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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落入凡间

丹穴山王宫全都是用金银玉石打造,白日里金光灿灿甚是耀眼。倒是山下山清水秀,风景独好,果树成片,风都是香甜的,与我涅槃苏醒那日的林子很像,据说那座山是我的领地,但这几日刚回王宫,我不想马上离开,但也不喜那金光晃了眼,便索性躲到这林子里,鸟儿们性子活泼伶俐,即便我失忆,没过几日也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在王宫里时日久了,还是想那汪甘甜的醴池,也就提了一嘴的功夫,没过几天阿青就告诉我鸟儿们运了好些木材到了醴池那边,我惊喜极了,心中高兴不已,于是向阿娘告了个假回醴池一趟。

施了个法在醴池旁建了幢木屋,设下一个防御结界,再让阿青想法子将屋里填满家具和用品,便跑去山里找孔雀先生看开屏了,玩够了回来一看,屋里满满当当,干脆就让阿青搬着我的衣物便住了进去。

阿青离开的时候阿娘不乐意,抱怨我就是告了个假怎么就不回王宫了。但心里也清楚我着性子,想着往后时日还长,便同意了,只吩咐阿青千万看好我。阿青回来后说起这事,我只吐了吐舌头,称以后一定会常常回宫的。

话是这么说,搬来一月了我每日不是和鸟儿们嬉戏打闹、在空中飞舞吟唱,就是躺在青藤编制的摇椅中吃着阿青新研究的美食,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这一日,我正在醴池喝着我当初无聊酿造的竹酒,因为太苦还向阿青讨了些蜜枣放在里面,倒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味,我吐到一边,就在这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想起我那个素未谋面的五哥来。

“公主!不可!”听说我要去找五哥哥的下落,阿青大吃一惊,在后面追我:“公主不要,王上会生气的!”

“聒噪!”我头也没回,挥手施了个定身法,嘻嘻一笑就化型朝王宫飞去,留下阿青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满脸焦急。

迎着阳光落在王宫前,却看到小鸟儿都在四处忙碌着,逮着一只小喜鹊一问,才知道凤凰一族善歌舞,每五百年在丹穴山举办一次仙舞会,会邀请中庭仙界的仙人们,青丘狐族,东海龙族,连北极钟山那边也会派族人过来参加舞会。舞会持续一周,丹穴山盛产的金银玉石,香甜瓜果,更是成山一般的用来招待贵仙们,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盛大聚会,各仙降临,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也是丹穴山最乱的时候,好巧不巧,就在两天后。

我邪邪一笑,到时候阿爹阿娘一定很忙。

就这么看着小鸟儿们忙碌了两天,趁大家一门心思全铺在舞会上,我已经旁敲侧击的打听到我的五哥在什么地方——火焰岭。

火焰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立在丹穴山顶,看着南面那坐山顶凹陷的小黑山,一看就是一副生灵涂炭的造型,连一颗梧树苗儿都不曾有,山顶凹陷处不时喷一喷白灰色的小烟雾,偶尔还会喷出红色炙热之极的地火,冷却后便是黑色。据说,五哥哥就被阿爹封印在里头。

不过我不怕,世间鲜少有火焰能够伤到我,阿娘说我的本命凰火能将最坚硬的宝石烧成灰烬,能烧灭灵魂。我张开双手唤出凰火,赤红的火焰外面包裹着金色,威武万分。

再无顾虑,我御风而起,其实也不是不能够施咒直接到达火焰岭的顶峰,但是重活一世,我更加享受飞翔的感觉。

不过一刻,我就落在火焰岭的山口,朝下面看了看,黑漆漆一片,我歪头,还没来得及细想,恍惚间忽然就被一个力道推了进去!

“谁!”我猛的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下落中慌忙稳住心神。朝下探,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活物气息,我感受到炎热的气息,竟然将我的内丹烧得发痛,感觉要裂开了似的。

想施法出去,却发现体内法力如流沙般快速衰退,我意识到中计了,这明显是流沙阵,可以将阵中之人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吸到步阵人手里。

这阵法虽然卑鄙却并不致命,致命的是这施阵的地方。没有法力护体,就算是本命凰火也不能源源不断的燃烧,没有凰火,我的内丹一旦被烧坏,定会被这浓稠的地火烧的连灰都不剩!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我心里恨自己天真,也迷茫是谁要害我,但此刻,我只能拼命运转内丹化为火凰,欲展翅从这里飞出。

这是我重生后头一次使这么强大的法术,用起来并不熟练,不知道是不是方法错了,内丹竟然开始嘎嘎作响,几乎崩裂。好在就在我落入地火的前一瞬,就在内丹即将炸裂的那一瞬间,浑身迸发一阵刺眼的白光,托住我的身子猛的甩出了山顶凹陷。

成功了……但成功得十分狼狈!

这次是依靠内丹破损的巨大冲击,损了我几乎全部修为才留了一条命来。这样算计我,能布下如此强大的流沙阵,记忆里完全搜寻不到对应的人来,那么一定是涅槃前的恩怨了!

力气一散,我顺着山坡和落石狼狈的滚下山去,直直落入凡间,撞上一块巨石才猛地停了下来。红羽混着泥沙,浑身剧痛哇的吐了一口血。

可凤凰本体不能现世,我也清楚自己人形太过耀眼,所以趁着还有力气连忙努力化作一个普通人,又用剩下所有法力将人形施了个加固咒法才放心,这样就连仙人也只会把我当成普通凡人了。

是谁要害我,为什么!我心中不甘,用力扣着地上的石子,但体力衰竭,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哎,也不知道谁家孩子,竟然倒在那个地方。”

“看这模样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难道,是哪个富人家的深宅私事?”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那人似乎惊恐又担忧,“小小的孩子弄的浑身是伤,造孽啊!”

“走吧,我们去厨房熬点粥,让这孩子好好休息一会儿。”

两人惋惜地打量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孩子,对视一眼,这才叹气轻声走出去掩上门。

室内恢复寂静,窗外偶尔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床上的孩子缓缓地睁开眼。

我艰难的撑起身子,压下嗓子腥甜的血腥味,脑子还有一些迷茫,愣了半响,我慢慢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深色木制家具,是普通人家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忽然,有个不好想法涌入我的心头。我低头伸出双手,之前穿的红衣已经变成素净的浅绿小衫,小手已是幼儿模样,我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胸口,最终苦涩的笑了笑。我的法力衰退的厉害,竟然只能维持小孩的人形了吗。

再张开右手唤出我的凰火,艳红的火噗嗤在掌心升起。还好,因为是孩童所以加固咒法用的法力能退回来一些,但是由于能量太小,手里的凰火没坚持几瞬竟然越缩越小,我心头一震,狠狠的握住右手,将火熄灭。

该死,究竟是谁要害我!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她见我坐起,脸色闪过一丝惊讶,接着笑了起来,快步走到我的床前面对我坐下:“孩子你醒啦,可有哪里感到不舒服?”

我怔了怔,看着她真诚而担忧的眼睛,心里有些疑惑,轻轻摇了摇头。除了失去大部分法力,皮外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见我神情哀怨,她叹了口气才说:“你可还记得你从哪来?”

“不记得了。”我看了她一眼,只能这样说。

我现在无法施展复杂的法术,凭我这小孩的模样,即便路上没有歹人,我跑一年也不见得能回去,再说了,山上如今举办着仙舞会,估计也没人知道我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丫鬟一听,顿时眼里又多了一份同情,果然是个被富人家抛弃的孩子,甚是可怜:“你躺了一天,肚子饿不饿?”

见我不说话,她也不生气,温和的笑了笑,又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先坐会儿,姐姐给你拿点吃的!”

厨房里,一个丫鬟正在搅动着锅里的粥,听到外面走动的声音一回头,就听刚刚在屋里那位年龄稍大的丫鬟,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她吩咐:“将粥端进来吧,孩子醒了。”

“诶!”

我坐在床头看着她手里盛着的粥沉思,听阿青说山下住着非常非常多的人,但他们大多贪婪而阴险,是以最好远离。眼前这个姑娘满眼写着真诚,不像那歹毒之人,但是……

丫鬟见我看着碗迟迟不动,心里以为我从小生长环境复杂,怕我觉得有毒,便拿起勺子舀了小半勺白粥,吹了吹自己吃了一口,对着我展开笑脸:“别怕,很好喝的。”

接着,她又换了个勺子,舀了一勺,同样吹了吹然后朝我送来,眼中满是期待和鼓励。

我摸了摸饿得隐隐作痛的肚子,这才张嘴一口一口吃着,丫鬟见我吃了很是开心,待我喝完,吩咐我不要乱跑,就去厨房送碗了。

虽然这个丫鬟看着真诚,但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凡人,从床上起来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抬脚便穿墙出了门。

但是转念一想,喝了人家的粥,这么一走了之好像有点不好,阿青说凡人最喜欢的是金子,于是小跑返回床前,变出手掌大小的一坨金子,整齐的放到枕头上,这才满意的离开。

我开心的走了,却不知送碗回来的丫鬟,发现我不在房中,又看到枕头上拳头大小的金子,差点没吓昏了,以为我是什么皇亲国戚,连连对着门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