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离鸢犯下大错，本君念他征战有功，且未伤人性命，决定贬他下界，永世不可回灵仙界。你们可有异议？”灵帝高高在上地坐在大殿的扶椅上，看着殿内。
“无异议。”殿内众人异口同声，就连跪在殿中的离鸢也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自己罪有应得。
“我有。”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众人应声回头，穿着一袭水绿色长衫的荷黛一步一步地走上大殿，脚下步步生莲，一阵清甜的荷花香味飘进了殿里。
“荷黛？”看清来人，灵帝疑惑地看着她。
“离鸢成魔皆因我而起，我愿和他一起受罚。”荷黛跪在离鸢身旁，微微抬头看向灵帝，眼里尽是被温柔包裹住的倔强。
“荷黛……”离鸢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幻觉，从喉咙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你莫慌。”荷黛扭头对着离鸢浅浅地笑了一下，脸上的梨涡显得甚是可爱。
荷黛又转头，不卑不亢地看向灵帝，声音虽小，却回荡在整个大殿内：“今日离鸢已经成魔，此事无法挽回。不论离鸢是生是死，受何刑罚，荷黛都愿与心爱之人一同承受！”
“荷黛！”面前的荷黛被人拉走，身影越来越远，仿佛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离鸢忍不住朝着荷黛的方向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的衣裳早已湿透。
“为何……为何……”离鸢不解自己最近为何频繁梦到荷黛，摸了摸脸，竟全都被泪水打湿了。
“来人。”离鸢本能性地喊了一声。
“是，主上！”草心和木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算了，没事。”离鸢喊完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有些恼怒地擦了一把脸，起身下了床。
不知为何，他此时此刻只想看见十一，只有十一的脸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鬼使神差一般走到了十一房门口，离鸢才冷静了下来。自己进去了，要说什么？十一定会觉得异常，要是她发问，自己又该如何回答？离鸢抬头看了看天，刚刚黎明，太阳还没完全探出头来。这么早，十一应该还没醒吧，离鸢想着便推门进了十一的房间。
“啊！”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十一大叫一声，抬头一看是离鸢，又马上把手里的东西藏进了怀里，“师、师父？！”
“你醒了？”离鸢选择假装没看到她惊慌的样子，也不去想她在藏什么，自己只想看着十一，活生生的十一在自己面前，就好。
“是，是啊师父，您这么这么早来了？”十一镇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天都没亮透，有些疑惑地看着离鸢。
“嗯。”离鸢点点头，坐在了十一面前，却没继续说话。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十一看着面前的离鸢，却也不愿意发问，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师父，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十一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离鸢，竟脸红地发烫起来，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面，紧张了起来。
“十一。”离鸢轻轻地开了口，语气中蜷着无限的温柔。
“师父。”十一深呼吸了几次，才抬头看着离鸢。
“你快十八了。”离鸢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是啊师父。”十一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离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有些怅然地看着窗外。
“师父……”沉默许久，十一突然开了口。
“嗯？”离鸢转过头看着她。
“你相信转世么？”十一眨着眼，真挚地看着他。
嗯？离鸢心头一震，莫不是十一知道了些什么？他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凡人一生太短了。”十一叹了口气，又盯着离鸢的脸，“师父，若我有来世，还会记得师父吗？”
“多半不会。”离鸢也不太清楚转世投胎这套流程，不过倒是很清楚转世是不会带着前世记忆的。
“哦。”十一茫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十一从小就话多的很，一看她这个样子，离鸢就知道她肯定有心事。
“我是觉得，我就算活到八十岁，也陪不了师父多久。要是师父觉得十一菜做的好吃，或者是做家务很勤快，或许……可以找到我的转世……带回来……”十一仍旧低着头，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一缕轻烟飘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嗯。”离鸢点了点头，似乎不觉得十一的话听起来天马行空，倒是当做一件正经事，郑重地思考了起来。
“哎？！”十一愣了下，才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离鸢，“师父你真的会把我的转世带回来吗？！”
“嗯，我会。”离鸢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也对，至少十一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日子，能看见这张笑脸，也算上天对自己不薄了。
“谢谢师父！”十一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师父你这么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嗯……”离鸢迟疑了一下，一脸正经地编了个借口，“今日开始练刀法。”
“哇！！”十一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脸感激地看着离鸢，又推着离鸢往门外走，“那师父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知道了，一天如此莽撞。”离鸢刚走到门外，房门就被砰地一声紧紧关上。离鸢叹了口气，嘴角却上扬了起来。
“先把东西藏好……”十一念叨着，把怀里的手帕小心地放进柜子里，才高兴地去拿练功的衣服，“嗯，要让蔡竹带点金丝线进来了……”
“啊，好累啊师父！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啊？”十一举着刀累得气喘吁吁地，一脸可怜地看着离鸢。
“是你一直要求练刀法的，说累的也是你。”离鸢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歇一会儿吧。”
“嗯。”十一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一大口气。
“起来。”离鸢皱皱眉看着她，“一点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哎呀，是！”十一撅噘嘴，起身坐在石凳上，忽然想起什么，又有些高兴，“师父，你最喜欢什么东西呀？”
“荷花。”未加任何思索，离鸢便吐出两个字。
荷花么？十一摇摇头，荷花可不太合适啊，又接着问，“别的呢，比如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啊，或者喜欢的诗词啊，喜欢的……”
“这两样东西好像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啊？”离鸢低头看十一，觉得有些好笑。
“哎呀不管，师父你回答就是了。”十一摆了摆手。
“嗯。我没什么特别喜爱的，颜色的话黑色就好。”离鸢点了点头。
“黑色……那金色和红色呢？师父你喜欢吗？”
“嗯？”离鸢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样俗艳的颜色，但看着十一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微微颔首，“不算太讨厌。”
“那就好……”十一偷偷笑了一下，不知道又盘算起了什么。
这家伙，不会又要给自己买什么金色的衣服了吧？一想起自己穿着金色和红色的长衫，离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