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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线曙光

不知道是第几天,忽然我听见屋外一阵喝骂打斗声,勉强睁开眼,正看见小飞在扒着门缝看。我用尽全身力气,却声如闻蝇,对小飞道:“外面怎么了?是我爹来了吗?”

小飞见我醒来,立即跑过来,面有喜色,说道:“不是,有个小姐姐在外面跟他们打架。”

“什么?”我惊奇道。

小飞咽了口唾沫,急切道:“是这样的,今天上午这些山匪还在睡大觉,我忽然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我就扒门缝看,远远见那个山寨的大门倒了。那些山匪睡眼惺忪地从各屋出来看,然后就见一个小姐姐……嗯,跟你差不多大吧,穿着很漂亮的花裙子,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鞭子走进来。她见人就抽,一边抽还一边骂这些山匪,说是好像偷了她的银钱,她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寨子里来。”他又指指外面,接着道:“你听,就现在,现在还在打呢。”

我凝神一听,果然打斗声不绝于耳,而且几乎都是男人的惨叫,还没有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这女子还占上了峰。一窝山匪怎么也有几十个莽汉吧,敢只身独闯匪窝的少女,那还真是有点本事。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有点不相信,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子,本事最多比我好点,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赢,要打输了,我们还要多挤一个室友。

我对小飞道:“那你快去继续看着,看她能不能打赢。”

小飞跑回门边继续看,一边盯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跟我汇报道:“这小姐姐挺厉害的,这些山匪连她衣服都没碰到……她那鞭子……好像……鱼骨头,呃,不对,那么长,像是……蛇骨头……哇……好厉害……还能散开……哇,还能收回去……”

这简直就是现场评书,听得我心痒,又看不见,心里一阵着急。一定要起来亲自看看,于是,我憋足力气,一下翻身坐起,双脚落地,结果刚走一步——哐当,一头便栽倒在地。

有一道极强的光在前方,但那光亮里影影绰绰,像是有许多人在穿梭。我循着光往前走,那里有许多声音传来,我爹呼唤我的声音,第一神龙的声音,田家娘子责骂我的声音,第一潜龙怒吼的声音……纷杂,喧哗,如雷贯耳……我仿佛一直在快速地飞行,或者说,身边的光一直在快速地变幻、后退……无数画面在混同着这些光从身旁闪过。我依然在飞,穿过强光之后,我越升越高,仿佛飞至九天之上,俯瞰而下,是绵延的苍山……忽然,一片雪花落下,我感觉到一阵寒意,刹那间,无数雪花在天地间飞舞,很快便完全覆盖了苍翠的山脉。我开始下降,与雪花一同飘落而下,落在了白雪覆盖的山道上……远远地……一个小黑点向我靠近,在朦胧中慢慢清晰,那是一匹黑马,一袭红袍……

我霎时惊醒。

原来这是一个梦。

环顾四周,已不再是那间山寨陋室,而是一间禅房。小飞趴在桌边睡着,桌上摆放着香炉,屋内檀香四溢。墙上挂着老子画像,香炉里插着燃尽的香。

很显然,我们已经不在山寨里了。但这又是哪里呢?

我张了张嘴,想叫小飞,却没能发出声音。我比之前还要虚弱,别说起身了,只能侧侧头。

我刚一偏头,忽然发现一件熟悉的东西——拂尘。

是青鹤的拂尘,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我不由得流下激动的泪水,伸手想拿起拂尘,但手指无力,没拿稳,拂尘一下就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小飞听见响儿,一下坐直了身子,慢了一瞬,回头看我,立即跑过来道:“俏姐姐,你终于醒了。”

我想问:“怎么回事?”但我仍然只是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但小飞很聪明,又很了解我,看我口型就知道我想问什么,他一边去桌边倒了一杯水给我喝,一边激动地说:“俏姐姐,你先喝口水,等你好一点,我再慢慢跟你说,总之,我们这次真的得救了。这里是浮云观,我现地去叫观主过来,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的。”他给我喂完水,放下杯子就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黑须道士随着小飞进了屋。

黑须道士一进屋,二话没说,先抓起我的手腕把了个脉,皱着眉,叹了口气,却不说话。小飞急切问道:“观主,我姐姐怎么样?”这浮云关注不说话,将我扶坐起来,一手抚着我的背,我便觉得一股暖暧的热气注入体内,方才梦里那种寒冷稍减,身体也稍微有了一些力气……

那浮云观主又将我放倒在床上,看着我,平静地说道:“姑娘,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还请你如实相告。”

我轻轻地点点头。

浮云观主弯腰捡起地上的拂尘,问道:“此物姑娘是从何得来?”

我现在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这老道即便是救了我,但不知有何目的,搞不好就会翻脸不认人。我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小飞,想了想,对这观主道:“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

浮云观主依然是面无表情,又问道:“哪位朋友?”

我心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你都啥也不说明,我凭什么要跟你交待。于是,我冷冷道:“道长不如先说说,为何要问这个?”

我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我现在走到哪里都是鱼肉,别人都是刀俎,我反倒豁出去了,想说啥就说啥,也别指望我态度有多好。

但这观主也不恼,整个人仿佛没有情绪一般,说道:“这个拂尘乃是太初观传承信物,不可能送给一个外人,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且不说这东西特殊,光是道士送给女子东西就挺奇怪的了。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儿,既然这个观主并没有拿走这个拂尘,还救了我一命,刚刚给治疗我应该就是为了让我清醒,好告诉他这拂尘的事,说明他关注的还是拂尘,更确切地说,是太初观。但是,他到底是太初观的敌人还是朋友,我却无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