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出门,宁毓初这两日十分配合,交上来的字也比以往写的用心多了。
唐黎点了点宣纸,戏谑道:“果然是不逼不成材,若是你以前读书时有今日这般用功,指不定今后都能考个状元郎。”
宁毓初嘴角一翘,小尾巴差点就藏不住了。
他自傲道:“科举是寒门子弟通向朝堂的路,依小爷的身份,一出生,就站在他们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位置,还需用功?”
唐黎在小本本上记下:此人狂妄自大,不思进取,不懂民间疾苦,需加强思想教育。
她把玩着教鞭,笑笑道:“不可否认你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可那又怎么样?万一有一日,你不再是王侯贵族,跌落泥潭之时,没有傍身的一技之长,你的下场又是什么样的呢?”
宁毓初皱眉:“你在诅咒爷?”
唐黎摇了摇头,她走到窗前,指着外面的茶花对他道:“世子,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这是世间常态,如果顺利,那株茶花能年年花开,但若是被哪个调皮的孩子给折断了,这花生也就结束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宁毓初嘁了声,满不在意道:“一枝花而已,力量如此弱,怎能与比它强大的人抗衡,你举的这个例子,压根就站不住脚。”
“而小爷生活在强盛的大昭,你却说小爷有一日会失去这一切,除非大昭覆灭,可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唐黎知道此时跟他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她还是想给他一个警醒。
她走到他面前,眸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她道:“世子,强是通过与弱来对比得出的结果,但强的人,在比他更强的人面前,便也是弱,所以强弱是相对的。”
“没有人是永远强大的,所以聪明的人懂得谦逊,因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宁毓初隐隐约约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承认。
“你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
唐黎轻声一笑,对方却越发恼,她歪头道:“行,不说这个,回到方才那个话题,世子觉得自己的身份够高了,所以不用努力对吧。”
宁毓初有预感,她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
但她这歪头一笑,像小猫的小爪,挠人心痒痒的。
他没骨气道:“你还想说什么?”
唐黎道:“还是那支茶花,在人的眼里,它是很弱,但它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它一直尽忠职守地发芽开花,为这个天地增添一点颜色。”
“那比它强大的生物呢?它们也在努力焕发生命的精彩,医者悬壶济世,学者教书育人,陛下虽身处高位,却也励精图治,让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
“正所谓有多大的身份,就承受着多大的责任。”
唐黎说到这里,抬眸看向面前的红衣少年,微微一笑:“那么身为世子的你,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
宁毓初怔怔地看着她。
这些话,从未有人跟他说过。
大多数人只会告诉他,你身份尊贵,有着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想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可谁说的才是对的?
唐黎见他眼底透着几分迷惘,她想,也许是她操之过急了。
她抬手撸了撸他的狗头,哄道:“算了,别想了,我带你出去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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