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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陈年老醋

“赌就赌,这声爷爷你喊定了。”十九岁的少年想法还是太单纯,洛秋烟无奈叹气摇头,但没有说什么,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后才能明白

大半夜被吵醒的何妍语气满是不耐烦,看见是童誉打过来的就更没好气了,开了免提先不问干嘛,先骂一顿再说,童誉安安静静等她骂完才开口问道:“学姐,你表妹霍兰有没有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不是,童誉,大半夜你抽什么风,无缘无故问这个干嘛,我妹一积极向上,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怎么会有抑郁症?你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何妍被童誉气得没了睡意,瘫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患有抑郁症的人会有自杀倾向,霍兰如果没有抑郁症,那一定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或者是难题,适度的开导或许能挽救她的生命

关于霍兰死期的事,童誉不能和何妍说得太多,索性就当做是自己大半夜抽风,直接挂了何妍的电话,那边何妍发现童誉这么干脆地挂了自己的电话,瞬间炸毛

一大早在学校门口,童誉便看见了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何妍,想往常一样打招呼

“早,学姐,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没来就没好心情的何妍,听见他这句话更气了,跳起来就给了童誉一个爆栗,掐着腰骂骂咧咧说道:“我没睡好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没点个逼数吗?”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吃瓜群众叶一凡,他灵敏的鼻子嗅到了八卦的问道,闪身凑到两人身边说:“嗯?学姐,你昨晚没睡好跟童誉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一个有妇之夫深更半夜给一位妙龄少女打电话,而且是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这其中的心思你得细细的品。”何妍说得虽然夸张,但却都是实话

洛秋烟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叶一凡恼了,勾住童誉的脖子就说:“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看你胆子是不是肥了?”

童誉无奈,揪着叶一凡的衣领把他推开,解释道:“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洛洛就在我旁边,而且我问你的事情是一件特别严肃的事情,所以请停止你们那些无聊的想象。”

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上课的时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教学楼走去,途径霍兰所在的班级,童誉特意往教室里瞧了一眼,看见霍兰低着头盯着书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兰好像察觉有人在观察她,抬头便对上了童誉的视线,童誉看见霍兰双眼空洞无神,眉头皱了皱,错开视线走了,洛秋烟跟在童誉后面也瞥了一眼霍兰

确实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状态,脸上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这一天的时间,生命枯竭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在某个时间点,瞬间干涸,只剩下沉淀多年的淤泥,等待风干之后变成泥块,变成一座枯井

虽说冬天过得差不多了,但吹过脸上的风还是那么尖锐,童誉站在距离霍兰家不远处的小公园里,一直头顶黄色羽毛,翅膀和身体是白色的玄凤鹦鹉立在他的肩膀上

鹦鹉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霍兰父母都是公务员,职位都挺高的,爷爷是公安局局长,家境优越,表面上和和睦睦,但一到了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便会出现责骂声和吵闹声,最近好像是因为霍兰成绩的问题。”

“成绩?期末成绩?她不是考得挺好的吗?”童誉有些不解

鹦鹉戳了戳他的上衣拉链继续说:“因为她考了第二。”

“好吧,我知道了,合着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这是什么神奇的胜负欲。”

“难道你就没有胜负欲吗?”鹦鹉接着他的话茬说

童誉转头看向鹦鹉绿豆大小的眼睛惊讶地说:“哟呵,跟谁学的,都开始会怼人了?”

小鹦鹉扑腾着翅膀在他的周围转了一圈,察觉有人来了,便飞走了,来者正是住在附近的霍兰

霍兰没想到童誉会约她见面,看见不远处的童誉,她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才走过去,童誉看见她之后露出阳光笑容

“抱歉这么突然约你出来,虽然很唐突,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

换做平常人,肯定会觉得他莫名其妙,但霍兰确实有想不开的地方,她瞳孔缩了缩,看着满是少年感的童誉,心里似乎有很多话,但就是一句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陌生人倾诉,她感觉自己的心被负面能量填充,经过时间的积累,心脏里的血液变得黏稠暗沉,淤堵在心口排解不了

但如果有人向她伸出手,她想试着抓住那只手

“我最近的确挺不开心的,也不是最近啦,一直都挺不开心的。”她说着低下头,不想被童誉发现自己红了的脸

童誉也没有看她的脸,只看到她啤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镜镜片,他干笑两声说道:“我知道,因为我,抱歉,第一名对我来说也挺重要的,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有句话怎么说的,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下次你就能考第一。”

他说完这话,隐约觉得怎么有一丝挑衅的意味,可在霍兰那里,她并没有觉得是挑衅,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并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刺骨的冷风将霍兰刚才红了的脸吹成了酱紫色,可她并不觉得冷,心里的灰烬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她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从小爸妈对我就很严格,从小学到高中,我的生活除了考试就是各种比赛,我知道父母给我寄予厚望,我也努力着去争取那些荣誉,可是我也会有累的时候,我有时候想歇一歇,可是每次说出口,回复我的只有责骂。”

原生家庭的伤害刻在骨子里,永远都愈合不了

童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到底是多么伤人的话才会让这个瘦弱的女孩子选择逃避,他叹了口气说:“感同身受这种话我说不出口,我只想说你可不可以等一等,等自己再强大一点,就可以摆脱现状,而不是一时想不开。”

霍兰愣了愣,感觉面前这个男孩子似乎看透了她,那个想法不是突然产生的,很久之前,霍兰就想过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

春天还没来,不远处便有了鸟叫声,她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鸟儿的踪迹,她心里特别羡慕更够自由翱翔在蓝天之下的鸟,冬天来临之前,可以飞去南方过冬,等到春天来了再回来,没有谁能舒服它们的翅膀

她灿然笑了,这是童誉第一次见她笑,笑起来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她眼角弯弯,羞涩地说:“童誉,谢谢你。”

童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说道:“我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希望我的话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对了,我最近在接触酒店财务方面的问题,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帮帮我,我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

“不是有你女朋友吗?”霍兰说到洛秋烟,眸子沉了沉,童誉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嘴角泛起宠溺的笑,带着笑意说:“她啊,就一甩手掌柜,我这个免费打工的就比较可怜了,不过你要是来帮忙,我一定会给发工资的。”

“好,我会去帮忙。”霍兰心里存在那一丝侥幸心理因为童誉的一个笑彻底泛滥,她羡慕任何人,但最羡慕的还是那个被童誉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

正月二十七号晚,童誉得意地去找阎王邀功,说自己劝住了霍兰,阎王胳膊肘抵在桌面上朝童誉抬了抬眼皮,冷笑一声说:“今天才二十七呢,不是说二十八吗?还有时间。”

生死簿上的时间死因并没有任何改变,这一切都按照原先的剧情缓慢进行着

“你的话我只信一半,上次还说我上辈子是瓢精,说的是人话吗?”童誉心情甚好,坐到洛秋烟旁边看着他们下五子棋,洛秋烟将一颗白棋放入棋盘里之后,瞧了一眼他,随后一脸正经地说:“他说的真不是人话,你上辈子明明是个丝瓜瓤,可以刷碗那种。”

童誉一时语塞,这兄妹俩真的一个比一个能胡说八道,他索性拨乱棋局,故意耍脾气说:“瓢精,丝瓜瓤,我上辈子就是一坨粑粑。”

洛秋烟忍不住笑出声,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吧唧一口说:“你上辈子是一坨粑粑我也喜欢。”

“你俩赶紧滚,少在这恶心我。”阎王掀翻了棋盘背着手出了大殿,童誉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发现最近阎王的脾气挺大啊

“阎王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童誉指了指阎王离去的方向,一脸莫名其妙

洛秋烟起身舒展身体,幸灾乐祸地说道:“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无非就是何妍没给他好脸色呗。”

第二天霍兰真的去了酒店,两个学霸根据酒店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这次洛秋烟没有到处乱跑,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们相处的融洽不已

何妍知道表妹在酒店,闲着没事也去了,叶一凡爸妈最近好像又吵架了,他因此又跑到酒店里避难

叶一凡看到办公室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禁感叹道:“没想到童誉居然是个中央空调啊,陈年老醋的味道开窗都散不了。”

“你能不能闭嘴,学霸之间讨论问题难不成非得打起来才行?”何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挺虚的,要不是那天晚上大半夜童誉打电话给她问霍兰的事,何妍她也不会多想

“我什么时候同意她来酒店上班了啊?”看到霍兰和何妍离去,洛秋烟才仰脸冲童誉抱怨,今天一天,霍兰看童誉的眼神让洛秋烟心里跟猫挠了一样,霍兰这丫头似乎想得有点多了

童誉亲了亲洛秋烟的眼角说:“洛洛,就当帮我一个忙,今天应该就这样会平安无事地过去吧?”他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洛秋烟还有怨气的脸,说道:“洛洛,你相信人的命运会被改变吗?”

这个问题洛秋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命不可逆,但也有个例,霍兰只是普通的一个人,就算被上天眷顾,但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如果那个代价付不起,结局根本不会改变不了多少

十点多的图书馆依旧灯火通明,图书馆管理员催促还留在馆里的学生离开,依旧到闭馆时间了

女学生出了图书馆,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听说晚上会有流氓在附近徘徊,她绕过林荫小巷,选了一条平常会有情侣约会的路走

可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月亮被黑云遮得严严实实,路灯也出现了故障,狂风呼啸着,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只能咬咬牙继续走

可没走几步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手触碰到地面时感受到一片潮湿,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看见自己手上沾满了血,女学生顿时感觉自己的对面有人在看她

她颤抖着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刹那间,尖叫声响彻整个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