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有给沈舒逸任何商讨的余地，想来是对清泉资本本身并不信任，而非简单地修改提案就能解决问题。
沈舒逸想了想，又拿起电话联络了几位圈中的朋友，一圈儿打听下来，沈舒逸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清制药的野心很大，董事会对国内的私募基金并不信任，想找一家美元基金做投资方，通过基金牵线，打开海外市场。目前得到的消息基本可以断定，他们选了青杉资本。
大家听沈舒逸讲完前因后果，无不沮丧。然而，如果对方是对他们的投资提案不满意，那他们还可以努力改，可现在人家根本是对清泉资本不买账，他们即便再努力也没有用啊。
沈舒逸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对方已经表明没有进一步商讨的余地，那就没有必要再在这个项目上白费力气，赶紧抽身，寻找下一个好项目才是正经事。
但宋颂不同意。
“之前做提案的时候，我详细研究过目前国内私募业务做得比较大得几家中外基金，并做了优势和劣势的对比，并与上清制药的发展战略一一进行了匹配。我不认为清泉在上清的投后管理方面会比美元基金差。
的确，美元基金在促成海外合作、拓展海外市场方面可能比我们有优势，但海外市场真的是上清目前的业务中心吗？众所周知，中国的创新药起步比欧美要晚很多，虽然说近几年发展很快，但客观上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要赶。
上清背靠的母集团实力雄厚是没错，但它作为一个新公司，真的能刚一起步，就研发成果赶超欧美吗？一家创新药企业，如果研发成果不够突出，那么即便海外商务资源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宋颂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其实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作为一家外部的投资机构，他们如何能直接告诉企业，他们的战略规划有问题，说服他们转变战略？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王磊安抚宋颂：“你的逻辑是OK的，但我们得承认，如何规划企业战略，是他们管理层内部的事。既然他们的规划与我们相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少做无谓的努力才好。大家这段时间都费了很大心力，但抓住沉没成本不放，不是理智的做法。”
宋颂又看向沈舒逸，他没言语，看来与王磊想法一致。
宋颂深吸一口气，又说道：“我并不是因为放不下之前所作的努力，才对这个项目这么执着。我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上清管理层的决策出现了偏差，如果能够进行有效的沟通，有希望将他们的观念扭转，清泉也是有机会拿下这个项目的。”
沈舒逸沉吟片刻，抬头问她：“你觉得对方董事会，会愿意跟一个外部的投资机构，讨论他们的企业战略问题吗？”
宋颂目光坚定又清澈，“我相信事在人为。”
“好，既然你有信心，那我给你去机会去争取。但时间宝贵，其他人都要进入下一个项目，如果你在上清这里耗太久，下一个项目没办法给你留位置。”
“谢谢沈总，我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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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从沈舒逸那里拿到了上清几位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一一打过去。
果不其然，听到她是清泉资本的人，对方敷衍几句便挂掉电话，根本不给她讲话的机会。宋颂磨了又磨，还是毫无进展。
几天下来，前面联系过的几位，恐怕已经难有突破，宋颂必须转变思路。
其实，清泉资本这边能够直接联系到的，都是上清制药的管理团队，主要是上清的投资总监和业务负责人。
这些高级管理人员，虽说直接对接投资机构，但并不掌握最终的决策权。既然上面的董事会做了决定，他们自然会照此推进，没必要再横生枝节，让宋颂这个变数插一脚进来。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从上清的董事会下手？
然而想是一回事，实际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第一，董事长平时并不直接参与公司管理，更别提来公司上班了，宋颂要去哪找他都不知道。第二，上清制药的董事们大多由母集团直接派出，而母集团又是国资背景，其董事长的地位不言而喻。要联系上这位大佬，并请他与自己详谈，谈何容易。
然而宋颂若是遇到困难就认输的人，就也不会向沈舒逸申请这个争取上清的机会。
宋颂立刻调查了上清制药及其母公司的股本结构。上清制药的董事长名叫白滨，同时也是上清母集团癌症靶向药业务板块的总经理。
白滨行政级别很高，在母集团很受重视，这次被派遣出兼任上清董事长，想必也是被寄予厚望。宋颂想，他不可能对上清未来战略的潜在问题毫不在意。
如何见到这位白总，是宋颂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
到了白滨这种级别，没有预约是不可能在办公室见到的。但是，以宋颂这种无名小卒的身份，即便预约，对方多半也不会理会。
宋颂这么想着，但还是先走了正常渠道。在网络上的公开信息中，找到白滨办公室的联系方式，宋颂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直中要点的邮件，表达了自己想与白总当面沟通上清制药发展规划的意愿。
果不其然，邮件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宋颂猜想，白滨的秘书一天大概要查收上百封类似的邮件，兴许只当她又是个异想天开，自以为怀才不遇，上赶着向权贵表现的白日梦想家吧。
宋颂没有气馁，立刻启动她的PlanB。
宋颂本科时认识的一位师兄，毕业后选择从政，刚好在白滨所在的系统。从白滨的履历来看，这位师兄还曾经短暂地当过一段时间白滨的手下。不知道这位师兄愿不愿意帮忙从中撮合，促成见面。
宋颂直接打过去：“周师兄，你好，我是宋颂。几年没联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宋颂在校时成绩拔尖，又是难得的美人，在系里面很出名。
这位周师兄显然有些意外，“宋颂，你我当然记得了。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