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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赌你的鞘里没有刀

李从心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未易过名,但他就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

想象一下。

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心情不错,下楼溜着狗,撸着串,哼着歌,突然就被穿越了。

等你在陌生环境用新身体爬起来,准备接受眼前事实的时候,又发现刚刚合体的躯体,居然是被人毒死的。

然后你害怕,想要离开,推开房门没走几步,又有两百多个血淋淋的头颅,整齐码放在你面前。

你能不吐?就算想忍,但都呕到嘴边了,你还能咽下去不成?

李从心就办不到,所以穿越短短五分钟,他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周围本想要扶他的人,也都不着痕迹的远离。

果然不吉利。

今天是他李从心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三天,原本不能接受的东西,他都被动接受了下来。

不就是让他当统兵大帅么,他当就是了。

不就是让他下令,再砍几十逃兵的脑袋么,他盖章就是。

不就是让他当替死鬼么,他当……然是选择逃跑喽。

没有什么是跑不能解决的,除非是真的跑不动了。

“格老子的,呼,跑死我了,下次不能这么玩了…呼……小子,继续跑啊?”

“跑…没劲了。”

一颗歪在田埂边的老树前,做失意体前屈的李从心,浑身已是多处刀伤,伤口不深,也就割破皮肤的程度。

这是那些旻国夜巡一边玩猎他,一边在他身上留下的。

缓慢渗出的血液与烂泥汗液混合,让褐色军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疼痛与难受,外加七八个壮汉的男子气概笼罩上身,李从心眼见逃脱无望,索性放弃抵抗,大口喘息起来。

果然,人不逼自己一把,真不知道放自己一马,还可以让呼吸如此畅快。

“呼…给老子砍了他的腿。”

旻国夜巡队的队正,本想让属下砍掉李从心的双腿。

但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呼…等一下,先割掉他的舌头,大晚上的,居然说我身后有人,当老子吓大的么。”

说罢,扶着尽是死树皮树干的队正才慢慢缓过气来,他不着痕迹的回头看看,待到凉嗖冷意驱散后,这才放下心。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滚刀肉,胆子不大,也不会干到队正的位子,他怎么会怕那些污秽之物,不过是敬鬼神罢了。

“唔…”

李从心被人拽住下巴,从地上拖了起来,他那无力的掰扯,效果聊胜于无。

动手是个麻子脸,对方背着弓和箭袋,龇着一口烂牙,麻利的从靴子里掏出把匕首,在李从心腮帮前比划几下,随后为了加强自己的凶残的印象,又用舌尖在开刃口舔了一遍。

“我这刀可是涂满了鲜血的血刀哦。”

“唔…唔。”

李从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可他脑子里却莫名蹦出了某个勇者和盗贼D。

麻子脸非常享受逃兵在逃亡时的恐惧,在他手中胆裂的逃兵,没有三百,至少也有两个了,他觉得自己不去当军中行刑官,只跟着怕鬼队正做夜巡真的很屈才。

“喂,小子,别抖。”

然而麻子脸感觉愈发控制不住这逃兵的下巴,要是舌头割不利索,队正回去一定会给自己小鞋穿。

想到这里,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诡异了。

李从心努力不让自己抖,可就是控制不住。

麻子脸努力让李从心不抖,可力道不够,还被对方带着一起抖。

从远处看,两人再加上风吹动歪脖子树枝的节奏。

还挺一致。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队正果然不满意了,这附近可不安全,向南二十里,就是安来县城,万一遇上徵国的探子,少不得要血拼一场。

他们这些个人,只是旻国南征大营里,数十支夜间巡逻队中的一支,主要职责是防备巡逻区域内有无敌人摸营,像今天这样抓个敌方逃兵玩弄,最多算军旅枯燥的调剂,不能经常。

毕竟旻国军法甚严。

要是被其他夜巡队看到这场景,记上军纪薄,怕不是又得给上官送礼了。

“玩够了没,这么墨迹,起开。”

队正对着麻子脸的屁股踹了一脚,打算回去再处置对方,这段时间他明显查觉麻子脸的想法有些多。

麻子脸的吃瘪,顿时让其他同僚把裂开的嘴脸藏到阴影内,他们相当识趣的退开,为队正把起风来。

刀出鞘,高举起,铁片上的寒芒,没有犹豫当头劈下。

唰!

前世今躯加起来,都死过两次了的人了,按道理来说李从心应该习惯的。

但当刀真要劈下来时,蜷缩身体,双臂遮挡的他才明白,有时候习惯这小东西,真习惯不了。

“这是什么?”

有物件让滑落一半的刀刃,停了。

执刀队正突然歪起了头。

黑夜中一卷精致的绢布,从李从心胸口滑落。

麻子脸反应快,会来事,他将绢布捡起,拍了拍灰尘,恭敬的送到队正面前。

不理麻子脸,队正收起战刀,打开绢布,这瞬间,他的表情从疑惑,不解,然后震惊,再到狂喜。看的几名下属心惊肉跳,仿佛对方鬼上身。

几个呼吸,意识到什么的队正,赶忙收起这宝贝,吩咐道,“别玩了,把这逃兵绑起来,送回大营,咱们这次可能抓到大鱼喽。”

“喏。”

黑夜里几道杂乱无章的允诺声,彰显着队正的威严。

见到不用死,李从心跳到嗓子眼的心肝脾肺肾通通落回原处,只是这一上一下的极端落差,带来的却是身心上的极度虚脱。

如果早知道把那玩意拿出来能换条命,李从心肯定不会跑,毕竟十里地那么费鞋。

月黑风高,男上加男,一时间,夜巡们与李从心发生起激烈碰撞。

可就在麻子脸几人满脸莫名其妙,但身体却诚实执行命令时,一旁的队正却再次感到背后凉嗖。

猛然回头,背后空无一物。

夜风在田埂上如刀子般刮动,穿过枯死的树枝,钻进干裂的田地。

沙沙…沙沙。

队正怎么也无法驱散缠绕在心的寒意,就下意识的想抽出腰间战刀。

摸了几次,他都摸了个空。

“我赌你的鞘里没有刀。”

淡淡的称述,在队正耳后炸响,队正想都不想,急忙向前方来了驴打三连滚,溅起的泥灰都被甩在身后。

这是他在战场上保命的绝学,只要他滚的够快,就没有东西能追上他。

咦?刀呢?

队正低头望去,原本别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只剩下了刀鞘,刀把连同刀刃却不见踪影。

此刻再细品刚刚耳后低语,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皮甲内襟。

麻子脸等人注意到队正的异相,想都不想,立刻丢下半捆的李从心,迅速围到队正身边,并护着对方退回歪脖子树,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七八把战刀参差交错,在月光下凌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召来它们致命且连绵的砍击。

不死不休。

这是最简单的防御圆阵变阵,是旻国多年军训的成效,既可抵御冲击,也可在敌人冲击后执行反击。

“刀给我。”

队正从属下手中接过战刀,心里安定了不少,可四周空无一人的田埂,却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压力。

“队正,什么情况?”

麻子脸非常警惕,并没回头。

“有高手!大家小心,麻子,放信号,叫人。”

得了命的麻子脸没有任何犹豫,收刀取弓,背手翻找。

“我赌你的箭袋里没有鸣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