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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在天使眼前落下了地狱

那是路恩仅有的多想。她完全没过脑,柏霆拿走她手机,不只是要帮她清东西,更是出于另一个考虑——那晚不要让她用手机,那样她就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

等路恩看到,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她蹲在地上,捂着脸,苦笑着对柏霆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啊?I’vemadeamonkeyofmyself.”指缝间浸出的泪将双手都润湿。

“我哪里知道你自我抢救速度那么快呀!”柏霆再也不是之前的玩笑语气。

路恩也知道自己怪不得柏霆,那晚是她没有说出她的计划,柏霆连阻止她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已经过了校红会的笔试,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轮面试。

路恩想进红会,其实没有很大的奢望,也没有想过靠近陆非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她想的很简单,只是不要陆非那样子看她,留给陆非的印象好一点就好。为此她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招新现场,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议论,她统统可以不管,不在乎。可原来不能,如果那些想法、看法是出现在陆非面前,她会无比地难堪。

起因她已经说不清了,大概是一个女生小声说了句:“她那样的人也可以进校红会,不是玷污了红十字会吗?”

路恩下意识看了陆非一眼。明知道对于陆非,自己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他神色上激不起任何的涟漪。可是她仍然不想那些话,固执地哪怕是一个字都不愿它擦过陆非的耳朵。

她转身就要离开现场,被红会副部长安可叫住。安可温柔地笑说:“路恩,毕竟以后你要代表校红会,同学们对你的误解会影响到以后工作。不如你当着大家面解释一下?”

安可是通知她笔试通过、参加面试的人,她没多想,不明白地问:“解释什么?”她刚问完就听到好几个女生鄙夷的声音,“我的妈呀可真会装!”“高阶绿茶婊哪!”

安可笑了笑,走过来“善心”提醒:“就是些传闻啊,有些难听,你要让我复述,我还真说不出口。”咋了咋嘴。

路恩一愣,她环视一圈,才发现都是安可那种灼人的目光,是像看脏物、污秽、垃圾一样的。她突然想起赵川洋说的话,原来不是简单意淫嘴碎,不是一个人、几个人,连赵川洋那种人那个时候都是在恶心她……

“说不出口就别说,你们留着不散是要等我开party?”陆非收拾好,赶人的眼神扫了一大片,最后一眼瞪了她,意思是“还不滚”。

她知道,在红会这块地方给他惹了这等“风光”,她很抱歉,可是她走不动,她好多好多问题没弄明白,比如“那些”他知道吗?

下一秒安可就回答了她。“还是该听部长你的,不要给红会招个麻烦?路恩,要不你自己看看。”

安可要把手机给她,却不知怎么滑了,手机华丽丽掉在在路恩的面前。她明知那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去,然后她就站不起来了。

多么吸引人的帖子啊!失足少女的传奇生活,被包养,开房,**,图文并茂,看的她都以为是真的,禁不住谴责这个主角的堕落了。

这时安可问她:“路恩,你还想说点什么吗?”就像好心问一个要被处斩的犯人有什么临终遗言。

“说什么?细节吗?”路恩牙关打颤。

这一次,安可的话没了笑意:“不用,我嫌脏。”下一句笑意又回来,“陆非,你说是不是?”

安可轻快的步伐离去,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这一次路恩没能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潇洒地扬长而去,她蹲着,熬走了所有人,包括柏霆。

她很久很久,都缓不过来她的情绪,只有紧抱着自己,才觉得好过一点。

“是不是像一个人在孤岛……“苏瑶难受。

但路恩却摇了摇头:“如果是孤岛,野兽吃你还是为了生存。但那些人呢,出于什么,无聊?好奇?好玩?无处安放的正义?没有任何后果的肆意妄为?我更像一个异类,观赏不够,还得一人来一刀切开仔细瞧。”路恩不是伤心难过,是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恨,她是真恨了那些人。经年累月,她年少时的意气也难以烟消云散。

苏瑶体会不到,被众人的目光扒开了衣服,寸缕不剩,那该是一种怎样的难堪。

“那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抓着一个天使的衣角,听到上帝说‘你弄脏了他衣服’,那个天使刚要转头,我就害怕地松开了手,然后直线加速运动。”

苏瑶知道,她说不下去了。

之后路恩起身,说十分不好意思拿些往事打扰。苏瑶会心地摇头,没说什么,希望路恩明白,无论何时,她想说,她都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