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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正言和贺晓喝酒,贺骁是Tiziano最大股东,持股55%。今天被赵正言约出来,就已经让贺骁感觉很新鲜了,赵正言平时不知道自己鼓捣些什么东西,很少叫哥们儿几个出去玩。而约的地方还是酒吧,贺骁就觉着更新鲜了,平时只喝茶的老神仙开始喝酒了。

贺骁和赵正言是大学校友,赵正言比贺骁高五级,两人学生时代并不相识。赵正言今年34岁,贺骁今年29岁。

当初赵正言白手起家创业的那会儿,贺骁还在国外读大学,后来赵正言事业有了起色,贺骁已经在Tiziano风生水起了。再后来,焕颜可以说在国内珠宝品牌中数一数二。而Tiziano开拓中国市场一举成功,贡献最大的贺骁一跃成为Tiziano最大股东。

两个人都是从小就炊金馔玉,前呼后拥,后来又都对珠宝有着不流俗的兴趣和敏锐的知觉。数年前在拍卖会上竞买同一件玉器,满座只有他们想要,而且都愿意一掷千金。步步紧逼,志在必得,就那么认识了。两人虽然相差五岁,但是聊天什么的很有共同语言,一直都跟兄弟一样处着。

“你这是栽在女人身上了?”贺骁喝了一口马天尼。

“屁个女人,大学还没毕业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儿。”

“女大学生你好像玩儿过好几个吧。”

赵正言一脚就踢在了贺骁的椅子上,幸亏贺骁早有准备抓住了吧台才没倒下去。

“我从一开始对她就没存那种心思!而且是那些女人往我床上爬,说白了跟嫖娼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刚才贺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调调,现在他是真的感觉惊讶了,凑过去说:“你居然开始解释了。”

赵正言也愣了两秒,然后就是比方才更用力的一脚,贺骁由于过于惊讶,忘记牢牢扣住吧台,导致最终摔在了地上。

贺骁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骂:“你他妈的是不是傻,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已经爱上那个妞了。”

赵正言坐在那里,眸光幽深,没再言语。

祝留在焕颜做实习生每周三天上班,赵正言也没有给她什么优惠待遇,她感觉反而安心些。

春节一过,早上七点祝留直接背着黑色帆布包坐公交去上班了。经过公司的旋转门的时候灰色格子围巾刮了一下,祝留惊叫了一声,刚好从里面出来的一位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士嗤笑地撇撇嘴,蹭过她留下一阵浓烈的天竺葵香气。

祝留也感觉尴尬,对着玻璃理了理头发就马上进去了。殊不知远处的一辆迈巴赫早已等了多时,赵正言看见祝留把她自己挂在了旋转门上,先是担心了一秒,手条件反射一般伸了过去,连车门都打开了。下一秒只见祝留扯了两下,慢悠悠地进去了。

赵正言哭笑不得,气得手肘撞在车窗上,“真是”。有点儿像爸爸看自家闺女的感觉,又傻又轴,想抽几下还舍不得。想训几句还没开口呢,就知道人家根本不会听。

那位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士是赵正言的临时助理邵晓薇,原名邵梅,是学人力资源管理出身的。楚兴帆这个月被赵正言安排去比利时看个项目,直到年前都回不来。

一般CEO助理这种工作大家是挤破脑袋也想要的,不管能力怎么样都很有热情。而邵晓薇能力上是个中翘楚,同时还是楚兴帆的大学同学。

赵正言简单看了下简历也同意了,最后这份临时工作就交给邵晓薇。虽然离得远,但赵正言对于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刚刚她对祝留的态度让赵正言很不舒服。邵晓薇轻轻地敲了敲车窗,满脸笑容,跟刚才对祝留的态度截然相反。

赵正言取过文件,什么都没说。

如果没有这周末那一回事儿,赵正言绝对会直接让这个临时替班的女人回家,不过现在赵正言明白可能这就是祝留想要的生活。她只是看起来柔弱,骨子里不光是坚韧了,甚至有种蛮横肆虐地生长的野性,就像一件属于自然的艺术品。

但是那个两年的约定——赵正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眸子里的情绪深不见底。

她不需要别人为她做那些事,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愿意甚至享受着这一切磨难,并以此为养料疯狂地成长着。

赵正言踩下油门,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意识到,这种享受是有阈值的。

“听说了吗?有个空降到设计部的,据说才大三。”

“什么?我们不是从两年前就只收硕士生吗?”

“四年前我刚进公司那会儿也不许不是应届的来实习啊。”

“是不是有人啊?”

“没听说有人啊。”

“就是没听说才奇怪啊。”

祝留听着一串儿议论声,走进了设计部。墙上的英文“F”与颇具未来感的壁灯一起抓住了祝留的眼球,“还不错”她心想。

设计总监Lena是一位温雅的女士,烫着齐肩羊毛卷,披着丝绸披肩。祝留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她是清楚的,赵正言提这事儿虽然就两句,“人我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

第一句的意思是“这是我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要负责的。”第二句的意思是“有任何你负责不了的事情马上跟我汇报。”Lena三十八岁,早就不是不谙人情世故的年纪,对于这种也不会不舒服,各人有各人的命,谁都没必要看不惯什么。

除了Lena之外,赵正言就没有再交代过别人了,在一个部门里,只要不是顶头上司跟你过不去,那日子终归不会太难过。不过到底能混到什么地步,就看祝留的本事了。

加班如果是公司强加的,员工的工作热情一般不会太高。在焕颜没有加班规定,但是晚上八点设计部依旧灯火通明。

祝留五点多下楼简单吃了点快餐就上来一直忙到这个点,殊不知她走了之后办公室的一个小角落里就传来了议论声。

“这是走了吗?”

“第一天上班就走得这么早?”

“说不准一会儿回来呢。”

“满屋子谁也没出去,她一个实习的倒挺拽。”

“方才总监教她的时候我感觉她挺认真的,好像学东西也挺快的。”

“总监那说得多仔细啊,之前也没见那个新人是总监亲自带的。”

这话一说完,那一小拨人都不出声了。

十五分钟后,祝留回来了,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半。祝留其实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因为那种全身心投入进去得感觉是让她连头都不想抬一下的。项逢九点半到家之后没看见她,就给她打了电话,铃声在只剩祝留一人的办公室里响起来十分突兀。

祝留解释完了之后回头就看见了赵正言,他是在那种这个时间段仍然站得笔直的人,就算周围没有别的人可能也是这副样子。都说君子慎独,倒是很少有人能如一呢。

颀长的身体挡住了祝留一半的光线,“还不走?”

“刚上班总得认真点。”

赵正言笑着说:“比我都认真。”

祝留抬起头,不知怎的,从赵正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跟往日不同的东西。曾经赵正言的眼睛像是蒙了一盏镜花水月,喜怒哀乐都看不出什么。今天是哪里不同了,祝留也说不上来。

赵正言俯下身子,把头侧过来“这是手链吗?”

黑陶瓷本来多多少少会给人厚重的感觉,与纤细华美的蛇骨银链配合起来反而多了一份高级的妖娆感。适度的金属交叉环绕设计比起流行的碎钻少了一份堆砌感。冷淡而妩媚,像极了成熟独立的都市女性。

“这是做了市场细分之后的?“

“嗯,针对28岁到36岁之间的白领阶层。”

“从分析、构思到基本成稿,你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祝留看着图说:“细节上并不过关,我还会再做一些改动。”

赵正言看着祝留,半晌开口:“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

“怎么?小男朋友不来接你?”

“他最近很忙。”

赵正言挑起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晚上放出去不会觉得不放心吗?”

“周六周天这个点我正跟你学设计呢。”祝留撇了撇嘴,不明白他干嘛那么多话。

赵正言拿着西装外套走了出去,祝留围好围巾跟在后面。赵正言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去走了两步,重新帮祝留围好了围巾,宽松地绕了三圈,剩的流苏塞在了领子里面。“以后要这样围围巾知道吗?”赵正言面如止水轻轻地说。

祝留的第一反应是退后一步,一丝阴冷的光闪过赵正言眼底,转瞬即逝。

赵正言在前面走,祝留在半步的距离后跟着。世间的温柔有很多种,成熟男人那种混合着包容、理解与成全的感情就像白兰地酒心巧合力,虽然会有些呛人,但也最是醉人。

不过千帆过尽不随流,弱水三千取一瓢。祝留心动的还是项逢那种可以清清楚楚感到的存在,是她需要的,也是需要她的。

祝留一回家就看见项逢站在窗台前,高大的身影映着万家灯火竟显得有些落寞。

“我回来了哦。”

“你怎么这么晚?”

祝留换好糖果色的拖鞋,走过去抱住了项逢的腰,“加班啊,我今天画了一条手链。”

软软的身体靠着他,项逢心一下子暖了,好像白天经历的一切都过去了。

转过身,抱住她。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打给项逢的。项逢拿起手机看了来电提醒上的名字一眼,就出去了,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才回来。

祝留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在呢,可是为什么呢,她记得曾经他的任何消息和电话从来不避着自己。

但是祝留没有问,一句都没有问,对于感情她从来都不是懂得争取的人。男人往往不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是没底气,而是觉得她们不在乎。

晚上项逢抱着祝留睡觉,祝留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过了半个小时才睡着,如果祝留再晚睡十分钟,她就会听到项逢喃喃的低语“留留,我一定要给你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