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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五月初一,绿荫罩地,黄鹂声声。

这段时间里,陈溪禾忙的脚不沾地,牙行至少跑了七八次,铺子也看了十几家,怎么都不满意,对比下来,常清远的铺子反倒是最好的。

日头高高挂着,炙烤着院子里的地面,清风拂过,能闻到院子里的带着热浪的花香。

“这常清远的铺子我是真不想买,可那铺子又实在好,足足两层,还带着院子呢!”陈溪禾走到一棵挑花树下,抬头看去,满树桃红,锦绣芳菲。

“这太监得罪你什么了?但有一点,做生意的人可不能感情用事。”云五见他看树上的花,伸手一跃,将顶端的一把开得正艳的桃花摘了下来,递给陈溪禾。

“你说得对,我不能感情用事。”她看着云五手里的花,“这花开得好好的,你摘下它做什么?”

“女孩子不都喜欢花吗?”云五耸了耸肩。

“女孩子?”陈溪禾直觉有问题,上下打量着他,“是那日送你帕子的姑娘吗?”

云五黑了脸,转身要走。陈溪禾突然想起那姑娘的刺绣,想了想,喊住了云五。

“你这脾气,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倒霉蛋要受着。”她抱怨完,笑着接过桃花,“这姑娘我记得刺绣手艺不俗,这样,你替我传个话,问问她愿不愿意卖些绣品。”

云五挠挠头,最终还是应了。

*

陈溪禾来早了,这间不怎么出名的饭馆里没什么客人。这家店的老板是女子,做的一手好菜,前些日子刚开不久,她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要了个二楼临街的雅间。

“这个时节的蟹还没长好,味道一般,得等到九月才行,若是爱吃河鲜,何不先点些虾?”这会儿还没什么人,老板娘亲自来照看她。

“一斤盐焗虾,一碟香螺炸肚,再要半只腊脯鸡,”陈溪禾看着招牌点菜,“两个烧饼,再加一壶花雕吧!”

“姑娘瞧着脸色有些不大好,花雕太烈,怕您受不住,何不换成茶水或者果饮?”老板娘好心提醒道。

这酒本来也不是自己喝,是给常清远点的,经老板娘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他身体好像也不大行,只得点了头,要了壶清茶。

正盯着天空发呆,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常清远带着小夏进来了。

陈溪禾起身迎接,几人刚落座,店家就开始上菜了。

“这虾很是鲜甜,常大人偶尔可以尝尝看。”陈溪禾自己夹了个盐焗虾进碗里,“这家的烧饼味道也不错,这两个你们吃吧!”

常清远淡淡道:“怎么只点了两个?”

“我昨日才吃了她家的烧饼,今日就想吃肉,你们吃,别管我。”陈溪禾头也不抬的扒虾皮,几下就扒干净了三四只虾。

小夏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个烧饼啃了一嘴,“陈姑娘,这家确实不错,可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我们来的时候打听过,这家店还有好些人不知道呢!”

陈溪禾讶异地看了小夏一眼:“怎么突然陈姑娘了,以前不都是喊我小禾吗?小屁孩终于长大了?”

小夏顿时气了个仰倒,小心翼翼地瞥了常清远一眼,不开心地说:“之前你一个丫鬟,不这么喊怎么喊。”

常清远不管二人的争执,夹了一筷子鸡肉,似乎有些不适应味道,眉头微微蹙起,之后就没再碰过这道菜。

“常大人,契书带了吗?”

陈溪禾快速解决了几只虾,用手帕擦干净了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夏。”常清远轻声喊道。

小夏立马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圆筒状的木盒子,拔开顶部的塞子,从里头抽出一张纸。

“喏,这就是契书,待会儿交了银钱,就可以签了。”

陈溪禾小心翼翼地接过,细细看了,才从小挎包里取了银票出来。

“这是说好的四百两,你看看。”她将银票放在桌上,缓缓推了过去。

正要收回时,手背突然被常清远覆住,寒凉的手心笼在手背,让人蓦然一怔。

陈溪禾试着抽了抽,没拿出来,她抬眸看向常清远,“常大人,这是何意?”

常清远只觉得胸口有一把火在焚烧,让他坐立难安,让他吐息燥热。他突然笑了,慢慢松手,指尖却划过陈溪禾的手背,动作暧昧。

手背上凉丝丝的痒感传来,陈溪禾不敢置信地望向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另一只手立马盖了上去。

“溪禾的手,近日来养细腻了不少。”

他嗓音里含着笑,说完之后,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银票。

陈溪禾霎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怎么回事,大白天整出这副死样子,刚刚那个动作真的很像变态。

她一下子看向小夏,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的样子,莫不是这家伙是故意的?

“常大人,若非知道您是个正人君子,我刚刚差点就要喊出声了,这一番动作,可是有什么示下,我脑子笨,看不懂这些暗语。”

常清远喝了口茶,压下了心里的燥意,嘴角噙着笑,“正人君子?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往常你骂我,可不是这般态度。”

陈溪禾利索铺平了契书,看着眼前人笑容越发深,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危险,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欸——常大人,我们这生意都成了,往日那些有的没的,就让它随风逝去。”她起身给自己和常清远各自倒了杯茶,站到他身边,“今日我以茶代酒,给常大人赔罪,往日那些话,实属小女子见识浅薄,望大人海涵!”

“无妨,小事而已。”

桌边的男人嗓音沉稳文雅,端着茶杯也将水喝了,陈溪禾偷偷抬眼看向他,却发现这人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陈溪禾哑然,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敛眸不再看他,放下杯子,喊了老板娘拿了笔墨进来。

二人各自在契书上签了姓名,为防止意外,陈溪禾还拿出了胭脂,让他在上面按了手印。

利索地收好契书,陈溪禾借口有事,着急忙慌地走了。

常清远坐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一步步走远,慢慢抬起手,放到鼻尖,细细嗅闻,眼里翻滚着浓郁的欲念与痛苦,吓得小夏捂住了嘴巴。

陈溪禾出门时一直感觉有道目光紧紧盯住自己,想起刚刚那人的动作,面上不显,心中早已翻起惊天骇浪,连脚下的步子都不大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