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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王之溺爱

虽然玉衡驭下无数,可这么多年的仗一路打下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见敌方的大军展开,右手长剑高高举起:“杀”!

将令一下,其身后蓄势待发的中军铁骑,如出闸的钢铁洪流滚滚而来,在玉衡的带领下呈V字形直插苏巴海中军。

苏巴海新近收编的炮营在后,唯一依仗便是新近招募的六千蒙古轻骑兵,而玉衡身后跟着的700铁骑,是从府谷起就一直跟随自己,持锐摧坚的王牌。

透阵!玉衡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后队跟上,玉衡的战马速度也已提到最高,他一马当先挥舞着两柄长剑,直奔苏巴海的大纛旗方向杀了过去。

若是从高处俯瞰战场形势,呈尖刀阵型冲向弧形军阵的玉衡部,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两军相撞的瞬间,一阵青烟滚滚,三眼铳如爆竹声响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之下,惊的蒙古轻骑兵四散奔逃,玉衡的铁甲骑兵乘风破浪,像条势不可挡的破冰船一般划过战场。

苏巴海摆在前锋的六层骑兵瞬间大乱,玉衡的铁骑如一阵疾风掠过战场,只一个冲锋便透阵而过,杀到了苏巴海大纛旗跟前。

旗下的苏巴海面沉似水,手提长弓连发三箭,箭箭直奔张玉衡要害。

只见玉衡滑如鲇鱼,嗞溜藏身马腹之下,轻松躲过了三支羽箭,待苏巴海抽出第四支羽箭之时,玉衡已打马冲到眼前。

苏巴海眼前寒光一闪,便闭目等死,心道:完了!

苏巴海只感觉喉头和鬓角一道凉风划过,伸手一摸,一切完好,只右侧鬓角的一只小辫被玉衡挥剑割断,苏巴海连忙回头,只见玉衡一剑砍断了大纛旗杆,带着部下径直往后阵杀了过去。

苏巴海看的呆了,脑海一片空白,在她的世界,喧嚣嘈杂的战场,乃至整个天地之间已是一片死寂。

只一个翩翩的白衣少年背影,在眼前闪烁!

眼泪!这该死的眼泪,不争气的滑下脸颊。

冷兵器战场最重三功,曰斩将、夺旗、先登!

大纛旗一倒,苏巴海三军大乱,埋伏于两侧的1600骑兵见状,一齐嘶吼着冲下草山,加入了战场。玉衡的三股骑兵宛如三把利刃,直插苏巴海的军阵,如刀切豆腐一般游刃有余。

无人理会愣在原地的苏巴海。

玉衡的这群弟兄,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对其视若无睹,一个又一个从苏巴海身边鱼贯而过。

就在玉衡杀向往后阵逃窜的武晋卿时,泰宁也已将乌奴放了出来,乌奴从辎重车上抽出了两根三十多斤重的钢钎,将钢钎舞成了一团黑云,杀的大明炮营人仰马翻。

黑人黑棍黑旋风,乌奴所向披靡,带着泰宁一路向前杀往玉衡方向,如此里外夹击,四面开花,苏巴海的万余大军,及数万民夫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你们准备逃向哪里?你们还能逃向哪里?

贺瓒的三千关西骑兵杀到!

呼延泰的两千义军骑兵杀到!

樊子英的五千刽子手游骑兵也同时杀到!

三面夹击,将溃逃的民夫与兵卒驱赶、挤压、全数逼回了峡谷。

乌奴看见张玉衡一马当先朝自己杀来,激动的泪眼汪汪:“宝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玉衡扯掉挂在鞍上的两组缰绳,冲乌奴和泰宁大声喊道:“快点上马!随我捉拿武晋卿”!

捉拿武晋卿,何须玉衡自己动手。

一个年轻的黄脸侍卫,远远看见了在拥挤的人群中夺路而逃的武晋卿,冲玉衡笑笑,弯弓搭箭有意卖弄。

第一箭射掉了武晋卿的盔缨!

第二箭射断了武晋卿的玉带!

第三箭还没上弦,武晋卿早已吓的魂飞魄散,直接匍匐在地,浑身抖若筛糠,高举双手大喊饶命。

黄脸少年打马上前,一弯腰将武晋卿提了起来按于马上,抬手大喊:“我们赢了!钢七连必胜!连长万岁”!

玉衡哈哈一笑:“秦世骧!干的漂亮”!

一场大胜,一场轻松的大胜,若非崇祯天子命樊子英和贺瓒暗中尾随,若非呼延用命长子襄助,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王之溺爱,岳父之溺爱!

大胜是为第一喜,更值得夸耀的是,在这一刻,玉衡已经集齐了“五虎上将”之中的四虎,呼延泰,乌奴,秦世骧与贺瓒。

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也是风云际会的开始。

不过此时,在风云再起的前夜,还有漫长的蛰伏与等待。

察罕多城下还在酣战,虎蹲兔的4万精兵,与张世忠的3万明军,裹成一团厮杀五日,双方各有胜负,察罕多的主人乌云娜却只作壁上观。

张玉衡率领3万大军、两个炮营及2万民夫,以武晋卿为先导,高举顺义王大旗加入战场,直接打了虎蹲兔一个措手不及。

玉衡在察罕多城下一亮相,城内的乌云娜三军,顿时士气大振,大开城门三面夹击,杀的虎蹲兔大败亏输。

在樊子英的字典里没有穷寇莫追;玉衡也已经彻底抛弃了以德服人的念头;而乌云娜、武晋卿和张世忠,都欲将林丹汗斩草除根。

于是各部暂时放下了恩怨,5万联军日夜追杀,一路杀到了林丹汗的老窝青城城下。

经此一役,林丹汗4万精锐损失殆尽,只数千人马逃回青城。

玉衡领各部大军围城五日,五天后,宣大和延绥三个炮营同时赶到,二百多门大小火炮对着城门一通猛打,只用了半日便轰开了四门。

张玉衡对林丹汗的贪婪狡诈,朝秦暮楚的行径早已恨之入骨。于是拒绝纳降,直接扣押了前来和谈的使者,下令三军屠城,所得财宝和女人,尽归将士们所有。

只三天时间,插汗部所有勋贵扫荡一空,青城近十万男女无一生还,玉衡只看在了进献“传国玉玺”的份上,留下了虎蹲兔儿的两位福晋,苏泰大福晋和多罗大福晋娜木钟。

青城平定之后,玉衡下令三军休整一夜,次日一早兵发妥妥城,会剿黄台吉的走狗,林丹汗的右翼大总管塔什海。

玉衡命人在青城琉璃金銮殿道场置下篝火,与众将官围坐篝火开怀畅饮,命苏巴海奉酒、苏泰奏乐,娜木钟起舞助兴。

玉衡正与众将官饮酒作乐,侍卫来报,殿外有一个蓬头老道求见,玉衡听说其长相颇有几分仙气,便拉住乌奴出门来看。

一个龟型鹤背,须髯如戟的蓬头老道,背着一个油布皮囊,正在值房坐等,玉衡问其性命,老道摇头不语,只问玉衡要十枚铜钱和十个鸡蛋,玉衡忙令乌奴取来。

只见道士将一枚铜钱立在案上,其上又立一枚鸡蛋,如此层层叠叠,垒成了一座高塔,而且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玉衡虽然知道这个叫做“平衡术”,也不免连连惊叹:“奇哉!危哉!危乎高哉”!

道士微微一笑:“公子之危,远胜于此”!

玉衡顿时酒醒了大半,自己在宣大闹的民怨沸腾、又在草原上犯下累累血债,不知多少明枪暗箭等着自己!玉衡连忙擦拭额头冷汗,躬身请教:“此危何解”?

老道站了起来,挥袖打落铜钱,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玉衡呆立半晌,拉乌奴回殿,惊魂未定的叹道:“高人呐!若非此人,你我二人小命休矣”!

篝火酒宴甚欢,武晋卿捧着笔墨请玉衡赋诗:“你曾为小妹泰宁赋诗一首,今日成如此不世之功,何不吟诗抒怀”!

玉衡微笑提笔,苏巴海与苏泰展开一面锦缎伺候。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武晋卿领着众人大声鼓噪,连连叫好!

玉衡掷笔狂笑,接过苏巴海手中美酒一口气喝了半壶,又夺过苏泰手中的胡不思,走到篝火旁边,拨弄了几下琴弦。

乌奴搬了根圆木让玉衡坐下,玉衡带着三分醉意让苏巴海坐在自己身边,冲苏巴海笑道:“此行唯一心愿,便是见你一面!如今心愿达成,给你唱首歌吧”!

玉衡这句话打翻了苏巴海心底的五味瓶,得玉衡助力起家,又被他打的一败涂地,插汗部也因此遭受灭顶之灾,而塔什海又会是下一个被铲除的目标,自己莫非真是草原的灾星?

若问苏巴海爱玉衡吗?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

若问苏巴海恨玉衡吗?没有爱哪里有恨?从小她接受的教育便是牺牲,为部落牺牲,为权力牺牲,为家族的荣耀牺牲,她的身体和灵魂,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

甚至此刻,苏巴海只当自己是战俘、是囚犯、是猎人刀下的麋鹿,是强者嘴边的饕餮大餐。

苏巴海冷冷的回道:“随你心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