想到这里，吴天觉得自己肩负的使命十分伟大，就跟革命先驱似地。
后世中性笔早就统治了书写界，毛笔、钢笔基本都退居书法研究这个领域了，事实胜于雄辩，自己怕个毛！
吴天心中有了底气，目光开始变得锐利而自信，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朗声道：“我想跟在座的比试一场，有谁不服气的，尽管上来就是！我不挑对手！”
吴天这话一出，真是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众人都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给激怒了。
“放肆！这里坐着这么多大人，你一介商贾，竟然如此胡言乱语，你疯了吗！”
“滚下去！”
吴天看着台下有些疯狂的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惬意，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改革吗，总会有很多既得利益的守旧派大力阻挠，太正常了！
自己会用实际行动，将这些老顽固统统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真有点革命先驱的感觉了，爽！
那个英挺的男子却哈哈大笑道：“你对我侯某人的脾气，我来跟你比！”
说着，那个男子就离开坐席，三步化作两步来到一楼，没有走台阶而是直接抓着栏杆一个鲤鱼翻身就跳上了高台！
这人身手敏捷，杀伐之气非常重，肯定是军人，而且职位不低！
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好好让这些人好好瞧瞧自己的实力吧！
曹老板也没想到会弄到这一步，但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长孙公子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展台上发生的一切。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展览会了，今年看点尤其地多，非常有趣！
吴天让人取来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笑道：“看得出侯将军是个文武双全的将帅之才，如果我赢了你算不算是胜之不武？侯将军如果觉得不保险，找一个读书人帮忙我也没意见。”
“狂妄！”
“疯了！”
吴天的话再次招来一片怒骂，侯将军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吴老板，大话说多了可是要长疮的。侯某人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粗通文墨，不输给半吊子的读书人了。说吧，你想怎么比！”
吴天点点头，心道激将法没起作用，这侯将军看来不是一般头脑简单的武夫可比的。
吴天道：“也不复杂，我没有否认毛笔对中华文明的伟大贡献，但我只想证明我的中性水笔的优点，书写更快，携带取用更方便，性价比更高，能降低大唐百姓读书写字的成本，让更多人能够读得起书。如此而已。”
侯将军神色微微一动，赞许道：“吴老板用心良苦，如果所言为真，那可真的是造福万民的福业了。可到底怎么比？”
吴天感激地一拱手，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道：“抄书，看谁抄的快！”
吴天让人取来两本印刷的一模一样的论语，笑道：“你用毛笔，我用我的水笔，同时抄前十页，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决出胜负，将军意下如何？”
侯将军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别坐在站台的两个角上，等侯将军弄好墨汁调好毛笔，比赛才正式开始。
吴天前世也是写了二十多年的字，一手行楷写的也很不错，国学功底也可以。虽然是繁体字，但下笔依旧行云流水，顺畅非常！转眼间就写了满满一大页，两页纸的内容很快就抄完了。
而侯将军虽然写的也很快，但毕竟是毛笔，而且中途需要不断地往墨砚里蘸墨，无异于降慢了速度。
台下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眼巴巴地注视着台上的两人龙飞凤舞。
“侯将军乃当世名将，文武双全，那吴天不过一介商贾，虽读过几年书会写几个字，但怎比得上侯将军？”
“我感觉不对劲，你发现没有，姓吴的已经翻过两次书页了，侯将军才刚刚翻了第一次，进度差距有点大……”
“姓吴的一定是胡写乱花，一会儿亮出来肯定贻笑大方！”
……
一众围观人群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显然支持侯将军的人占绝大多数。
吴天已经抄了第八页了，他翻书的动静显然被对面的侯将军察觉，侯将军进度才到第三页，进度远远落后，显然已经有些着急了，额头上出现了一些汗珠，手腕也开始有些发酸。
“这小子怎么写这么快，但明明我都写两张大纸了，他也是第二张纸，可进度为何比我快这么多！”
侯将军一边写，一边瞥了一眼对方正奋笔疾书的吴天，心中纳闷又着急。
曹老板此时早就坐不住了，作为主办方他怕场面失控，就主动上台，不停为两人端茶倒水，但根本没人去喝一口。
曹老板在倒水的同时，也在观察两人的进度和书写情况。
看到侯将军的毛笔字，曹老板不由地暗自点头。
“侯将军将门虎子，果然文武双全，一手行楷笔法凌厉、字与字之间连接紧密而自然，字体也是很好的。
而看到吴天的情况时，曹老板顿时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这姓吴的年轻人的字虽然不如毛笔字那样的风姿多变，但胜在匀称，每一笔粗细都是一样的，同样的一张纸，吴天密密麻麻写的字要比侯将军多不止一倍！而且速度也快了不止一倍！”
长孙公子正对着曹老板，做的也不算太远，把曹老板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变化尽收眼底，内心已经对胜负有了决断。
“侯将军怕是要输，输得很惨——”
吴天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一只黑色中性笔在他的手中就如同灵动的游龙，挥洒出一个个瞬间定格的优美身姿。
第八页完，第九页了——
吴天再次翻动书页，底下有心者早就在计算着两人的翻书次数，来反推他们各自的进度。
“完了，吴天只差两页了，侯将军还不到第五页，追不上了！”
“这……侯将军明明写的也很快啊！”
……
第九页完，第十页了——
吴天瞥了一眼对面的侯将军，没想到侯将军这时也同时抬头看了一下自己，吴天对他淡然一笑，侯将军的脸有点阴沉，飞快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吴天此时心中已经没有了丝毫压力，他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顿时招来台下很多人的非议，认为吴天此举太过狂妄，是对侯将军的不尊重！
吴天顿时无语了，剩下的一页飞快写完，这才放下笔站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一旁紧张观战的曹老板笑道：“曹老板，我写完了，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所有人都大惊。
论语这本经典，很多人都读过也抄写过无数次，可从来不记得十页这么快能抄完啊！
除非鬼画符！
而吴天交卷，侯将军也放弃了继续的打算。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和被墨水弄脏的手掌，将手中的毛笔往案前一丢，摇头笑道：“不写了。”
曹老板唤来一个伙计，一人一副将两人的作品送到了评委席。
当众人看到两人书法作品时，不由地大惊失色。
侯君集整体书法造诣是不错的，但后面由于赶工书写质量显然不如前面的部分。而且还是由于着急，有墨水飞溅、笔画乱串的情况，让整副作品有了不少瑕疵。
关键是，只完成了不到一半！
而再看吴天这一副，从头到尾一气呵成，都是一样的流畅美观。
吴天当初练字用的是行楷字帖，苦念六七年，最后参加学校的钢笔字大赛还拿过奖，自然是能拿的出手的！
吴天的字从布局，字与字间距衔接、段与段的距离都如出一辙，跟印刷的一般工整规制，而且通篇上下没有一处污点！
虽然谈不上大家风范和多高的艺术造诣，但已经让人眼前一亮了！
而且，他只写了一大页多一点，就将论文前十页全都抄完了！这么短时间！
这还不算侯将军前期准备墨汁的时间！
光速度上，毛笔就已经落后不止一筹了！
二十个评委轮流评阅两人作品，其中不少都有不俗的文学书法功底的，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侯将军自然也看到了，不用曹老板多说，他就很坦然地向众人宣布：“这一场比试，侯某人输了，心服口服！”
众人大惊，一点哗然。
侯将军很真诚地对吴天道：“我看了你的书法，的确是写的又快又好，跟你的比我差的太多。如果这种笔能在大唐军中普及，行军途中军情书写可要省不少时间！要知道，军情如火，快一分都是至关重要的！”
吴天很欣赏侯将军这种务实而豪爽的性格，谦逊到：“能为大唐做点什么，我荣幸得很。”
侯将军拿起吴天手中的中性笔，自己在纸张上试了试，很快就能够流畅地书写了，果然比毛笔方便很多。
但他发现黑色中性笔笔芯的墨水已经下降，不如没使用过的红色笔，问道：“这笔的确很节约墨水，不知这样一支笔芯能用多久？”
吴天道：“大概能写一万字吧。而且不管是严寒还是酷暑，无论是干旱还是被水浸泡，都不妨碍书写，十分结实耐用。写完一支，只需更换笔芯、笔套还能一直用，能省不少材料。”
侯建军和一众人听了如此优越的性能，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侯将军急切地问道：“这种笔一支多少钱？”
吴天心里早就提前算过成本和利润，由于他自身携带的超市系统下订单进货收的是大唐的白银和黄金，先把收的贵金属按照2020年的国际价格兑换成法币，再用法币来进货。现在一两白银（唐重量为42克）兑换成人民币也就值166元。
大唐和2020年，同样的金银购买力却是天差地别的！
在大唐这个时代，金银采矿技术相比后世落后太多，加上大航海时代远未到来，市面上流通的白银数量有限的很。
物以稀为贵，当大量银矿被开采，墨西哥、日本等国的大量优质白银通过贸易流入东方，必然会导致白银的通货膨胀。
所以唐朝时白银的购买力比后世要强得多。
根据史料记载的唐贞观年间的物价，大唐的一两银子在大唐本来能买1000斤大米，在吴天的超市系统只能买一百多斤大米了！
这么来算，大唐和21世纪进行双边贸易，大唐明显处于弱势被剥削的一方。
但如果用这些银子来买工业品，反而划算得多！
对于中性笔笔芯，质量很一般的作坊产品批发价格不到一毛钱，换成大唐的一两银子可以批发1700支，吴天跨时空运过来成本价不到0.6文钱（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文钱计）。
吴天现在的打算是迅速推广中性笔，让大唐的文化产业蓬勃发展，人民知识水平迅速提高，后面吴天大量的新产品就有了用武之地。也是为吴记超市的品牌奠定国民口碑！所以吴天没打算从笔上赚大钱，就当是前期的投资了。
吴天报出了一个价格：“笔芯一文钱一支，加上笔套两文钱。”
大家都是生意人，一比较之下就发现同样书写一万字，毛笔加上笔墨纸砚的消耗，成本是中性笔的百倍以上！
“价格竟然如此低廉！毛笔商家完全不占优势！”
“这将是千年以来文学界又一次巨大变革，上一次是毛笔和纸张替代了刀子和竹简，这一次是水笔替代毛笔！”
“性能和性价比都是远胜毛笔，替代已经不可阻挡！”
……
大半个时辰前还对吴天口诛笔伐的众人，现在纷纷重新站队，大力吹捧中性笔的巨大变革意义。
前台那个徽商面色如灰，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他可以想象，自己传承了几百年的家业怕是要在自己手中灰飞烟灭了！
而旁边一个做印刷与传抄生意的老板，一脸震撼地说道：“这种笔好带又好用，同样的内容可以节约至少五成以上的纸张。真是造福大唐读书人和生意人的宝贝啊！”
评委席一个个也都连连点头，一个须发皆白的文士模样的人也由衷感慨道：“我大唐人才辈出，老夫很欣慰。我大唐巨大变革，要来了！我这把年纪还能见证如此大事，死而无憾了！”
“虞老所言甚是，这水笔比之毛笔书写优势太大，我们应该尽快普及各州郡！”
“不错，还应该尽快报于朝廷和陛下——”
吴天看着形势已经逆转，心里忍不住暗爽，心道：“这才拿到哪儿，一会儿你们可得保护好自己的心脏！”
一众评委已经发表完自己的意见，都独自打了不记名的分数，最后给出的得分是：
99分！
当分数公布的时候，曹老板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要知道惠丰商品展览会开了十一次，超过九十分的商品都屈指可数，超过九十五分的就是这个，而且一出手就是接近满分！
他早就预感到这一届展览会会是历届最不同寻常的一届，毕竟意外太多。
但没想到，也是惊喜最多的！
台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久久无语。
“下面请吴记超市展出第二件展品，电子计算器！”
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再次集中在了台上，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流露出丝毫的轻视。
他们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年轻人不是吹牛皮，而是真的给了他们见证历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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