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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往事如烟

待二狗子跑完校场五十圈之后,夕阳早已落下,已是傍晚时分,张真人等弟子也是离开许久了。

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二狗子,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这校场之大却是少见。

“李兄,我见你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已然没有吃到这晚膳,我这便带了一些给你。”

二狗子心中一定,缓缓坐了起来,才看到曹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带着一些吃的,心中不觉一暖。

平日里面在李府做下人做惯了,清苦一些也就罢了,不受人待见也是常事,如今有个曹师兄主动关心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慰藉。

“谢谢曹师兄。”

二狗子没有太客气,接过晚膳,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曹阳看着二狗子这吃饭架势也是莞尔笑道:

“李师弟,你慢点吃别噎着,你也不用记恨这张真人,虽然他平日里面的确有些严肃,但是为人是极好的,平日里面对我们也是很用心的。”

二狗子擦拭了嘴角的饭粒,乐呵的笑道:

“曹师兄的话既是,张真人的意思我也是理解的,我初来乍到,不比你们这些弟子,都是有根基的,从今天课上来看,你们所学的我几乎完全不懂,这张真人定然是想不如先磨砺我的体质,锻炼体格,给我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曹阳见状有些惊讶,却是笑着说:

“没想到李师弟一想就通,我之前心中还有些担忧,实不相瞒,这晚膳能保存的这么好,还是张真人特意嘱咐了火工给你留了一份的。”

二狗子听后一愣,说道:

“这个倒是比较意外。”

曹阳听后看着渐渐黑了的天际缓缓说道:

“其实我猜张真人才是比较意外,他肯定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坚持跑完这五十圈校场,这长青仙府隐藏在长青后山之中,高达千丈,空气稀薄难耐,能跑完五十圈的,莫说历来新人,就是这整个外门弟子也没有几个能做到。”

听罢,二狗子苦笑不已,自己从小做下人惯了,什么苦没有吃过,平日里面呼来唤去,有时候传话送信,能把你折腾得腿给跑断,可不管遇到什么苦,二狗子都能咬着牙关忍受下来。

因为那是常人不知道更早的时候,也就是二狗子没有进入李府之前,又是怎样的场景,饿殍遍野,他二狗子一个孤儿,荒诞世野,岂有他容身之地,整日里面都得为生存拼命,纵然与野狗抢食为生,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二狗子心性变得十分坚毅。

有次二狗子饿的实在不行了,便尝试去偷馒头,却没有想到第一次就被摊主发现,直接叫人打了几个时辰然后吊起来示众,挂了三天三夜,几乎觉得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可夏暑天的艳阳居然硬生生的把绳子晒裂了,重重掉在地上瘫着,一丝力气都没有,就那么躺着,任由恶臭的苍蝇围着着自己旋转。

那日,李府的老爷路过街头,却是看到了自己,或许是着实有些凄惨,起了怜悯之心,这李老爷便让人带了回去收为下人。

也因为这样,二狗子心中始终记得李家的救命之恩,所以那日李府有难,二狗子口中始终没有说出一个不字,他愿意以死来假扮李玉,声东击西让真的李家不绝后,以此来报答那日的救命之恩。

待用过膳之后,二狗子独自一人慢慢的回道了自己的住所,那间小竹楼里面。

今天算是体力透支的不行了,洗漱之后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是夜祥和,直至晨曦慢慢侵入窗牖。

“李师弟,该起床了,今日我们该前往藏书阁了。”

平日里面二狗子起床也是较早的,却不想今日这曹阳来的更是提前,也只好匆匆着装,与曹阳一并出发了。

今日二狗子发现,前往的地方并不像昨日那么庄重广阔的校场,路上的地砖也从昨日的汉白玉变成了青石地,给人一种古雅简朴的感觉。

“这藏书阁又是何处?”

二狗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曹阳莞尔一下,脚步也不停留,只是说道:

“道藏三千,这藏书阁自然是这修道的本源,里面有诸多道法,皆是我辈学习的基础知识,里面还有各大家的注解和提示。”

听罢,二狗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泼墨山水一般的绿野仙境就这么走着,直到遇到一望无际的青色竹海,绵延不绝,甚是幽静,而那片竹海之下,赫然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型阁楼屹立其中,却是并无突兀之感,更是与这竹海相得益彰。

“到了,这便是藏书阁,今日张真人就在这里面讲道,我们这便去罢。”

曹阳见二狗子看得出奇,便附言说道。

待二狗子走进这藏书阁中,才蓦地震撼不已,这整座藏书阁皆由苍竹所建,别致处用朱红萃色,勾边雕砌甚是讲究,所建之地,分内三院外三院,院中具有假山池水,苍松玉石,水中清澈可见游鱼,怡然自得。

如此格局,可以想象此地藏书之多,二狗子心中暗暗出奇,还在所思,却看见张真人冷冷的从旁边路过,却是未曾看自己一眼,二狗子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又过了片刻,陆陆续续身着青衣的长青弟子都来了,这时候二狗子才发现这讲道的地方都放着一些草蒲垫子,待二狗子看清之后才发现,这里的草蒲都是对应这些弟子的,大概三十来个,唯独没有自己的。

“都来了罢,诸位坐下吧,今日讲授的是这锻体中的灵气运行。”

原来是张真人此刻站在最前方对大家说道,这一下,倒是所有人都对着草蒲缓缓坐下。

留下二狗子一个人站在顿时尴尬不已,正是手足无措之际,一眼望去,只见曹阳正在给自己使眼色,让他去与自己合坐。

于是二狗子正往过去与曹阳一并坐下,却不料被张真人看在眼里,喝道:

“你是哪家弟子,我怎不曾见过你,在这里忸怩作态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都回过头来,发现又是昨日那位新来的弟子,于是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些甚至是讪笑不已。

二狗子心中一诧,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弟子是前些日子方才入门的,唤作李玉,昨日校场见过张真人。”

张真人听后冷哼一声,说道:

“原来是你,既然是新来的,怎不早些来到藏书阁,准备草蒲,既然无心准备那就站着听罢。”

二狗子听后心中一恼,自己分明早就来到了这藏书阁,这张真人也见过自己,此次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己,于是埋着脑袋默不作声。

张真人见二狗子不答话,讥笑道:

“哼,莫不是心中还有怨言,我知道你从俗世来,自然有大本事,我这小小的藏书阁那是自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另请高就,请回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二狗子一听这话,吓得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连忙说道:

“弟子不敢,弟子知错了。”

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个头。

张真人见状冷笑道:

“哼,错了就要罚,今日的课你也不必听了,先打扫这竹山一月罢。”

二狗子拜了一下,再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弟子知道了。”话罢,在众弟子议论声中,慢慢的退了下去。

走出内院的青石板之后,二狗子坐在石梯上面,看着纷纷落下的竹叶,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方才张真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