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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卷 兄弟结交

田汶见公子论道回来后神情不对,立即迎上去问东问西。

“公子,今日论道是何题目?”

“公子如何作答?主上可还满意?”

“有没有夸奖公子?”

“公子——公子?”

小白却好似没听到,快走到内庭了,才转过头:“阿汶,午食不要准备太油腻,姑娘一早犯了头晕,需吃些清淡的定西。”

田汶不解:“公子,明月姑娘自你走后也离开了。”

“什么?”小白一惊转头,“离开了?去了哪里?”

“回郑世子那儿了啊!”婢子回到主子身边不是再正常不过,田汶不知公子为何如此紧张。

小白缓缓松开抓田汶的手:“回世子忽那里就好,我还以为……”

“您还以为什么?”田汶追问,小白没有答,连鞋履都忘了脱,径自走进内室,疲惫地倒在榻上。

田汶跟进来,一眼瞧见凌乱的床榻:“哎呀,阿珍又偷懒,怎么连床榻还没收拾,我去叫她!”

“不用了。”玉琢般的手指掠过轻曼的帷帐,像抚着少女的脸颊,“这样挺好,你先下去吧,准备点东西,晚食之前我要去世子忽那里。”

“诺。”田汶眼睛骨碌,轻手轻脚退下去。

纱曼和枕被还留着幽暗飘渺的药香,小白笑,世间女子,也就只有她吧,不熏花香,身上透着药香的。

他将头埋进软被里,又猛然抬起,雕花的窗棂照进正午炫烈的阳光,一眼望过去,不见窗外那片窄天。

耳边又响起那句话。

“她可是有犯头晕之疾?”

头晕之疾……

什么意思?

二哥哥素来是惜字如金,不会无端问起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田汶一推门进来,左右为难:“公子,准备了玉器和铜器,送哪个给郑世子好?”

“都带去,真啰嗦!”小白双头枕头。

“听公子的。”田汶笑嘻嘻,转身要退下。

“等等!”小白一翻起身,“现在就去!”

“现在?”田汶看看左手玉器、右手铜器,连个像样的盒子还没备好。

小白已经擦过他的肩头,走到庭院外:“怎么?有意见?”

田汶顿时摇头,摇了半天才发现公子一路向前,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他立即小跑着跟上去,脸上露出十分会意的神情:“我知道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公子这半日不见已经是如一月半兮!”

小白抿唇,不用瞥就知道他定在那里摇头晃脑,振振有词:“哦——看来有用功读诗呀,诗三百背会了喽?”

田汶脸色一黑,紧接着听见小白幽幽的“谆谆教诲”:“今晚回去就抄写这首《子衿》,抄几遍好呢……”

“三遍!”田汶一紧张,张开五根手指。

小白头一歪,看到那五根手指一抖,有两根畏畏缩缩正要缩回去,邪邪一笑:“五十遍哦,那好,那就五十遍!”

田汶脚下一软,停在原地撕扯起自己的嘴,又咔嚓咔嚓咬着自己的手指,自作孽,不可活,叫你多嘴,脑袋不够用……

田汶结束自虐抬头,眼前小白的脚步不徐不疾,因着伤口,步子略有些跛,但丝毫不掩卓绝风姿和一身随意洒脱。

啧啧,真是前生积德啊,我怎么服侍了这么绝世独立的主子!

“啊——”合上的下巴结结实实咬断了手指,田汶抽出来看到那一圈带血牙印时,险些晕厥,他追上去,“公子——公子——我手指受伤了,今晚不能抄诗了啊——”

“别担心——”小白头也不回,“右手不行还有左手,左手不行还有双脚,再不行,还有嘴不是?你嘴最灵活,一定能拿好笔写好字——”

天色艳丽,喷薄着闪耀的光华,小白在田汶泪流满面的目光里,一转已经进了郑世子的跃兰轩。

门口有小厮高喊着通报,众人还来不及接应,小白已经径自推门向内庭而去,自报起家门:“公子小白冒昧拜访世子,微备薄礼,还请笑纳。”

姬忽从内庭起身相迎,显然并不惊奇三公子的造访:“三公子乃贵客,何谈冒昧一说,请入内庭一叙,来人,看茶。”

身边有人立即去准备茶水,几个小厮按照规矩也已经迎上来准备接受“薄礼”,可一见来人只身自己,坦荡荡随世子入了内庭,几人翘首,“薄礼”毫无踪影,正面面相觑心中纳闷,这时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赭色深衣的寺人,额头冒汗,表情痛苦,抓着铜器的右手一直抖啊抖,他擦了把汗,十分歉意地递上礼物,“薄礼,薄礼,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几个小厮疑惑着接过玉器和铜器,这礼也太薄了吧,连个盒子也不装?到底是这家主子不懂礼法还是下人不懂规矩?我们世子可是齐国的大功臣!其中一个正想嗔责一下,刚清了嗓子还没开口,田汶已经拍了拍那厮的肩膀,做了个“兄弟,加油干”的表情,随着溜进内庭去了。

小白与姬忽礼让一礼,双双落座,小厮端茶倒水,姬忽还没得及介绍他从郑国带来的这茶叶,小白倒是单刀直入:“世子,我今日来是请罪的。”

“三公子何罪之有?”姬忽撇了浮茶,眼中探究。

“不瞒你说,你刚入临淄城的时候骑的那匹马,是我动过手脚的。”

姬忽手中茶盏一顿,望向小白。

小白眸子深幽,笑意坦然。

姬忽笑了:“三公子这么坦荡,倒是我不曾想到。”

小白也托起一盏茶,此刻动作高贵优雅:“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必隐藏什么,当时只为可以搏同世子出征,当然,我最后也确实去了历下,就在世子大营之中。”

姬忽的眼神停在他恣意张狂的笑容之上,私自出征不是小罪,怕是别人藏都不藏不及,他竟然主动告知!

“三公子的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小白品了口茶:“世子身边有一个唤作’明月’的姑娘,世子曾派人来接过她,她的答复是要和情郎同去历下。”茶水清甜,像是花茶,他面露沉醉:“想必世子也早就知道了那情郎是谁吧。”

一刻静默,只听见小厮斟茶的汩汩流水声音。

姬忽撑掌大笑:“爽快!来人,撤茶,换酒来!”

田汶在身后想阻拦,小白一个眼神,他立即闭了嘴。

“三公子这真性情,忽倒是很喜欢,可惜,我却没有你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弟。”郑公膝下公子有十一个,却是步步算计。

小白眼神一暗,笑容却是依然:“今日一场酒后,你我便是兄弟,可好?”

“好!”姬忽朗声应下。

美酒备好,两人坦荡以对,推杯换盏之后,已是日落西山。

明月今日莫名觉得头晕沉,回到跃兰轩还没来得及告知姬忽这一路境遇,姬忽也没来得及问上她一嘴,她已经回偏房卧在床榻上倒头睡去。

醒来时,从偏殿听到内庭吵吵嚷嚷,熟悉的声音,张狂的笑声,她好奇爬门去看,一眼便看到内庭里广袖掩面正在饮酒的身影,没来由地怒气冲天。

她不顾小厮阻拦,登堂入室,刻意放重了脚步。

田汶回身见是明月姑娘,挤眉弄眼,眼神满是“姑娘快来管管公子他伤口未愈喝酒伤身”的求助,明月笑着颔首,笑容是“放心交给我”的安抚。

小白耳根微微一动,仿佛听到了什么声响,但并不回头,喝了一杯,又自酌了一杯,正要饮下,手腕被来人一截,杯盏换到那纤细的手指间。

手指的主人柳眉浅浅蹙着:“哎,吕小白,你喝酒不要命是吧?”

小白这才抬头,看着他熟悉又安心的一张脸:“怎么,心疼你情郎了?”

明月瞥了眼对面笑而不语的忽哥哥,将杯盏“砰”地往案几上一置:“你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哈哈哈!”姬忽在一旁大笑,给了明月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丫头平时不知有多伶牙俐齿,三公子,你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我居然有幸看到她出个丑!”

明月暗自对姬忽挤眉瞪眼,忽哥哥呀,原来你这么想看我出丑?既然这样,今后你可别想从我这打听到关于婉儿姐姐的一丁点消息!

她在那里心眼儿乱转,没注意小白的笑,和那笑中的探究,手下一紧,被小白拉着坐在了身边。

“世子,小白此举不是临时起意,我见你待明月不似主仆,倒更像是兄长,想你定然也是疼爱她的,我虽只是位普通的公子,但日后明月跟着我,我不会让她吃苦,还请你放心。”

他郑重掷起一杯酒,在明月讶异还未清醒的目光里,对着姬忽一饮而尽。

我跟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她偏头偷瞄田汶,田汶目不斜视,

一副“我是客人我是下人只负责侍奉主子恭敬世子”的凛然神情。

明月只好压低声音问小白:“我何时说了要跟着你?”

“我知道,虽然还没有纳采、过文书,也还没有父母之言,但我们二人不离不弃,不是早已约定了吗?”小白的回答中气十足,声如钟鼓,整个内庭就没有人听不到。

明月惊出一身冷汗,她本来低声问了句悄悄话,凑了耳朵过去等待的是同样是对方的悄悄答,没想到小白忽而声音一亮,她一怔,目露凶意。

吕小白,胡说八道也是有底线的!

字字属实,绝无虚言。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昨晚,睡觉时。

姬忽看着对面那一对男女秋波递来递去,脸上表情一个笑容温柔,一个怒中藏暖,心头不由一痛。

这一痛,手中的杯盏滑落,惊醒了两个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人。

“世子,十坛酒,如何?”小白手一指,向着地上已然空空如也的十个黑漆酒坛子。

明月惊错:“你们两个……饮了……十坛酒?”

姬忽微微笑,俨然十分清醒,毫无醉意:“不是我们两个,是三公子一人。”

明月“刷”地将目光投向小白,心中隐隐一紧,别说他刀伤未愈一路奔波,身体虚弱昨夜又是饮酒方醒,就是平常身强体健之人,五坛酒已经飘飘然了,十坛酒?他是疯了吗?

案几下,握着明月的手滚烫,略紧了紧,他给了明月一个“无需担心”的眼神,抬头坦荡对着姬忽:“这个赌注,我赢了,明月,世子赠我了!”

明月脑筋一转,突然明白了这其中一二,难道这二人以我为注,下了一场赌?

她想怪忽哥哥乱来,再给小白头上要穴扎上一排针,手向襟前探去,摸到一半,身边的人突然动了动。

日幕苍山远,清晖照窗来,小白此时起身,施告辞礼。

明月的“扎小人”念头冷不防被打断,还没想好下一步计划,手被小白用力向上一拉,起身缠在他身侧。

披着一头银白的月光,两人消失在跃兰轩。

门廊处,送走了客人的姬忽斜斜依着石柱,喧嚣热闹后,这片异国城池中的一处园子又恢复安静,安静得让人忍不住觉得寂寞。

他呆滞望着那两只背影,他不能做到的,无从选择的,如今,她真的做到了……

脑海中浮现一个人,褐色雪肤,娴静地立在他身后,研漆墨,斟茶水,声音柔弱,却常常见地惊人,与他谈古论今,品评政事……

他落寞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望去,庭院空空,只有嫩柳、老屋,此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痛,婉儿,是我的怀疑让你寒心了么,所以你才离去,那,若是我再想见你,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