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五金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换了个地儿，裤兜里一搂，搂出一点铜板，看清局势，往里一扔，满怀兴致的陪一群流子猜起了大小。
方五金每次都赌大，他觉得大是一个很完美的词汇，只要东西大了，准不会差。
船是大的好，人是大的好，女人也是大的好……
方五金还小，没尝过滋味儿，但是在船上厮混久了，也算是个口技好手，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个胸大腚圆的女人，好生养。
方五金每天可以从老陈哪儿预支五个铜板，不多但是够玩上几把，这船上没啥娱乐，钱不花在赌桌上那就只能存起来，方五金可没想过存钱回去孝敬他那死鬼老爹。
未雨绸缪一向不是没受过太多苦难的年轻男孩所能想到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生活的主题。
方五金今天运气不错，连着赢了三把，做东的也不恼，他知道方五金的尿性，就那点钱，一天大都输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回去，很少有玩到底还能剩点的。
再说，今天的盈利还不是会成了明天的赔偿，靠一张桌子三个骰子赚大钱只是很多底层人民的梦想，然而大多挨过生活毒打的人只会拿来当作消遣……
临了，方五金还剩十九个铜板，他兴高采烈的捧起来向周围炫耀，方五金并不是高兴五个铜板变成了十九个，而是觉得自己赢了很有面儿。
方五金已经把顺吃的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转眼到了吃饭的时候，叶回感觉自己像是满载而归的常胜将军，志得意满，逢人就吹嘘他今晚的赌技。
大家都知道他的玩法，不存在什么赌神上身，也不当面揭穿他的狗屎运。
一开心，叶回也就忘了在二瞎子那里遇到的破烂事，小孩子就这样，除了满腹骚思，一般的事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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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亮高悬于天空，一轮轮银色的浪花拍打在船身上。
除了少数值班的人，几乎所有船员都被塞进了船舱里，船舱有隔层，分着老新船员，这是出海前新加的。
老陈对这群新招的便宜船员没有一点期待，不是以后长期共事的人。指不定这一次过后回到陆地上，没几个人以后还能共事……
船长室，凑合着吃完晚饭，正张开羊皮纸，准备记载今天的日志，老陈不是个老船长，电视剧临危受命，他觉得这不是一项可以干一辈子的事业，只想尽快捞点本钱，回到老家，过上踏实日子。
双手刚刚握紧毛笔，仿若气泡挤爆的声音，一股浑浊的液体从无名指开始沿着笔杆留下。
“妈的，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病，不痒不痛，不碰到根本发觉不了！”
老陈受够了，倘若一个正常人身上长一些莫名的脓包，他也受不了，老陈只确定这东西会传染，船上的人大都有，要不是影响极小，难免人心惶惶。
张开手掌，看清挤破的位置，也不处理，把手往裤子上一揩，继续动笔。
刚写下日期，看着眼前被遮掩的影子，老陈以为方五金又没事儿过来抖机灵。
挥挥手，让他别挡着光线，懒得看他。不过这次和平时不一样，影子没有动静，老陈转过身正想发火。
看见眼前的东西一愣。
眼前的是老瞎子，不过并不是那个瞎了只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瞎子，他矗立着身子，月光下看起来格外高大。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老陈，却仿佛看见更深处的东西，仿若品味老陈的灵魂，漠视着老陈的躯壳……
老陈想上前质问，却发现自己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想嘶吼求救，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如失去了齿轮的机器，干涩的挤不出一个词。
“唔……唔！”
老陈颈部的血管凸起，想要挣脱这一刻加身体内的枷锁，表情扭曲在一起，如同丑橘，豆大的汗珠从面颊下一粒粒淌下。
很快，老陈发现自己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模糊。
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老陈最后看见自己的皮肤一寸寸的炸开，却也没什么直觉，仿佛上帝视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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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五金躲在厨房里，这是自己的特权，这里有美味的海鲜包，有没喝完的酒，有着爱好鼓吹航海经历的二流厨子。
厨子和方五金很幸运，至今没有沾染上那奇怪的病，两人皮肤依旧完整，一个布满年轻的光彩，一个布满年迈的褶子。
方五金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只是在这里腆着脸蹭吃的。
方五金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揉着涨鼓鼓的肚子，晚饭是很难吃饱的，谁抢得过一群一口一大个馒头的汉子啊……
不远处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人逐渐倒下，抽搐，然后静止。
老厨子忙完想出去透透气，踢了一脚赖着过道的方五金，方五金勉强挪出一小块地方。
“狗东西早晚给你下点耗子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骂咧着走出厨房门。
方五金躺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觉得无聊，想回房休息了。
刚打开门就发现不对，空气中一股浓浓的咸湿空气，透着热气。
甲板上的人已不在，只有着嘶吼的海风。
方五金略显疑惑的走向船舱，却看到诡异的一幕，船员们拍成了一列，整齐的走向甲板上，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却又十分虔诚。
一个个排着队进入驾驶室，却不见有人出来，方五金被下坏了，觉得这些人被控制了。连忙躲到船弦后边，想看清情况又不敢露头。
很快，人走完了，那整齐的踏步声消失了。方五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慢吞吞地走到驾驶室外边。
“这些人在里面干啥啊？怎么不叫我呢？难道因为我小就被抛下了？”
方五金暗自揣度。
没等多久，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出现吓了方五金一跳。
“别进来！你…你进来就不会是你了！”
那声音如同低声嘶吼，既惶恐又急切，仿佛有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面逼他一样。
“你先别动，听我说怎么做，把我救出来你才能活，你别想逃跑，你跑不掉的！”
方五金彻底不敢动了，他从来就经不住唬，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