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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误国误民!

曾布听到吕渊这话,大笑了一声,继续道:“吕状元过于谦虚了,不过是个官署而已,你身为大宋士子哪里没有资格评价呢?莫说这制置三司条例司,就算是当今圣上,也要被台谏言官侍从规谏,也要被史书后人评价。”

“检正误会了,而是学生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制置三司条例司,所以不敢肆意评价。”吕渊回应。

“那状元郎可有意深入了解一番?条例司中还缺一位检详文字。”曾布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死死的看着吕渊。

吕渊瞳孔一缩,这个差遣的全名唤作‘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是整个条例司中最重要的职位!在此之上只有‘同制置三司条例’,由王安石跟陈升之两位政事堂的相公担任,也就是说检详文字这个差遣,谁要是担任了,那么就等同于成为变法派中的急先锋!新党中的核心人物!

吕渊的记忆中,现在的条例司内,担任检详文字的是吕惠卿!王安石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新党的二号人物!在变法派的地位比曾布高!

那么疑问来了,他吕渊不过是才考完殿试的仕途小白,有什么资历能够担任这个差遣呢?就算是眼前的这位曾布,他的差遣都没有这检详文字重要!

不过,从曾布的这句话中,吕渊也能够得知一点,眼下曾布是受王安石的命令来找他的,因为曾布没有资格能够许诺他检详文字这个差遣!

“检正说笑了,学生哪里能够担此重任。”吕渊出声拒绝,他突然明白了曾布来此的目的!

“状元郎现在是没有资历能够担此重任,但五年之后,却是可以!王相公说了,如果状元郎在外县历练个四、五年,以状元郎的天赋,检详文字这个差遣足以胜任!”曾布继续道,他的话说的很明显。

去偏远小县当个四、五年的小官,再回到东京城后便委以重任!

吕渊脸色平静,可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果然如他想的一般!这大饼画的可真好,可不就是想要将自己的调离东京城吗?四、五年?好一个四五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看了眼其他士子,吕渊又明白了,为什么这场宴席,这些对他不服气的士子们都不针对他了,连蔡京都没有来找他茬了,想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按理来说就,状元、榜眼、探花,这殿试前三位的进士都能够在东京城任职,并不需要调到偏远小县去历练,而如果他吕渊同意了曾布方才说的话,那么他在京任职的差遣自然会给下面的人顶上去,对于这些排名靠前的士子来说,蔡京、蔡卞、叶祖洽……都是有机会的!

有了这一层的利益所在,他们自然会暂时先将不服、不爽的情绪压下!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跟好的官职,好的差遣比起来,矛盾算什么?不服气又算的了什么!?

变法派中,几乎大部分都是投机取巧,小人性格之士,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吕渊也很快的明白了为什么王安石要这么做,自己的立场是变法!并且自己也有能力,可以胜任变法任务,这次授官,大概率天子会给他委派跟变法沾边的差遣,但这位大宋宰执不喜欢自己啊,自己的手底下有一号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怎么办,调离呗。

所以用这种画大饼的方式让自己离开东京城四、五年,美名其曰磨练品性,可朝堂局势变幻莫测,谁知道四、五年后又是怎么一番光景?

不巧的,吕渊知道,‘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官署,甚至不要四、五年,今年五月就会被废,因为那个时候王安石正式出任‘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的职务,大权尽握,并且朝堂上变法派占据了主动,不需要另加个官署来增加权力了。

连官署都没了,那这个检详文字的差遣有什么用?光头司令都算不上!如果吕渊答应的话,那他就是白白浪费了数年的时间!白白在偏远小县吃数年的苦!

“如何?吕状元可想明白了?”曾布逼问道,抬起手的小酒杯摇摇晃晃。

宴会临近尾声,可此刻却才是开始。

答应曾布,那么凭借着王安石的权力跟在天子赵顼心中的地位,琼林宴之后就是他离开东京的时候,用数年光景换来王安石对他消除敌意。

拒绝曾布,王安石没有能力可以在一个状元郎不愿意的情况兄下,将他调离东京城,但他吕渊将彻底的跟王安石划上了分割线,变法派不会接受他,保守派更是厌恶他的品性,朝堂之中吕渊将无处可以站队,不人不鬼!

但吕渊轻笑一声之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开口了:“检正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才疏学浅,难以就任这检详文字的任务,我还是静等官家的授命告身吧”

来之前,吕渊就已经默认了得罪朝堂两个派系了,所以并不难选择,而让吕渊仅是为了交好王安石,就浪费数年的光景,这可能吗?

吕渊的答复一出,曾布晃动着酒杯的手停滞。

这张席上的士子们,全都错愕的看着吕渊。

他们基本上都是早就得到消息的,所以这场宴会也没有故意的刁难吕渊,纵然他们不服气,并且厌恶这位泉州士子,但四五年后,都是变法派的人,都是同僚,也就算了吧。

当然,最关键的是一点是吕渊外放偏远小县,最受益的是他们,这层最重要的利益。

“吕状元,你可以再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吗?”曾布的表情阴森,他奉王安石的任务而来,认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他也是如此答复王安石,保守派的大臣士子俱都是厌恶吕渊的品性,能够接纳这泉州士子的只有他们变法派了,可不曾想,似乎这位状元郎很想不开,不仅得罪保守派,还要激怒变法派!

吕渊笑了,扫视了一圈宴席,缓缓的站了起来,身材高大的他,俯视的看着所有士子,包括曾布,声音徐徐而来:

“检正是喝多了?以至耳朵听不清了吗?那学生便再重复一遍。”

“这检详文字学生不要,王相公爱给谁给谁!这样说可清楚些?”

“对了。”

“先前检正说我的策论,未了解民情便妄下定论,呵呵,学生可就有话要说了,这制置三司条例司颁布的新政,在学生眼中看来……”

“才是未解民情!妄下定论!欺蒙天子!误国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