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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暗流涌动

一匹黑骑在落日的荒丘间飞一般驰骋,山河转眼一过,稷门循声而开,子城内的宫人随着那一条黑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声高过一声有如浪拍礁石的喊声,在偌大的宫城内回荡。

“军——报——”

“八百里加急军报到——”

齐公与诸大夫早已候在正殿,只见远处似腾云驾雾般飞来一人,急急奔至殿前,膝下一弯:“主上,阵前急报!”

保德立即接过一截竹筒,倒出里面一小卷兽皮,递至主上身前,众人屏吸望着堂上威仪四座的男子,齐禄甫神色沉重,端看了半晌。

北戎战事比想象中更吃紧,戎人以小良为将,大良辅之,小良素以骁勇著称,号称双刀无敌,骑兵长驱直入,以云梯功之,祝阿围城半月,如今城破,直抵历下。

齐禄甫闭上了双眼,响贯城池的喊杀,和着那妻厉火光下的狼藉,在他脑中闪映。

“鲍敬书呢!寡人命他至历下督军,为何不发援军?粮草接济不到,至祝阿失守,他是想掉脑袋么?!”齐禄甫怒喝一声,案上竹筒笔砚随之哗啦啦摔散一地。

小士兵抬起头,一张脸混杂着血与泥,“主上,北戎以小良为帅,三日一次攻我祝阿,将军闻昭以守为攻,守城近二十日,等待援军,谁知那戎人又遣大良三五日便扰历下,鲍大夫在历下,疲于应对大良,粮草与援军根本无法出城,闻将军与祝阿几百将士,殊死拼搏,全部阵亡……”他一头跪伏在地上,脊背起伏,众人不见他的脸,可地面却多了一滩浑浊的水渍,鲜红交映清澈,泛着咸,泛着腥。

“高祖望!郑、卫、鲁三家援兵到了何处?”

堂下一位年近不惑的男子从容上前一欠身:“回主上,郑国援军五日前已发,最晚三日也应到历下,卫、鲁也已于昨日发兵,莱芜粮草接济已至半路,昌城作为临淄的门户,为防敌军偷袭,也已戒备森严。”

齐禄甫神色渐缓:“历下之战,寡人准备遣公子戴仲出征,另外想在寡人膝下选一位公子同去,众夫子商议一下,这几日定下人选,五日后出征!”

众臣屏退,上卿高傒高祖望并没有立刻回府邸,他折了个弯去了内庭。

内庭方入,迎面正遇到了一位轻纱罗曼的女子。

“朔夫人。”高傒先行一礼。

“高大夫。”朔夫人一颔首,“可是去见三公子?”

“这……正是。”

“今日我为二公子蒸了些红豆糕,正想送些与三公子,正巧遇上您,便劳烦高大夫替吾走一趟吧。”

“夫人有心了,我替三公子谢夫人。”

朔夫人芊手轻摆,贴身女官丽姬便麻利地递上一支竹篓,竹篾根根盘错,编工精巧,雪白的锦帕轻覆于上,外露丝丝清甜的幽香。丽姬双手奉上,婉婉道:“这红豆是经煮泡,又去了糙皮,加了两次麦芽饧,由夫人亲手蒸制的,高大夫可与三公子同享之,如若公子喜欢,今后可常来紫鸢阁,夫人会做的点心可多着呢!”

高傒连连称谢,垂眉只看那一袭鹅黄色的裙角,直等衣袂飘动,朔夫人走远了,他才拍拍衣袖向克己苑走去。

克己苑内,微风轻弄画卷,吕小白正拓着一方白帛提笔细细描摹,那白帛如雪,映着他冰澈的眼眸,侧脸在浑圆落日下起伏,剪出一条精致的弧度。

田汶立于一侧,端详着三公子的画作,心里暗叹主人画工真是长进不少,嗯……耳廓比例协调了,咦?鼻孔也不那么明显了,隐约竟有几分那女子欲仙欲灵的气质了。

自打长街上遇到那位奇女子,公子便日日在雍采楼等,又在临淄城寻了几个来回,甚至连二公子的在子城外的别院也偷偷寻了,都是落得个空。

别院是二公子私下以里置的,使的是母亲嫁妆。二公子的母亲为鲁国公主,按照爵位,齐国仅为侯国,而鲁国是公国,鲁姬下嫁,那红妆十里浩浩汤汤的场面,至今还为宫里的使唤婆子津津乐道,这处院子别说公子大夫们不知,连齐公也是未尝扑风捉影,若不是朔夫人亲口相告,小白也不甚知晓。

至于朔夫人为何将如此隐晦的事情告诉小白,连小白自己也想不通,但这位夫人贤惠温厚,怜他幼时丧母,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小白也未曾多想过。

檐角铜铃叮咚,公子小白一抬眼“叔伯!”

高大夫慈面以手相揖:“三公子。”

“叔伯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小白?我听闻阵前传来急报,是喜是忧?公父不是召众大夫议政?”

“三公子,臣来这一趟正是为的此事。”高傒在软席跪坐下来,“祝阿已破,闻昭将军阵亡,戎军现在直捣历下!”

田汶递上一盏茶,高大夫未及细品,已一饮而尽。

“主上准备派公子戴仲出征,另有意选膝下一位公子同去!”

“同去?”

“公子何不请命同去!”

“我?”

“公子不愿去?”

小白半垂着头,一丝怅意掠过眉梢,“叔伯,不是小白不愿去,怕是公父不会应允……”

那怅意又多了一丝一缕,转而爬上高傒的眼角,母罪及子,这许许多多的春秋流转,齐禄甫终是没有放下。

“你是齐国的公子,齐公虽对你冷淡了些,但终究血浓于水,只要你一心为他分忧,主上心里会念着你的好的。况且北戎一战重要万分,以公子的智慧和胆魄,若是在此站得了功,对公子可是天大的好事!”

怅然退却,竟好似捕捉了一丝挥斥方遒,这样豪肆的神情,让小白不禁一怔,自母亲去世,他好似再没见叔伯有过这般模样。

淡然一笑,他搭上那双宽厚的手掌:“我听叔伯的,到公父那里一试。”

庭院里,几株连翘伸展枝桠,正是鹅黄接着碧绿。一度冬来一度春,宫人们正忙着收拾花园,谁也没有想过,平静的临淄城里,几股势力已然暗自沉浮,蚍蜉若梦,不知谁会争得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