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手术室的门，洗手的时候，护士胡灿灿问易安：“易医生，听说早上莫医生跟你吵架了？你没事吧？”
“没事儿，灿灿，你看我是像能吃亏的人么？”易安笑嘻嘻地撞了她一下：“少说这些事儿，别议论，不然莫佳佳更得生气了。”
“你管她做什么，她总是阴阳怪气的，当个主治医了不起啊，上次严主任带她上手术，血管破裂她整个人都是慌的，本来一个小失误愣被她哭唧唧的整成个大事儿，病人血压下降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胡灿灿皱起眉头。
胡灿灿是器械护士，见过的世面多了，莫佳佳的样范她实在看不惯。
易安关了水龙头：“还有这事儿？那她就更该骂了，严主任说她没？”
“说什么啊，不痛不痒骂了几句呗，完事儿还怪我们手脚慢，你说严主任这么偏心，到底为什么啊，要说她能力绝对不够格，反倒显得严主任也格外……你懂的。”胡灿灿使了个眼色。
“懂，”易安点头：“严主任为了这两个徒弟，自己名声都……”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整个科室都明白的事儿，易安与胡灿灿相视一笑，脱掉手术服，各自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易安没去吃饭，手术顺延，下午两点才吃的盒饭。
细细挑了鱼刺，易安拿着手机刷医院群消息，慢悠悠地吃着，接下来她没有手术安排了，只有值班。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电脑屏幕挡了易安一半的视线，她探头一看，没看见人，站起来才发现是昨天那个小女孩站在门口。
她连忙推开椅子跑过去：“小朋友，你怎么来了？”
“姐姐，”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姐姐，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易安俯身把她抱起来，坐回办公椅：“是呀，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小女孩揪着易安的衣领，乖巧地顺着易安坐到她腿上，“我叫盈盈，姐姐，你可以救救我妈妈吗？”
“你妈妈怎么了？”
“刘叔叔说妈妈身体里长了肿瘤，如果不手术的话会死。”说着她眼里已经聚起了眼泪，孩子虽然还小，但还是感受到了“死”的沉重。
易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盈盈别怕，这样吧，你带姐姐去看看妈妈，行吗？姐姐得看过了才知道。”
“好，”盈盈跳到地上，抓住易安的小拇指，“姐姐跟我来。”
易安把盒饭盖上，匆匆喝了口水，盈盈看起来有些着急，她没再耽误，小碎步跟上了。
到了病房，女人这会正安静睡着。
盈盈自己脱了鞋爬上病床，轻轻摇了摇女人的手：“妈妈，妈妈，姐姐来了。”
易安环顾四周，原本的六张病床除女人外竟全是空的，她看了眼窗外，没说什么。
女人醒来，歉意地笑着，让易安过去坐。
易安摇了摇头：“我看看您的本儿。”
她走去床尾，拿起来翻看了一会，轻吐了口气：“这位女士，您的情况呢没有那么严重，安排手术治疗后，恢复如初应该不难，不过**切除，您可得想好了。”
女人点头，开始抹泪：“易医生啊，我这手术费，得多少钱啊？”
“农村户口的话，申医保，手术下来不会超过三万块，加上之前的药品和住院费，不会超过五万，”易安把手插回兜里，“不过您越拖，费用会越高。”
“我知道，易医生，可是，我们家没什么钱，还有孩子要养，你们医院，有没有那种减免的优惠啊？”女人抱着盈盈，脸上全是泪。
易安扫了眼床头柜：“这个我可以给您申请，医院会核实情况，尽最大的可能给您减免费用，您只要真的想手术想活命，医院不会见死不救的。”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易安摆摆手直接打断，她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手机振动了，科室有人叫我，晚点呢我叫主任还有其他几个医师一起过来，再讨论啊。”
说完拉开门就走了。
易安肃了脸色，脚步匆匆直往院领导楼层跑。
过护士站时，李梅叫住她：“易医生？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易安凑近了点儿，附在她耳边道：“梅姐，我碰上职业医闹了，我得赶紧找唐院长去，你记得帮我关注一下8号病房那个**肿瘤的女人，不简单呐。”
“啊？真的？”
“真的，”易安拍拍李梅的肩，“走了走了我得赶紧过去，梅姐记得啊。”
“行。”
易安小跑到唐院长门口，正巧易陵在里头。
她憋回一口气，迅速转身溜到楼梯口。
唐雪送易陵出来时，一眼就看见她在那探头探脑的，暗自笑了笑，没点破，目送易陵上电梯，对那边道：“快进来。”
易安哒哒哒跑过去：“院长，我碰上事儿了。”
唐雪“哟”了一声：“什么事儿啊？”
“我跟您说，我们普外45床那病人，可能背后有医闹在指导。”
“什么病？”
“肿瘤，拖了半个多月都没手术，情况虽不急，但赖在医院里不肯手术不肯出院的，还不交钱。”
“家里困难？”
“应该是，听说饭都是护士们凑钱给买，昨天那男人，您还记得么？好像就是她老公。”
“哦～明白了，怎么你了？这么火急火燎的？”唐雪给她倒了杯花茶，悠闲地坐下。
易安也跟着在对面坐下：“派了孩子来引我过去，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支走，明明只见过一面，张口就是易医生，床头柜袋子透着一闪一闪的红光，未说人先哭，哪哪都气人。”
唐雪点了点头：“心思还挺缜密。”
“那院长，我怎么办嘛。”易安端起杯子，轻轻嘬了口。
“放心，你今天值班么？”
“晚班。”
“行，你待会跟杨庭或者郑帆说一声，看他们谁有空陪你，晚上可能会闹，也有可能过几天，”唐雪敲了敲桌面：“尽量别一个人，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易安不满地嘟了嘟嘴，“怎么会找到我头上来嘛，真麻烦。”
“我们安安太美了呗。”唐雪拍了拍易安的脸。
易安鼓了鼓腮帮子：“走了院长，我趁休息，看看我一个朋友去。”
“去吧去吧，别担心，有我呢。”
“谢谢院长，”易安抱了抱唐雪，“院长，有空请你吃饭。”
“行行行，你永远都是没空的。”唐雪状似嫌弃地拍开她。
易安只笑，挥了挥手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