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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的上司奇奇怪怪的

“太子殿下!!”

东宫密室闯进一名黑衣人,捂着断掉的手臂慌里慌张的跪下,惹得上面那位连连皱眉。

“何事如此匆忙,成何体统。”唐晏也轻叹一声,扔下手中的猫,拍了拍粘在衣袖上的猫毛。

“是属下莽撞,手下来报,今夜,金甲殿有人进宫了!”

唐晏也闻言挑挑眉,站了起来,脚边的猫伸了个懒腰,一溜烟跑不见了,“金甲殿进宫了?谁进宫了?为何进宫?为谁进宫?”

“回殿下,是问捉月,是金甲殿督主!他带着云鸦和程挒,我们七个人除了我逃过一劫,剩下的全被云鸦抹杀!”

唐晏也微微愣住,似乎是想到什么,深吸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倒流,手脚冰凉,“他进宫……是不是意味着,皇位人选出来了?”

漫天的晕眩让他跌回椅子上,“本宫没接到懿旨,老三老八老五那边都没动静,老九那个残废也没有……那他给谁了……”

沉默许久,唐晏也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玉玺……”

“对……”唐晏也看向跪着的黑衣人,眼神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冷,他似乎身体不适,又或许是哪里疼起来了,他皱起了眉头,说话声音都拖长了很多,“集结人手,给我把朝阳殿围起来……”

“是!”

黑幕下,一切都看似安稳,但实则风云暗涌。

黑衣锦衣卫涌入宫道,将朝阳殿团团围住,唐晏也踏上朝阳殿的台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父皇,我想去见见我的母妃。’

‘她是你的皇后,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秀女废了你的皇后!’

‘所以你给我太子,是在赎罪吗?’

‘不想让世间人诟病你,所以你才装模作样的给了我太子一位是吗?’

‘你算什么父亲?’

唐晏也闭了闭眼,耳边的杂音一瞬间隔开来,安静了许多,他满意的睁眼,抬手推开门,整理好表情,脸上浮起微笑,边说边往里走,“儿臣参见父皇,深夜打扰父皇休息,儿臣先认个错。”

唐朝逢睁眼,坐了起来,透过层层布幔,“谁?这么晚了,闯入朝阳殿所为何事。”

唐晏也步子大,没多久就走到了床边,拔出佩剑,站在布幔外,借着几盏暖橘的油灯,能看清唐朝逢苍白的脸。

“父皇,儿臣有一事,久思不得解,实在困扰,便壮着胆子来询问父皇,望父皇告知。”唐晏也把剑拿在手里把玩。

唐朝逢不说话。

也没有办法了。

唐晏也微微闭眼,身体的不舒服让他心情很不好,“玉玺在哪。”

唐朝逢没有回答,决定沉默到底。

“我的父皇,你把玉玺给谁了?你又把我当什么?”唐晏也笑,歪了歪头,“一个空架子?”

见唐朝逢不回答,唐晏也抿唇,笑着点点头,原地有些焦躁,挥手砍下布幔,“你回答我!回答我!!”

身体愈加不舒服。

“你给我太子这个位置,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朝逢抬眼看他,双眼满是悲悯,“没有任何原因。”

唐晏也一只脚踩在床上,弯腰看他,“行,所以?你给了谁,你把位置给了谁!”

“老三?老八?老五?还是老九?!我不信你给那个残废都不给我!”唐晏也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老九是因为谁残废的你比朕清楚!!”唐朝逢也低哑着嗓子吼出来。

“你!”唐晏也像只被踩痛的猫,气急败坏的抬手挥剑。

剑划破布幔,衬着灯光。

“驾——!!”弯月挂在天边,三人行,快速的穿过树林,带头的便是问捉月,乌鸦惊起,问捉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愣。

‘朕,年轻时有个很喜欢的女子。’

问捉月一挥马鞭,似乎透过虚无回到了刚刚的朝阳殿,唐朝逢满眼沧桑,不悲不喜的述说着他的往事。

‘她为朕生了个儿子,朕爱她,但没办法护她,她被皇后活生生逼死,朕也受到皇后的威胁,那时,月寒长军被分离,新建立的金甲殿还没来得及壮大。

你当时才五岁,你的父亲也被逼迫得疲惫不堪,整个朝政皆是皇后一族在控制,朕没有自己的亲信,除了王位,一无所有。’

‘朕当时的皇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更容不得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生下皇子的事情存在,便要求朕掐死朕的儿子。’

‘朕不同意,皇后便和她的父亲谋和逼宫,朕没办法,只能派人将他连夜送往边疆避难,交付边疆的大将军白鹤照顾。’

‘十五年后,朕终于将所有的顾虑全部清除干净,但却发现,朕早已不配做他的父皇了。’

‘朕后面的几年实在是没有脸面去接他,直到今天——’

‘朕唯一能补偿他的,就是这元朝盛世。’

问捉月皱起眉头,寒风吹的他眼睛发涩,墨发扬起,他微微低头,将脸往领子内藏了藏,不去想刚刚朝阳殿皇上说的话。

一只手摸到腰间挂着的玉玺,沉下眼。

‘朕拟旨,在朕死去的那一天,二皇子,即刻登基为王!不得有误!’

‘但你,需小心,那白鹤将军,朕与他,有些过节……’

“督主!”云鸦肩头的乌鸦扑翅离开,一声喊,将问捉月喊的回了神。

云鸦一夹马肚,与问捉月平行,“信鸦来报,太子逼宫,皇上受伤,但无大碍,皇上暗自捏碎了香珠,惊动了我留在金甲殿的信鸦,我们的人及时赶到。”

程挒一抽马屁股跟上,嘿嘿笑了一下,“这皇上挺精明啊,还挺护命的。”

“毕竟是个君王。”问捉月低低的说。

程挒没听清,云鸦一马鞭抽在程挒腿上,“赶路呢!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程挒被打的一脸茫然,“我说啥了我,老太婆你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大你就能打我!”

云鸦瞬间炸毛,扯着小姑娘的嗓子和程挒吵起来了,“你放屁!姑奶奶年轻着呢!”

“我呸!明明就……”

“唐晏也……”问捉月抬眼,想了什么,回头对两人说道,“别闹了。”

马匹皆是金甲殿训练有素的汗血宝马,速度极快,一呼一吸过山穿风。

“速速赶到边疆,迎接二皇子回朝。”

云鸦和程挒相视一愣,二皇子?哪来的二皇子?五位皇子不都在朝里待着吗?

问捉月不想解释,他们也无从问起。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沉闷,两人也不闹了。

他们赶到边疆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们提前通知了白鹤他们会去趟边疆。

皇上说他和白鹤有些过节,倒是不知道这过节的大小。

边疆的城很大,更多的地方是草原,一望无际的山,漫山遍野的草。

起起伏伏的绿原上奔跑着成群的马匹,天上飞着大雁,路边还有几只小狗打闹着。

用黄沙围起来的城镇坐落在边关,一共两道关口,外关供给给行人住店休息,想进内关就要经过官兵排查。

“起床起床!”

“别睡啦!”

“醒醒天亮啦!”

外关的大门是一道很高很大的拱门,上面写着白纱城。

关门旁有棵很高的树,一群小孩儿就围着那棵树叽叽喳喳的喊着。

树下有家凉茶店,客人不多不少,多半是路过,来吃个茶。

程挒把马拴在一边,看见这一群小孩笑了,“这群小孩干嘛呢,对着棵树喊什么?”

云鸦翻了个白眼,“呆子,没点眼神儿啊?那树上躺着个人好吗?”

程挒撇撇嘴,眯着个眼睛盯着上面看了许久,愣是没看出个啥来。

“我没你那眼睛盯的远,你那是乌鸦眼睛,你说有就有,反正我没看见。”程挒一口气灌了一大口茶水。

问捉月拍了拍衣袖上的风沙,也抬头去看树上的人,“有一个。”

程挒一咳嗽,“怎么的,树上还藏人?”

云鸦哼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四肢发达,树再大也藏不住你那像猪一样的身躯。”

程挒挑眉,“嘿你——”

“哥哥!你醒了没有!”

“说好今天去射蜂窝的!”

云鸦坐在板凳上,两只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脚腕上的银铃摇的叮铃响,“这树上的人看来挺受小孩儿欢迎的,大清早的就这么多人喊着去射蜂窝。”

小二把茶水放下,笑了,“客官有所不知,那树上的人是别的地方来的,半月前来这住下了,说是等人,他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逗的这一带的孩子都特喜欢找他玩。”

云鸦点点头,笑了,“那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起来了起来了……”树上一阵动,男声响起。

程挒回头,“诶,起来了,睡树上也不怕腰疼。”

云鸦趴在桌子上,“听声音挺年轻的,会不会是个大帅哥?”

程挒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回头,“你不是吧?都一把年纪了,别祸害人了。”

问捉月默默的往旁边坐了坐。

云鸦果然瞬间炸毛,“臭大个!老娘打死你信不信!一天天的就知道拿老娘的年纪说事!老娘说了老娘只有十二岁!”

问捉月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气的小脸通红的云鸦,云鸦是他在一座深山里寻到的人。

他当时还只是金甲殿的少督主,年仅十四岁,接了追月楼的追杀令,追杀对象是反朝廷官府的主谋,犯人慌不择路的进了那座深山。

那座山荒无人烟,猛兽颇多,平常人根本不敢进。

但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金甲殿做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少女倒挂在树上,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像是在看猎物,而她的嘴里衔着一只人手。

他眼神下移,树后躺着的正是他要追杀的人的尸体。

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尸体被撕咬的稀碎,鲜血淋漓。

他倒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派人将女孩儿抓了回去,想着驯化她。

别看云鸦如今巧舌如簧,性格开朗可爱,四年前的她如同一头小兽,一连咬死了好几个人。

问捉月看中的,正是云鸦那过人的本事。

她的五感十分敏感,也许是跟随猛兽长大的原因,她很会听音辨物。

她能在百米外听清蝴蝶振翅,一双眼睛能同时捕捉到好几个人的动作,并复刻出来,甚至能同时观察到几个人的穿着打扮,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杀招很粗暴,杀人丝毫不美观,但她的轻功实在是无人能敌,踩叶升空,乘水移动,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捕捉。

这也是问捉月执意将她留在西厂的原因。

虽然驯化她花费了不少心思。

云鸦没有什么关于身世的记忆,只知道一直是和动物生活,身边跟着十几只乌鸦,通灵性,传话便是由乌鸦来完成。

驯化云鸦期间,她曾好几次偷溜出金甲殿,一连杀死了三个追她的金甲军,只是为了撕碎之后给她的乌鸦饱腹。

问捉月努力花了四年时间驯化了她,而她通人性之后,便化名云鸦,留在问捉月身边,但不知是何缘由,云鸦一直是孩童模样,不见成长,便有了金甲殿督主身边有个天山童姥一说。

但云鸦实际年岁一直是个谜,云鸦心中怕是也心烦于此。

想想,云鸦在有了神智后待在他身边也两年了。

“一把年纪还肖想着人青春少儿郎!你羞不羞?”程挒还在和云鸦吵闹。

云鸦咬唇气极,刚准备出手拧他,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的闹剧。

“别闹别闹,我这就起来了……你们这群小孩儿,真不好伺候……”树上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云鸦和程挒停下了争吵,抬头去看树上,问捉月也抬眼,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端着茶杯。

树枝被人拨开,半张脸露了出来,唇角淡然留笑。

问捉月一愣,对方也一愣。

拨开树枝的人穿着与边疆的人不一样,露出侧脸,从袖子和衣领就能看出来,白色金纹戎装,干练简洁不失大气,墨发高高束起,发冠束成马尾,两侧落下些许,还挂着几片树叶。

云鸦拍了拍程挒,“诶诶诶!我说什么来着,俊俏得很!”

程挒推开云鸦的手,“老子看到了,老子只是眼神没你好,又没瞎。”

问捉月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嗯,熟人啊,很俊俏。

眉眼通透带着笑意,双眸颇有深意,一下撞进他的眸子,会醒不过来。

问捉月轻笑,这不是宫里那位吗?虽然的确半月前就接到勘月楼的消息,说这位殿下连夜出了城。

但没想到是跑到这里来了。

想着,问捉月还是起身,朝着树行了一礼。

程挒摸摸下巴,“督主这是做什么呢,和树拜把子?话说回来,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半张脸就比我们督主还要俊俏的人呢……”

云鸦拿手肘狠狠的撞在程挒胸口上,震得程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干嘛!”

云鸦疯狂给程挒使眼色,程挒这才意识到对面站着的问捉月。

程挒的表情立马僵硬了,“呃,督主,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没他好看……啊不对,是他比你好看……”

云鸦扶额,“你可拉倒吧你。”

问捉月摇摇头笑笑,将茶水一饮而尽,“进城吧。”

程挒也站了起来,屁颠屁颠的去牵马。

那人栖身休息的树被小孩儿围住,小孩子声音比较稚嫩,吵吵闹闹的,他也有耐性,一个都不哄着,任孩子们闹腾。

见问捉月走到大门前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唤他一声,还没出声,就见两个人护在他身旁,看起来甚是亲密。

他沉下双眸,不去看了,一阵马蹄声响起,没一会儿,大门口便没人了。

“哥哥哥哥,你在看什么?”小孩糯着声音问。

“没什么,也许是天仙吧。”他轻笑,把树枝放下,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不过我还没睡醒,掏蜂窝就算了吧。”

“诶……说话不算话……”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