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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罗密欧和祝英台

接下来配合事务所对FY的审计工作,苏瑶仔细检查了各类报表,对不适当的会计分录也做了更正和调整,但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打算全程跟进审计组工作。苏瑶的性子就是如此,揽上身就没有一个细胞能歇下来。但陆放不同意,认为那些繁琐事财务部有人做,他也在公司监督,苏瑶必须回家休息,硬是将她送到了门口,然后就被苏瑶赶走了,门都不让进。

苏瑶也不想如此“绝情”,但她是真怕了她叔大嘴巴子,万一一张嘴把公司糟糕情况泄出口,她妈妈不得急死!只能狠心见她叔嗅着飘出来的饭香,“落寞”地一步一回头。

苏妈妈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问:“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你中午好好吃了吗?”

“吃了吃了,同事一同聚餐呢!聊得太投入,耽搁了做事,才晚下班了。”

苏妈妈在心里叹气,哪句是真她听得出来。女儿什么性子她会不知道,会那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要是那样,这么多年也不会就唐迪一个朋友。但也顺着苏瑶的话笑说:“聊什么,你还跟人聊八卦?”

苏瑶顿了顿,一边过去盛饭,一边说:“是啊,我离开C城几年,好多事不知道嘛。妈,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C城哪天没发生点事,不然那些报纸还办得下去。”苏妈妈不以为意,随口说。

“那七年前呢,‘大老虎落马案’?”苏瑶也想问得随意点,但着实没有技巧。见妈妈笑容凝滞,整个人僵住,就知道自己踩了雷。她“扫雷”一向玩的不好,没几下就炸了,看来今天也是,本想慢慢问出点关于她哥和路恩的事,还没提,就知道路恩肯定是个轰天雷。

“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苏妈妈回过神来数落,“过去多久的事了,别瞎问来问去!你一向知道轻重,也不关心闲事,真是跟唐迪处久了,好的不学,尽学些好打听的坏风气!”

“不是,就同事他们说起路家,我以为说我们陆家,才聊了起来——”苏瑶还没说完,被苏妈妈打断:“我们陆家跟路明生没有任何关系!”

苏瑶还从来没有看过苏妈妈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噤声。但苏妈妈没打算缓和语气,反而更加严厉:“不许去你哥跟前提这些,你要还知道我是你妈的话!”

苏瑶愣住,半晌才默默点头。饭桌上母女两人也没说话,苏瑶觉得好不容易吃上的家饭味同嚼蜡。

她在开口前没想过妈妈的态度会如此激烈,若得到个平平常常的回答,比如旧新闻上写的“曾任C城市长的路明生因重大贪污,情节严重,判无期徒刑”这类就行了,至于路恩和陆非,说个不知道,苏瑶也就不多问,她本就是个懒得多事的人。可恰恰妈妈的反应像是告诉她,不止路恩和陆非有牵绊,她们这个“陆家”和倾塌的“路家”也脱不了干系。

苏瑶躺在床上,唐迪的电话打来。

“干吗呢?打了你好几通电话!”唐迪搁之前要说她好久,这次直切主题,“路恩的事我查清楚了,你知道当年检举路明生的是谁吗?”

苏瑶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就是陆非爸爸,提供的每一样证物都能让路明生把牢底坐穿。”

苏瑶翻身起来,不对啊,那时陆爸爸因为身体原因内退,不是检察官了啊。

还来不及消化,唐迪下一句话就在耳边炸开:“而且站在证人席,一一说明证物来源的不是别人,就是陆非!”

把路明生送进了死牢,是陆非收集的证据?!苏瑶才明白,骆颖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苏瑶沉默了好久,唐迪终于受不了:“你说点什么啊!”

然后听到苏瑶说:“原来是罗密欧和祝英台呀!”

唐迪赶紧呸呸呸:“你要这么咒你哥吗?他们哪个结局是好的!”冷静下来,“我现在只希望你哥对路恩只是心里愧疚……”

苏瑶却硬要打破这一念想:“我听说,陆爸爸给他取名一个‘非’字,是要他明辨是非,不该做的绝不可为,他也真是这样,只要做了就一定认为是对的,不会后悔。他那样的人,等了一个人七年,总不可能只有过意不去吧。”

然后苏瑶听到电话那头唐迪的苦笑:“瑶瑶,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电话被挂断,苏瑶知道唐迪要开始哭了。一个最恼恨哭的人,连小孩子哭她都恨不得堵上他们的嘴,但现在若有人敢打扰唐迪哭,一定会被她骂到怀疑人生。行事三分热度的唐迪,除了为喜欢的设计疯到了国外,疯到了现在,还从没为一个人坚持这么久,然而现在看不到希望了,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比她还能坚持。可是……可是以后她的衣服要送给谁?

苏瑶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太过担心唐迪,在她看来总比唐迪一条道走到黑要好。她现在烦恼的是,还要不要追究下去?现在已经知道和路家的恩怨,那她哥和路恩的事呢?还有在台北看雪的陆非,他知道路恩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