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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忠奸难辨

话说马兴当着众多朝臣,当面褒奖李柱,有些个知道李柱家事的官员都暗思马兴内里意思,李柱家人之所以残疾乃是赵高府中仆人仗势欺人所致,今天这会儿翻出旧事,无异于是在向扶苏暗示,虽然赵高身死,其罪难恕,以秦之律法,恐怕目前暂且拘禁的赵高府内一众亲人仆从免不了厄运。

那些与赵高多有走动的人纷纷心有担忧,只觉马兴心怀险恶,被清算的命运恍惚欲至。

扶苏听到后,倒是有些惊讶,这倒是真不知道,毕竟这李柱乃是赵河和任猛引荐给自己的,对于他们的家中情况也不太了解。

优旃见扶苏在高台上没有说话,便转过身来,朝着上面行礼说道:“扶苏公子向来宽厚仁孝,此番咸阳令也这般孝敬长辈,我认为公子当行赏赐,以作榜样。”

扶苏听后,笑着说道:“好,这个主意不错!”

下面群臣之中有认得优旃的人,知道其不过乃是宫内一个俳优艺人,地位下贱,不仅与公子说话毫不避讳,反倒是出言建议,颇有些不悦。

扶苏毕竟不知道该如何赏赐,自从来到这咸阳后,却从未见到过什么金银钱币,对于赏赐分量也没有概念,继而接着向优旃问道:“那你觉得本公子该赏赐什么才好?”

“我认为当赏赐黄金十斤,布帛五匹。”优旃想了想说道。

“好!那就赏李柱黄金二十斤,布帛十匹!”扶苏随即说道。

旁边陈洪听到后,转而在高台侧面高声传道。

下面李柱才入列中,听到赏赐,被刘化用手扯了一下,便又站了出来,急忙跪伏在地:“谢公子赏赐!”

“这是你应得的,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你这么孝敬父母,是为大家做了表率,本公子不仅要赏赐你,还准备把你的事迹传播出去。”扶苏呵呵一笑。

下面叔孙通此时倒是微微愣了一下,这扶苏说的俗话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倒是极为符合自己所学儒家之中精义。

待李柱回到自己位置站好之后,扶苏又想到刚才任猛主动请辞这个事情,向下望去,又考虑昨日在赵宫被宦官连同三个歌姬袭击的事,心情又有些沉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咸阳宫内目前除了这章台,自己也就才去了一个赵宫,就发生这样的事,难保还有其他心怀叵测的人存在。

“陈洪。”

“奴才在。”陈洪听到扶苏叫自己,便立马躬身朝着高台上面。而旁边曹正自从昨日回到宫内之后,才知道陈洪果然趁机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做了宦者令一职,但想到自己昨日在黄腾宫外私宅找到了那些物件,心里早就有了另外一番计划。

“昨天陈洪替本公子挡了一剑,算是救了我一命,从今天开始陈洪便接替黄腾为宦者令。”

少府章邯听到后,心中一震,怪不得今日殿上见不到黄腾,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宫中令官皆归少府管辖,对于黄腾被撤职,章邯自然心有猜疑。

“章邯?”扶苏面色一凛,朝着台下说道。

“臣在。”

“你身为少府,宫中令官都是由你管辖,黄腾昨日在赵宫连同几个歌姬意欲行刺本公子,你可知用人不察之罪!”扶苏此时神色有几分严厉,毕竟对于章邯,他也不甚了解,不过乃是从贞儿口中听得章邯具体职责。

章邯听到扶苏斥责,立马跪伏在地,心中五味杂陈,黄腾此人虽然归自己管辖,但到底还是因为与赵高亲近,才做了这宦者令一职。与自己的确没有瓜葛,但目前胆敢宫内行刺扶苏,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臣失责,臣有罪。”章邯知道此时只能甘愿认罪,因为不管如何解释,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只能期望扶苏能够网开一面。

此时朝堂内的人也都缄默无声,听到扶苏被刺,都惊出一身冷汗,却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宦官胆敢在宫内行刺未来皇帝。又看到扶苏刚才还和颜悦色,随即面带怒意,隐隐透着杀气,又看到章邯跪伏在地,也悄悄意识到,谏言终归乃是谏言,臣子到底依旧是臣子,扶苏虽然没有正式登基为帝,想要下领免官罢黜,抑或削职按罪,根本不用管顾下面人的意思。

赵河此时也微微感受到扶苏威势,毕竟是始皇帝血脉亲子,就是暴厉严苛,也可以理解,与始皇帝比起来,似乎扶苏更有些难以捉摸,前几日看起来还有些亲善可近,此时此刻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因而赵河益发认为自己劝任猛辞去郎中令一职十分妥当,还是怕任猛成为一个需要时则奉之高堂,无用时弃之如敝屣,甚至杀人灭口,以堵塞流言。

蒙恬此时也知道扶苏在宫中安全上存在隐患,昨日便劝告扶苏小心注意,所幸福大命大,黄腾被扶苏亲手诛杀,但长久来看,宫内宦者以及婢女都需要重整一番,但毕竟不是分内之事,也不敢贸然出口,只能暗暗计划,不日挑选几个九原郡驻军中的心腹兵士,调入宫内,以保扶苏周全。

殿内此时分外安静,章邯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失责之罪肯定难免,至于其他更糟糕的可能,章邯也没准备去想,此时心内只能暗自无奈。

“咳咳,臣有话要讲。”只见群臣中出来一个花白胡子,身着铠甲的人,忍住咳嗽站了出来。

扶苏看了一眼,不认识。也没说话。

“臣杨端和亦有罪!”此人便乃是卫尉杨端和,掌皇宫诸门屯兵。

“哦?你有什么罪?”扶苏依旧怒意不减的说道。

“臣身为卫尉,掌管宫门护卫,未能尽保宫内安全,自然有罪。”

“你这话说的有些牵强,你既然说负责宫门护卫,这赵宫乃是后宫,刺杀本公子的乃是原宦者令黄腾,与你何干。”扶苏听出这个杨端和看似要替章邯开脱的意愿,上来二话不说便说共同承担罪责,莫不是潜在说自己不分缘由,胡乱治罪,颇有些不悦。

“公子此言甚是,臣身为卫尉,未能尽数盘查入宫之人,让公子陷于危险,自然有罪。”

扶苏听完只觉得这杨端和有些迂腐,想替人求情都不会,这般说来,别说章邯获罪,就是自个儿也得搭进去。

但眼下扶苏其实是想试探下章邯到底与这赵高有没有瓜葛,被杨端和这么出来一搅合,也有些兴致阑珊了,还是晚些问问蒙恬,到底这朝堂之内的人哪些是忠,哪些是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