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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喜阁

“放肆!”忆囚原本就是个暴脾气,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的自己下不来台,就算那个人是自己无比疼爱的闺女,他也实在难掩怒气,“你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为父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嘛?什么野女人?!她现在是本王的王后,是你的母亲!”

“是屁的母亲!”尽欢无比唾弃的回骂道,丝毫都不顾及形象,“她是个没娘生的我可不是,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当我的母亲?她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十八层地狱的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准备投胎呢!我尽欢有娘,我娘名叫漫朔,是我妖族堂堂正正的,是你妖王明媒正娶的妖族王后,妖王如今有新人在旁,怕是早就给忘了吧?

当初爹爹和娘亲大婚,书向鸿笺,立字为证,今生今世只会娶她一人,这可是昭告过四海八荒的,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可你眼下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将我娘亲置于何地?!你的心里还有我娘亲嘛!”

忆囚一时哑然,他想解释,可又面露为难之色,话到嘴巴又咽下,犹豫良久,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爹爹心里当然有你娘亲的呀……”

“你有个屁!”不待他把话说完,尽欢就跳了起来质问他,“你什么心里就有娘亲了?你娶个续弦的就是心里有我娘亲吗?!你给我找个后娘就是心里有我娘亲吗?!我可待我娘亲谢谢您嘞!我可去你的吧!”尽欢越说越激动,一激动就随手操起四周的桌椅瓢盆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就朝着忆囚砸了去,虽然一个都没砸中,全都被挡了下来。

“你居然还敢挡?”尽欢对此就更气了,开始不住的哽咽了起来。

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尽欢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哇的一下子便嚎啕大哭了出来,无比伤怀的哀嚎道“啊娘啊!欢儿的命好苦啊!你这才去了多久啊!这个没心肝的爹爹就要去另娶她人了啊!他不要你了!他也不要欢儿了!啊!”

忆囚头痛无比的再次抬手扶上额头。

众宾客瞧瞧他,又看看尽欢,觉得是又尴尬又好笑。

尴尬是因为妖族这等本不该被他们所见的家丑被他们给一点不漏的全见着了,这好笑则是觉着,妖族这刁蛮任性的小公主着实是太有趣了,这装哭都装得没点技术含量,连滴泪都不带掉的。

天边的喜阁内忽的又传来一阵声响,像是利刃斩断梁木的动静,忆囚闻声看去,只见喜阁之上几点淅淅沥沥的碎木落下,折袖在里面尚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会不会快要被打死了?她若死了,自己又该去哪找寻漫朔的下落呢?

忆囚一下子就忧心了起来,而席中,尽欢还趴坐在地上哭闹不止,扰得他是无比的心烦意乱,整个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一个个都杵在那跟个杆似的干什么?!深秋了,这地上凉,你们就让公主这么坐那了?!公主要是着凉了,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把公主带回殿里去好生伺候着!”

“是!”侍卫们闻言,哆嗦着领命,这脚还没迈开呢,尽欢又一声呵斥下来,“我看你们谁敢碰我!”这就又都哆嗦着将脚给放了下来,纷纷看向忆囚。

本以为他此番该也是会和之前那样显得无可奈何,可这回不知怎的却是真怒了,只见他周围黑气缭绕着,掌中一个蓄力,一巴掌拍碎了身旁王座前的长桌,站起身来无比严厉的再次命令道:“带下去!”侍卫们这才赶忙去得高台之上,将赖在地上的尽欢给架了起来。

“又想关我?哈?!你居然为了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三番五次的要将我给绑了关起来!好哇!”她周身运气动了动身子,将架着他的几个侍卫震开老远,而后张手唤出一张淡粉的弓来,朝着他弯弓搭箭如满月,“忆囚!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爹!”

“嘭!”

“嗷!”

猛兽的叫声震耳欲聋的自喜阁之上传来,尽欢一愣,上弦的箭也顾不得射出,而是跟随众人一道纷纷朝那处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飞天蜈蚣自喜阁内钻出来,它巨大的身躯绕着喜阁转了几圈,将喜阁给团团围住,而后身子一紧,将整座喜阁给碾了个粉碎。

喜阁内飞出来两名女子,皆是一身火红的衣裳,不同的是,一个是艳丽裸露的云裳,另一个是一身端庄的王后喜服;而相同的则是,她们皆被困在了蜈蚣坚硬的甲壳中动弹不得,被一道带着朝远处飞去了。

折袖惊慌的眼神自上空朝着忆囚投射而来,而忆囚根本没有接收到,只听得她略显无助的呐喊:“大王!救我!”

忆囚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御风追了上去,尽欢看着他一声不吭匆忙离去的背影,无比愤怒的一个跺脚,她将眼一瞪,忙收了手中弓箭,也一道追了上去,殊言紧随其后,留得宾客面面相觑一番,就全都一道跟着看戏去了。

而在那之前。

云雾之中的喜阁,精美而小巧,是特意为着此番的典礼而搭建的。

待得吉时已到,天界的五彩灵鸟便会盘旋起舞,届时喜乐相伴,烟火乍起,胸带花球的白狼便会踩着鼓点踏上一座彩虹般的蜿蜒喜桥,一步步来到这喜阁前,此时喜阁外面就会像花一样绽开,变换成一顶喜轿的模样,折袖就坐在这轿子里,由着这四匹白狼带着,缓缓落在宴席中央的高台之上,她的夫君会来迎接她,会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王后的宝座,接受四海使臣朝拜。

这一切本该是那么的美好而又顺遂,直到折袖自铜镜里看见了昭纥含笑望向她的那双眼睛。

彼时她正在阁内对镜梳妆,她的身上穿着华贵的喜服,头上带着沉重的后冠,轻描细眉,淡抹胭脂,只要在点上一点血色的朱唇,这个妆也就算完了。

可当她拿起铜镜前放置的鲜红口脂时,却兀的瞧见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来,昭纥细长的眼睛隔着一扇珠帘,自镜中盯着她,唤她一声:“好久不见,折袖。”

她的心就猛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