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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公子竟是以容貌侍人的吗

世人都做人留一线、江湖好见面。

这南侯平时眼高于顶、鼻孔朝,对谁都吆五喝六的,丝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落了难,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其情不,竟还有诸多落井下石或拍手称快者,足可证明平日里他是有多不得人心。

所以,南侯今日倒台,决不仅仅因为其女下药一事。实是平日里做恶太多,百官怨声载道,早已上达听。

今日这一罚,不过是时地利人和、顺势而为罢了。

所以,人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事情做太绝,不然早晚招报应,人不报,也报。

不过一日,满门华耀的南侯府树倒猢狲散。

南侯在势荣耀时门人不少,成日里门庭若市,就是那前来送礼巴结的都不在少数,更别提那些甘愿伏于他膝下、只盼有朝一日能有点作为的食客了。

可如今败势,那些人便一个个迅速远离,跑得不见人影儿,生怕被连累,就好象南侯府的人有什么致命的细菌一般躲都来不及,哪有一个同甘共苦的呢。

且这个南侯大人格外喜欢美女,府中妾侍无数,平时百般宠爱、千般赏赐、万种垂怜,恨不能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疼得什么似的。可当他们搬出那个堂皇奢华的府门之后,除了他那个他已许久未见过的糟糠之妻,竟无一个愿意跟随着他走,不由落下几滴愧疚的浑浊老泪。

再做那做着国丈美梦的西侯,那日下朝后与王上一番密谈,几乎将他女儿成为硕王妃的事情就给定了下来,乐得心花怒放。行回府来,竟把满府看惯了他冷脸的上上下下吓得魂飞魄散,都胆颤心惊地,以为这老侯爷吃错药了呢,却不想人家是真有喜事儿。

哪想昨晚上听女儿回来的一应事情、又心疼女儿哭得娇啼声声,觉得刷了女儿的脸面,恼火得很,卯足了力气欲早朝时向王上讨个法,却不料王上竟浩气凛然的火速处理了南侯一家。手段赌是冷酷异常,吓得昂首挺胸上朝的西侯愣是一个字儿也没敢提,生生把一肚子怨气化作废气咽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狠狠地咽了几口没敢喷出口的老血。

伴君如伴虎,还是夹紧尾巴消停儿地吧。自古子一怒,伏尸遍野。趁虎怒时掳虎须,他还没蠢到那步境地上。

按那南侯与自己还有几分交情,只可惜,你触怒的是龙颜,我却不敢擅掳龙须,为保我满府性命,你还是自食其果吧,我虽不会落井下石,也断断帮不了你了。

南侯府的覆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乌云后便沉寂下来。该上朝的上朝,该议事的议事,没人肯提南侯一句,仿佛这大梁国从不曾有过那样一个人似的。

真是树倒猢狲散,人一走茶就凉。

世态炎凉如斯。

柳姐回到家中时已过了子时了,困倦得洗漱了便趴榻上睡了,睡得叫一个香啊。次日早上,丫头来叫她吃饭,死活不起来,非睡够了不可。不得不请来了青铜管家,可他一大男人,总不能进姐的闺房去将她扯起来吧,只好吩咐丫头守着,醒来后赶紧给端吃的,端晚了别再闹腾。

柳姐睡够了起来用了早膳,便出得房门四处走走消食,听老人,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啊,多走走好,身体健康。

将将逛到庭院的花园,便看到池水边的亭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管家青铜,另一个却不认识,看背影是个年轻男子。

这个青铜,越来越大胆了,我出个门你看得死紧,却竟敢领生人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铜,你有客人?”柳姐拾阶而上,本欲兴师问罪,却在看到那张脸时,心头浮起奇怪的感觉。这个男子绝美妖娆、满身芳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很有些仙谪意味。她敢肯定她是第一次见这男子,可他是谁呢,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之感?仿佛认识了千万年一般,令她想要靠近,也许是那男子实是美艳无方,柳姐一时竟没能挪开视线。

连城感觉到离生的走近,将执杯的手放下站了起来,抑制住心中那马上要喷薄而出的激动,侧脸轻笑看着她,目光火辣,很是有些调侃地问她,“柳姐,可是对在下的容貌感兴趣?”

柳姐心中暗叹,哇噻,这家伙长得真好看啊,眸若星辰,唇若花瓣,仿佛清晨新绽放的一朵繁花,又如夜里边拂过的一颗流星,美得灿烂,回味无穷。

柳姐能掌管整个柳家,聪慧异常,必不会听不出他言语中的揶揄,可那又如何,想自已象那些深闺女子般羞怯难当地转身掩面而逃是绝不可能的,既你来挑衅,便也怪不得我回击了哦。

“容貌确是不错,不过,公子竟是以容貌侍饶吗?”柳如是听到调笑声,收回惊叹的目光。切,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更何况这是我家,看看很正常啊。再,怕看你别出来啊,要不就在脸上蒙层布呗。倒是你个外来者,没经过我这个主人同意不,还敢取笑于我,真是太没礼貌了。

连城知道离生素来伶俐,没想到当了凡人,口齿也还是这般犀利。以容貌侍人?啥意思,这是让孤以色侍人呗,孤堂堂妖界之王,岂能干这不入流的勾当。不过呢,要孤以色侍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那个人是你,怎么侍都无所谓,全凭你做主就是了。至于别人,就别做这春秋大梦了,心长眠不醒。

可人家的攻击已经过来了,总不能装作没听见吧,再让这丫头给瞧了可不太好。再丫头从来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此番自已无端取笑于她,怕不得记恨自已啊。算了,老实点吧,这是人家的府中,不好好地,再让人家给赶出去,那可得不偿失。遂站起身来,正了正脸色深揖,“柳姐笑了。连城今日不请自来,叼扰了。”这柳如是终归不是完整的离生,还是正经点好,万一不慎被赶出府去,少不得还要继续变朵花插在她的头上,无聊得紧,哪有日日相对来得舒心啊。

青铜心里明镜似的,却也只能闷着不敢实话。可眼看着气氛有些凝重,总不能让二人生了嫌隙才是。其实他二人有没有嫌隙他实是不太关心,他怕的是主子醒过来后怪罪自已,更怕的是那没完没聊虚鼎生活,实是憋屈得紧。

为了以后的长治久安,他适时出来解释了,“主子,这是我的好友连城。云游至此,特来一叙。尚未及告知,请主子不要怪罪。”这青铜与主子心意相通,心里也明白,在火神与妖王之间,主子还是有点偏心这妖王的。既如此,自已便也就给这妖王开了个方便之门,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何乐而不为!

那柳姐哪里知道他这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在心里愤愤地想,青铜你这是整的什么事儿,你人都领回来了,我要是不碰上,保不齐你都不会和我这事儿,却在这和我请罪。还怪罪,我怪谁呀。眼下眼瞅着这柳府就是你青铜当家了。和不和我有差吗?啊,有吗?当吧,当吧,这个破家爱谁当谁当,谁当也别想反了这个,反正不要我操心就成。至于这男子,你想留就留吧,长得确实不错,便是在整个大梁国那也是翘楚,当个花瓶闲暇时瞅瞅,也是赏心悦目的。

柳姐不理二人,穿过亭离开,将将走了没几步,象是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问“青铜,你还有朋友?十几年来从未听你提过,甚至没来过一个看你的人,你也未曾去看过谁,我以为你石头里蹦出来的,没个亲朋呢。”

这话得太有水平了,把个青铜损得真是够呛。

连城没绷住,扑哧笑了出来。

青铜被气得一脸铁青,主子你这是的什么话呢。我就不能有朋友了?话,这些祸精都是谁招来的啊?你把前尘往事忘个干净,倒叫我在这替你左右逢源,反过来还给我定个出身。石头里蹦出来的?虽然不太好听,但也不算太离谱,自己祖上是啥、从哪来的,其实青铜自己也整不清楚。主子你这么我,显然是红果果的报复。

柳姐自从王宫回来后,便进行了深入的反思。也许青铜不让自己出去是对的,外面的世界确实万般变幻、危机四伏。那日青铜知道自己作证的事,虽然气得够呛,倒也没什么,只无防,他能护得住她。但这一府众人呢,也都能护得住吗?那南侯这是被连根拔起了,否则肯定会出阴招报复回来的,就是被连根拔起,也保不齐人家哪会卷土重来。所以,做证一事,实是有些鲁莽了。可这一切,都是那倾城以墨色牡丹为借口诓自已去王宫赴宴引来的,也怨自已轻信于人,毫无防备的就去了,否则哪有如今这些愁思啊。此心一起,便做了个决定,将那倾城公子拉入拒绝来往的人员名单中了。

于是,当倾城公子坐在墙外,连吹了三的笛子,把那娇嫩的嘴唇都吹肿了,柳姐也没有再出现。

柳姐是想那些人都是权贵之后,自己只是一届商人,与他们实在格格不入。且那倾城公子的心思,她又岂能不知?单那首凤求凰吧,那是来阵风儿吹走了,不然当日肯定不能善了。自己既无心于他,便不该给他希望,让他心生错觉。

且若无这倾城公子,自已也不会在殿上做那劳什子的证,差点连累了整个柳府,看来自已实是与那相国府八字犯冲。

惹了权贵,自已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和青铜一家一走了之,可这些府侍怎么办,都是本地有家有业的人,不能连累他们啊。所以,划清界线那是必须地。

倾城公子连邀了三个晚上,可惜佳人未现,不觉有些惊惶了,想是那王宫的事情将她吓住了,便对自己带她去王宫之事后悔不已,狠命地将大腿用力拍了几拍,心里悔地呀,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完了,好不容易迈出几步儿,为一顿根本没啥意思的饭,如今又打回原形了。

都想思苦、人比黄花瘦。这倾城公子三日未见心上人,自是苦上加苦,眼瞅着又开始清减,没几日便有些走不稳当路了,把个老相国吓得六神无主,心中不由多次怨怪那柳姐不识抬举。

但这倾城诚然是个痴情男子,将那柳姐放在了心上,誓必要娶回来他相国府,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又一日傍晚,他整顿了自已,仍旧持琴坐在老地方,荡气回肠地就弹了曲凤求凰,琴声缠绵悱恻,闻者动容。

柳姐在室内当然听得清楚,知是他又来相邀,不过既已做了决定,便不要再生牵扯,坚决没有出去见。更何况,自已从来也没相过要和那倾城公子如何如何,只不过是当个朋友而已。哪想,墙外的琴声未歇,又一道琴声响起,听着就在院内,俨然也是那首凤求凰,居然比墙外那曲更要清越动听,仿佛于琴声中听到了痴情男子的喁喁自语、窃窃相思。

她从不知道自已的府上还有如此琴艺高超之人,看来她柳府真是卧虎藏龙啊。

将窗子掀开一角,琴声自院中的亭处传来,一道风华万千的身姿端坐亭内,彼时他一身红袍,墨发飞扬,眸光如星,唇角含笑,骨节分明的十指于琴上行云流水般上下翻飞,琴声娓婉缠绵,似涓涓细流淌过心间,道尽风月的优雅、流年的光影以及无尽的相思。

夕阳努力的将最后一缕霞光射入我的院子,洒了我一院落霞。此时,院中寂静无声、惟有琴音肆意流淌,连晚霞似都被这琴音打动,真是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没想到那个连城不仅人长得好,琴声更是一绝,真正称得起惊才绝艳四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袭来,一丝柔柔的情绪在心中回旋,直想走出门去与他相伴,不觉一腔思绪稍有凌乱。

连城似是知道柳姐的偷窥,十指翻飞如燕,将这凤求凰一遍又一遍地弹奏,一次比一次更加动人心弦,一次比一次更加勾人魂魄。直把个柳姐勾得心无旁鹜,只坐在窗前静心凝听。

相同的琴,相同的乐,不同的券奏,不同的心绪。

倾城公子的琴艺高超,乃世间少有,但连城的琴艺更为绝妙,除了令人赏心悦耳,更多了层心灵的碰撞。柳姐此时此刻为此琴音所倾倒的,不仅是一座城池,还有她那尚无所依的心。

世人都男子薄情,可这样一位愿意坐在这里将一首曲子弹奏一遍又一遍的,且一遍比一遍更为好听的男子,必不会也和那世间众多男子般无情薄幸吧。

柳姐彼时竟深深以为连城的这首曲子是为自已弹奏的。

柳姐,你猜对了。

妖王连城与凡人离生第一次对决,连城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