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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莲七的想法

那天之后,牧教官再没来教过课。

传授外功的老师换成了一个姓钱的教官。

钱教官三十几岁年纪,长相极为普通,皮肤又黑又有褶皱,仿佛常年在太阳下暴晒一样。

只看面相,将他认作农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同样没来的还有陆渐和狐三。

陆渐被少主下令禁闭一个月,自然是无法再来。

狐三伤势严重,肩胛骨和下颚不同程度骨折,只怕几个月之内再无法参与训练了。

十六个学徒变成了十四人。

因为那天牧教官的魔神降临,当天的事情,学徒们不敢当众讨论,但却在私下里视其为最津津乐道的逸闻。

“沙包鬼”、“倒霉蛋”等外号开始被正式的“姜三”所代替。

多数人在提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总是多了一点点基本的尊重。

毕竟那天在牧教官的面前仍然大胆出手,追击狐三,陆渐所展现出的实力和胆魄是少有人可以比拟的。

这已经不能再用“傻”来解释了,傻子都不会在杀神面前恣意而为。

如今被孤立在群体之外的只剩莲七一个人。

葵一曾试过和她搭话,但在被无情地无视之后,女孩基本的尊严让她从此断绝了结交莲七的念头。

莲七也安然享受着这份孤独,每天自己一人独来独往。

学徒中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圈子。

其中一派以棠六为首,棠六凭借她卓越的处世能力和与年龄不符的魅力,吸引了好几个追随者。

另一派以马三为首。马三正直的为人和强劲的实力,让不少人对他心生敬仰,唯他马首是瞻。

狐三是属于棠六身边的人,自从他受伤之后,棠六等人常常去他房间看望他。

棠六甚至将他缺席的功课记成笔记,等他伤好之后,供他学习。

狐三自从那天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咬牙切齿嘟囔着什么。

一个月转瞬即逝,学徒们日复一日地训练着三门功课。

这天,上的是内功课。

顾教官会将《小灵元经中的经文一一展开阐述,向学徒们详细解释修炼方法。

同时,他也会亲自体察学徒们的修炼状况,对走入歧路的学徒给予提醒和指点。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顾教官从木椅上起身,学徒们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向顾教官鞠躬行礼。

然后学徒们各自拿起蒲团,简单收拾一下校场。

随着学徒们进寨时间逐渐变久,原本由下品杀手兼任的一些杂务慢慢由学徒们自己负担起来。

“顾教官,留步。”

顾教官有些惊讶,学徒们有什么问题,一般课堂上即可发问,少有人在课后请教。

顾教官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女孩捧着蒲团跑到跟前。

这个女孩顾教官很有好感,她身体素质极佳,是难得的练武材料。

“怎么了,莲七?”

莲七一直跑到顾教官身前一步,仿佛有点犹豫的样子,最终看到顾教官面色稍有不耐,急忙开口:

“顾教官……您……能不能带我去探望一下姜三?”

顾教官眉梢一挑,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莲七自然看懂了顾教官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教官别误会,那天姜三和狐三争斗,起因是前些时间,狐三曾出言冒犯我二人。

他受罚禁闭……我……”

莲七说不下去了,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

顾教官感到更有趣了。

死人寨内不禁私情,不少男女杀手还会在寨中结成夫妇,只是行动之时不可编在同一小组而已。

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顾教官难免不联想纷纷。

见顾教官久久不回话,莲七以为是她的要求太过无礼,冒犯了寨中规矩。

于是连忙向顾教官鞠躬道歉,随即转身欲走。

“慢着,女娃儿,我带你去就是。”

顾教官终于看够了莲七的独角戏,开口回应了她。

莲七急忙道谢,脸上表现出放松的表情,却没有顾教官猜想的欣喜或是其他情绪。

于是学徒们纷纷离开校场,莲七跟在顾教官身后向寨内走去。

不少学徒看到了莲七随着顾教官离去,互相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了一阵,顾教官掏出一块黑布叫莲七蒙在眼睛上。

莲七依样照做,只感觉顾教官领着自己七拐拐,下了一段台阶。

一路上有人向顾教官问好,却无人询问莲七的身份。

再摘下眼罩的时候,莲七已经来到了地牢之内。

地牢之中极为昏暗,有一股潮湿的腐烂气味。

正前方一条走廊笔直地向前延伸,左右两边各为牢房。

地牢之内少有光亮,除了走廊尽头墙上的烛灯,顾教官手中的火把是最大的光源。

顾教官领着莲七一直向里走,终于停在了一间牢房前。

顾教官将火把插在墙上的凹槽处,看着莲七说: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会再回来,你别乱走,在这等我。”

莲七还没反应过来顾教官为何要离开,顾教官就已经迈着四方步往回走出了老远。

“咳咳。”

牢房里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微弱的火光下,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莲七不去想顾教官的异样,来到牢房的栅栏前,轻轻敲了一下:

“姜三?”

陆渐此时半梦半醒,牢房里阴冷潮湿,加之他身受重伤,没死已经是极为可贵的事了。

听到有人说话,他慢慢清醒过来,看到牢房门外蹲着一个小小的人。

他艰难地试图看清来人,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莲七。

“你怎么来了?”

莲七听他回话,但声音过于虚弱,于是接口问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渐身体极为虚弱,喘了一会才回话说:

“内伤基本无碍了,顾教官每隔几天就会来给我治疗经脉,好得七七了。

只是左臂的伤有点麻烦,牧教官踢断了我的胳膊,骨头接起来之后要很多时日才能好。”

莲七没有再说话,陆渐又喘了好一会。

见莲七不再说话,陆渐问道: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莲七又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一炷香的时限,这才开口说道:

“我……我想来向你道谢,这都一个月了,你还没出来,我还以为你……”

莲七就此打住,不再说话。

陆渐呵呵一笑,太久不笑了,不慎岔了气,立时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陆渐才又开口:

“我没事,死不了,姑娘放心。

多谢姑娘特地关心,感激不尽。”

随后想起莲七刚才说“道谢”,陆渐解释道:

“而且我打狐三,其实就是看他不顺眼,姑娘也不必太过在意,认为我是为你出头。”

莲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就像那天在另一座监牢里一样。

不一会儿,顾教官悠然地回来了,看到莲七蹲在地上,两人已不再交谈了,便开口道:

“走吧,该回去了。”

莲七看看顾教官,又看看陆渐,站起身来,向顾教官施了一礼,说道:

“今日多谢顾教官了。”

顾教官仰头大笑,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没事没事,少年少女,青春懵懂,我明白的。”

莲七大窘,幸好灯光昏暗,没人看到她红到脖子的脸色。

莲七急忙低下头去,小声辩解:

“才……才不是呢。”

顾教官笑得更开心了,但也不再多说,当先走向门口,莲七也随他向外走去。

陆渐靠在牢房的墙壁上,脸上也红了一片,心想顾教官所说的什么“青春懵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传遍陆渐全身,好像皮肤上平白生了不少鸡皮疙瘩,感觉凉凉的。

陆渐摇头晃脑,将杂念抛在脑后,试图调动内力修复体内的经脉伤口。

等莲七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长桌上摆着晚餐,莲七走过去取了一份,走回了院子。

“嘿,这不是我同院的邻居嘛!”

棠六坐在院中的香樟树下。

看到莲七进院,棠六竟主动搭了话。

这是入寨两个多月以来,两个女孩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好像做好了被莲七无视的准备,莲七从棠六面前漠然经过的时候,棠六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

同样坐在树下的少年蛛七好像读懂了棠六的意思,急忙接口道:

“这么晚才回来,跟着顾教官去哪啦?”

莲七此时已经绕过树荫,准备打开房门了。

蛛七也不气恼,自顾自地压低声音对棠六耳语:

“顾教官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武艺高强,身体必然是极好的,莲七又长得好看,难怪难怪!”

莲七一下僵住了身子,明显听到了这句话,回头瞥了蛛七一眼。

蛛七眼看莲七有了回应,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说道: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要不,你给大家讲讲?”

莲七的斜视变成了怒视,破天荒地开口回应:

“忘了狐三那张嘴是怎么烂掉的了吗?”

蛛七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全然不把莲七的威胁放在心上:

“有种你叫你那老相好来打我一顿,看看谁有好果子吃……”

然后他就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

“对了,现在应该叫小相好了是吧,老相好,小相好,可不能弄混了。”

莲七气愤地抿着嘴,想要开口反驳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教官背后说三道四,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话声从陆渐的房间里传来,就连莲七也感到十分意外。

葵一推开门,从陆渐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拎着一个木桶,桶柄上卷着一张抹布。

看样子是来打扫房间的。

蛛七感到一阵背后发冷,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只顾着挖苦莲七,却忘了这也是在侮辱顾教官。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只得嘴硬说道:

“怎么?葵一?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倒是你在说什么?”

葵一见他就地耍赖,气不打一处来:

“莲七可以作证,我们这就去找顾教官评评理!”

棠六却突然接过话头,轻轻一笑,手拄着脸颊,毫毛不慌乱的样子:

“我也可以作证啊,蛛七什么都没说。

倒是顾教官近日事务繁忙,不知道会不会怪罪你这个无中生有的小丫头呢。”

葵一看向莲七,希望她表明态度。

莲七看了看众人,皱了皱眉,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产生了生理上的不适。

“算了。”

说完这话,莲七推开门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