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人到终于有了闲工夫可以回护士站喘口气的时候，那颗八卦的心趋势她抱住前辈的手臂来回晃着，“我家天哥呢，我天哥呢，我天哥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说要去环游世界的傻萌傻萌的帅哥的彼此以身相许的爱情故事呢！”
“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前辈本能地想要甩掉她，最后“以工作中注意形象”的呵斥而让她终于不再得寸进尺。
“真的么，芃姐你真的这么觉得吗，我还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写小说的天赋。”
前辈可能也没当真，笑着对付了几句，“我真这么觉得啊，我觉得你有天赋啊，我看现在网上那些小说也不像阅读理解似的那么花里胡哨，你平时说话就逗，你看写小说应该也差不多吧。”
“差多了吧，啊不过那不是重点，至少不是现在的重点，”小新人来回看着四处，“天哥呢？”
“天哥现在差不多已经跑出医院了吧。”
“不是还没到四点吗，”小新人看了眼表，“这才刚三点五十！”
“护士长今天心情好。”前辈瞥了一眼走廊那一头。
小新人跟着看过去，见护士长正跟李医生聊着天，她就心里了然却又带着点遗憾，“啊，我还以为她是也对今天天哥的事情感兴趣呢。”
“感不感兴趣，我们又不知道。”前辈撇了撇嘴，“要不是因为天哥……算了算了，诶跟你说个爆炸性的八卦，听不听。”
欲言又止，小新人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词，但不想过多纠缠这“止住的话”会是些什么，“听啊，哪儿能不听，来来来。”说着她就凑到前辈跟前，看对方喝了口水润喉，神秘兮兮地小声念叨：“那个张弦，是断弦音矣。”
小新人记得这个称呼，无数次无意间看到沈天歌QO聊天软件的最近消息列表里，被置顶的那个人的网名。
“我天，芃姐，我的天，芃姐，”小新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就像是自己长久以来期待的一件新鲜事正在朝着自己预计的方向、甚至高于自己预计的层次而发展，“居然比咱俩想象中还要……”
“嗯嗯嗯！”前辈拼命点起了头，“诶你别告诉天哥啊，她好像一直不知道咱俩知道她网友的事。”
小新人“欸嘿嘿”地笑了两声，缩了缩脖子满脸洋溢着兴奋，“瞒着天哥的感觉真刺激，反正我肯定不会说的，她对那个网友的事这么敏感。都多少年了？芃姐你知道吗？”
“刚她跟我们说，认识八年了，八年诶，八年，小筱，一人活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八年。”
“十个左右？”
“嘿你这小丫头，我又没真的问你有多少个。”前辈又喝了口水，喝着喝着看向自己的杯子，又扭头朝护士长那边看了看，“但是讲真，我以为怎么着到最后，天哥会跟了老李呢。”
两个人一块儿望着那一端，看护士长夸张地挤出笑脸，正和她面前身高超过她两头高的李医生有说有笑呢。也不知道是聊的什么话题，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会有共同话题，也不知道两个人的笑是不是发自内心，也不知道他们有谁明白谁的内心。
“护士长，今年有三十了吧。”小新人小声念了句。
“她可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前辈放下水杯。
“那，芃姐呢。”
“我也永远十八。”
“不是啦！”小新人着急地挥了挥拳，“我是说，芃姐没谈个恋爱什么的吗。”
“嗯……嗯——”手指划过水杯的杯口，前辈朝她笑着，“我真的就是比起自己，更喜欢看着别人恋爱，就是跟别人一起八卦的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理解啊，咱俩可是八卦二人组啊。”小新人抬手拍着前辈的肩头。
“那你可别抛下我啊，别留我一个人最后单着。”
“哪儿能啊，芃姐你又多想，谁会看得上我，谁会面前摆着芃姐都不理不会的呢。”
“行啦你就嘴甜，诶感觉天哥快到了，让我来发个消息确认一下现在情况。”说着就拿出手机戳起屏幕，前辈特意将手机探出一些以便让小新人也能看得见，两个人头碰头地编辑着消息，对视笑着按下发送键。
“新消息：来自高芃禹：你家弦哥还活着吗？？？”
沈天歌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要踏进大排档的门，她握着手机想理顺了呼吸，震动提醒过后看了消息，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情又炸裂了起来。说到底“你家弦哥”是什么鬼，什么叫“你家”嗯？她收起手机决定不回，抬手拍了拍脸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望了一圈，看到她想找的那个人靠近收银台的那一桌。
并且看到大排档的老板娘正亲切地站在他旁边给他不停地续着茶。
“小弟你吃得惯这里的东西不。”
“我向来觉得在有没有下顿饭都是问题的情况下，是不能苛求口味的，不过您家的吃的很好吃啊，我头次吃这边的东西，能在您家吃感觉很走运啊。”
“你看你又不喝酒，我家的白酒可是自酿的呢。”
“是啊，唉我怎么就不喝酒呢，感觉还挺遗憾。但没事，茶也好喝，这边是不是盛产绿茶呢，这清爽的口感简直没谁了。”
“哎呀不算盛产了，这边真说盛产可能就是苹果呢，苹果你吃不吃，又大又甜，吃不吃，我去给你拿一个。”
“不用不用，这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就是个苹果，等着啊。”说完，老板娘小跑着进了后屋，沈天歌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愣神。
直到张弦也注意到她，“沈哥。”他朝她挥了挥手，笑得那么好看。
沈天歌下意识舔着嘴唇，也笑着朝他走过去，“嘿，兄弟，看到你还活着我着实松了口气。”
“我这不是，想到不管怎么说要遵守约定么。好在这家店的店长人很善良。”
“是哦，你跟老板娘认识吗？”
“要说认识的话，刚认识的算么，我来这儿要了一份烤饼，吃着吃着她就给我端来一盘榨菜，说看着我光吃饼、她看着就觉得噎得慌。”
“哈哈哈，那她应该给你一杯水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回答的，所以她就又给我端了一壶茶，”他说着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手又拿起桌边倒扣着的空玻璃杯放到沈天歌跟前，端起茶壶倾入茶水，“这边的人真是热情。”
沈天歌看着面前冒热气的茶，想起一周前她和王庭廷一起来这里吃宵夜时，老板娘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她明白这差别对待的原因，也不觉得把这个原因挑明会是什么尴尬的事情，“只是对你热情吧。”
张弦却是一愣，“为什么？”
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竟不想说出心底的回答，正巧老板娘从后屋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大只的苹果。老板娘在看到沈天歌时先是动作一顿，不过毕竟是多年的经营者了，很快就又是热情洋溢的声音过来招呼着：“嘿你看这多巧，我正好拿了两个，小弟你原来是在等姑娘啊，早说，姑娘想吃点什么？”
沈天歌真的是头次被一家店的店长这么热情的招待，甚至于、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店老板会和客人说这么多话的吗！有这么多交流的吗！这就让她很恐慌，她不是那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的人，不擅长都说得有点婉转了，她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根本都不想说话。
“嗯……”她略显窘迫地低下头，想看菜单但记起菜单都是在侧面的墙纸上写着，这可怎么办，想凭着之前的记忆随便点一样，但那晚酒喝多了对菜根本没有印象。
那么，要点酒吗？
“老板娘刚不是说炒土豆丝很好吃，还是当店特色，那我们就来这个，还不到晚饭的时间呢我们先吃个爽口的，你说呢？”张弦开口时毫不突兀，声音也没有很夸张，她听到这话后就迅速点点头，顺着这个台阶：“是哦，刚四点。”
老板娘放下苹果，朝张弦笑了笑，“好嘞，就一份土豆丝。”好在是个识趣的人，记下菜名转身就不再打扰了。
察觉到老板娘已经走了的沈天歌也终于抬起头，看张弦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刹时觉得脸颊发烫，“怎么了……”
“没事，就是，”张弦笑着笑着低下头，抬手挡住脸忍着不笑出声，“我真想到她居然真的拿来苹果，卧槽还是两个这么大的苹果。这什么，下午茶吗。”
原来不是在笑自己，沈天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下午茶什么鬼哦，苹果配土豆丝吗。”
“地方特色？”
“才没这种特色，哈哈。”她抱起茶杯喝了口缓解一下情绪，想着不能就让气氛这么冷下来但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实在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来，“环游世界的途中车胎爆了”这种智障发言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可惜她没找到开口的时机，张弦总会是那个带起话题的人，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在面对面：“怎么样，今天工作不忙？”
“啊？啊，还好啦，也还好，其实没有事故的时候都不会很忙。”
“原来如此，早下班是担心我饿死在这里吗。”
“是啊。”
“那看来你的同事都还挺善良的，你同事没说什么吗？”
“哈哈哈说起这个，她们超震惊你就那么站在那里呢，当时我家小筱跑过来跟我说护士台有帅哥，还说什么护士长想让你进护士站坐着等什么的，还蛮搞笑的！”
“咳，哈哈，我么？说我是……”张弦略过了那个词，好像这次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会很奇怪那样，他手里转着桌上的水杯，“我当时还觉得你们医院的护士也都挺热情，这里的人竟然都这么热情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你家小筱是不是个子不高蹦蹦跳跳的那个？我想想，孟筱？”
她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做自我介绍的时间，沈天歌震惊地看着他一脸从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刚听你说到个子不高还想反驳你我们个子都不高的呢！”
土豆丝很快就被端上桌，张弦朝老板娘道了声谢后，从筷子笼里取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后递给沈天歌，再拿了一双给自己用。“唉抱歉，个子不高不是什么好的形容，不过我觉得个子不高还是很可爱的，你家小筱就很萌啊。”一面说，他慢悠悠地夹起土豆丝，顺便又指了指胸前，“胸牌写着呢，你们的名字。”
沈天歌呆呆地握着筷子——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虽说见了面后名字倒也不是什么非得要隐藏起来的大事，而且他也毕竟告诉了自己他的真名，但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他面前赤裸着全身，让这颗躁动的心更加无处安放了。
“不过沈哥的名字我倒不是这么知道的。”他看她一直不动筷子，就把土豆丝又朝她那边推了推，动作自然得无可挑剔，不似曾经那些刻意做这些事情“为了绅士而绅士”的相亲对象们。但沈天歌觉得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她做出要夹菜的动作，然后等着他说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总不可能是他用什么高科技的手段人肉到自己的信息吧。
“你以前给我寄快递的时候名字习惯三个字，我觉得应该本名会是三个字吧，二来你说你确实姓沈，我就站在医院看护士名单……”他说的时候表情也没怎么得意，像是叙述一件平常的事情，“说来有意思，我原本以为姓沈的人不多，没想到你们医院有五个，有三位都是护士。我就琢磨着这事不能这么巧，就去问资讯台的小姐姐能不能看看你们医院护士的排班表。”
沈天歌越听越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开始离奇了，为什么这人宁愿这么大费周折都不肯发个消息问自己一句呢？“你，你没被当作什么奇怪的人吧，我们医院经常有家属来找医生护士的……”
“嗯我也觉得，所以问的时候强调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坏人，”他说到这突然笑了，陷入什么有趣的回忆那样，“可是你想想，一般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当时在说我不是什么坏人之后就立刻想到这点了，就开始笑，我这一笑，小姐姐也开始笑……她说觉得应该是没这么傻的坏人，但排班表是不能给人看的。”
“那然后呢！”她也跟着笑起来，感觉自从见到他开始，自己就在不停地笑着呢。
“然后我就，骗了她一下，一小下而已，我说我家亲戚之前在这家医院住院，恢复之后一直想跟照顾他的护士医生道谢，但腿脚还不方便就让我来，我就只知道护士姓沈。但是，但是她信没信我不知道，你们医院的一个医生反正是不信了。”张弦话停在这里，放下筷子，双臂支在桌子上，凝视着沈天歌的双眼，“沈哥，前两天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沈天歌也放下筷子，不解地摇着头，“事情是……什么事情？”
“没事就好，”他略微皱着眉，一副担心却又不想让对方不安的表情，“就只是那个医生好像误以为我是来找你麻烦的家属，上来就说‘你是不是找沈天歌’。”
“诶？嗯？什么意思。”她好像没听明白，但他语气抑扬顿挫像是在复制当时场景似的，就觉得那个医生当时可能是有点生气。
“是啊，什么意思呢，我当时也懵了，那大哥看起来是个挺精明的人，怎么什么都还没确认就把队友的名字给卖了呢。不过我觉得他那个语气听起来就很像是，‘你找沈天歌干什么你要是敢动她我就让你原地毙命’这样，这样，就不得不让我推测……一周前晚上你给我留言说你对一个失去儿子的家属说了句‘您儿子一定没事’，通常这种受到安慰却还是失去了亲人的家属都会把极端的悲伤情绪化作怨恨而去怪罪别人，最有可能怪的人就是你，如果家属是理智的人还好，但很有可能会来医院报复。”
原来这人不止发消息时喜欢长篇大论，就连说话都是一样的逻辑，沈天歌逐渐觉得周围的旁人的说话声消失，街道上的嘈杂声消失，全世界只有他的声音。
“我推测那个医生大哥想要护着一个叫沈天歌的护士，不想让任何有可能对那个护士某图不轨的家属靠近她。那么这位沈天歌，说不定就是我想要找的沈哥了呢。”张弦说罢，重新拾起筷子。
但她已经没了继续吃什么的心情，现在这种情绪是什么呢，有没有人可以跟她解释一下？沈天歌觉得自己应该是维持着一脸震惊的表情过了很久一段时间，再由衷地、发自内心地脱口感叹：“阿弦，你……好厉害。”
张弦平静地嚼着土豆丝，面对着她的震惊而不为所动，眼神却像是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你是觉得哪一点厉害，我反正觉得你们医院的医生也都挺厉害，看他那个要吃人的表情，我还以为是专门处理医闹的。”
“噗哈哈，没有啦，你说的那个医生是不是个子很高，长得白白净净的？”
“啊是，个子挺高，”说到身高，张弦眼神别到一边，“白不白我是没注意，反正个子挺高。”
怎么这人是在自卑自己的身高么，怎么这别扭的小表情还有点可爱啊。但要说张弦也不算很矮，至少对于努力超过一米六及格线的沈天歌而言，一米七八已经是望尘莫及了。兴许男人就是在意身高吧，脸啊皮肤都不是重点，首先要在意身高？沈天歌看他一直看向别处，强忍着笑意想要把他的视线哄回来，“嗯，跟你差不多高嘛。”
“少来，他可比我高，我站直了都看不到他头顶的话少说一米八了，长这么高有什么用，动手术还得弯腰。”张弦委委屈屈地低着头，用筷子戳了戳桌上的苹果。
这小孩子性质发言还真是跟刚刚的气场大相径庭，不过至少现在脸已经扳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眼神了，沈天歌身子稍稍前倾一些，“可我觉得你很高啊，你就站在护士台的时候远看像是有一米九了！”
张弦听这话终于绷不住笑意了，“一米九太过了吧。”
“真的，咱俩站一起的话你也绝对是高得吓人，这边身高超过一米七的都是少数，我们院的李大和老白那两个人就是两个特例而已，你不要很在意。”
她反正是没觉得自己这话哪里有什么不妥，并且还在为“咱俩站一起”这不谨慎的发言感到一丝紧张，但看张弦的表情好像又没有朝着开心的方向变化，这就让沈天歌有些尴尬了。
“白白净净的是李医生还是白医生呢，总不可能是后者吧，因为姓白所以很白？”
“阿哈！我一猜你就会这么猜！但不是，白白净净的是李大大，你听你听，李大大，哈哈哈是不是觉得这个叫法特别搞笑。”
“啊？”
“就是，你们那边不是叫叔叔为大大吗！”
“啊，”张弦终于又露出笑意了，他重新抬起头时眼神中漾着一丝温柔，“你还记得。”
“是啊，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沈天歌只是实话实说，说完自己低头傻笑了一下，笑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要控制住这傻笑的频率了，不然显得自己毫不矜持似的。
“不过不光是北方，还有很多南方地区的方言里也有大大这个称呼吧，所以你们的李叔叔看起来很担心你呀。”
李叔叔！
下定决心不再笑的沈天歌这一次快要笑到面部抽筋了，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要给他留下这种形象，她不甘心，可又停不下来。“你不要，你不要再逗、逗我笑了！”
张弦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我没……”
“咳，好了，好了好了，我冷静下来。”她深吸几口气，运功似的双手抬起再下压。
“怎么，沈哥还背着我练了什么秘籍么。”
“你真是够了！”她伏在桌上颤抖着肩膀。
“哈哈，好了这次真的，我不说话了，我闭嘴，你说吧，你说你们李叔……诶你知道么，李医生好像是一种化妆品的牌子？”
“阿弦！”
“怎么了，喊我干什么。”他看着她涨红着脸，憋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快要缺氧了。
“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我们换个……我们换个称呼！”
张弦干咳清嗓，一本正经地摊开手，“那么，我们来换一个严肃的、充满高尚感的、包含对医生的尊敬之情的称呼。李先生，嗯，怎么听着像开牛肉面馆的。”
“啊啊啊！”怎么一个人的姓都能被玩儿成这样！沈天歌笑到觉得腹部抽筋，再笑一下可能就要无法呼吸了。
大概是终于决定要放过她了，张弦总算是换了个话题，“抱歉抱歉，开个玩笑，看你都快笑岔气了，我们冷静冷静。所以看来那位李大夫还是挺担心你的，最近你自己落单的时候多小心着点儿。”
还沉浸在刚刚的爆笑中没缓过神的沈天歌，看着对方切换自如的表情，心中是无比羡慕，“嗯……嗯，我知道，不过没事，没人打得过你沈哥的啦。”
“嗯，我也觉得，我觉得我们沈哥单干不怂。笑累了吧，吃点东西？”
“好啊，你要吃什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好啊，我怎么都好。”
“那你就没什么地方特色推荐吗。”
“这家店，”险些说出“酒还挺好喝”这种话，沈天歌拍了拍脸，“这家店我印象里牛肉砂锅还是挺好吃的。”
“你来吃过啊？”
“对啊，就前几天，”她侧过头看着菜单，想着一周前跟相亲对象在这里时，自己全程都在听那个王庭廷不停地说着公司里的事情，但现在就同一个地方，她面前坐着的人用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在逗自己笑，“前几天跟人来相亲的时候。”她突然好奇自己说出这话的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张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跟着她一起看着菜单，“但我不喝酒，可能这点就不如和你相亲的勇士们了。”
“什么啦。”她抿嘴勾起嘴角，抬手遮掩性地托着脸。
“以及我也没钱，所以更不如那些和你相亲的大哥们了。”
“阿弦又不是相亲对象，”沈天歌觉得自己应该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说法，但当时她实在没有那个清晰的头脑了，“阿弦是兄弟啊，这顿我请了。”
似乎有一段时间张弦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句，“那我们就要一份牛肉砂锅吧，很久没有吃砂锅了。”
那晚的牛肉砂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肉出奇的多还是怎么样的，沈天歌觉得那简直是人间美味。她呼呼吹着牛肉上的热气的时候，白雾间看着张弦拿起勺子又替自己盛好一碗汤，她嘴里放着牛肉说话含含糊糊地让他也快点吃。
他一面应着，一面将盛好汤的碗放到她跟前，然后看着她闷头吃肉的样子。
店外天暗下去了，店内人多起来了。
两个人头碰头地吃完那份砂锅，用纸抹了抹嘴。
沈天歌有一瞬间以为，他们仿佛真的已经在现实中认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