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中午史小珞从基地回来，超市要账这项工作，就被他果断叫停。
他一再嘱咐史炎，任何赊账，不管是主动还的，还是被动要的，都要从后天傍晚再开始入账。
而且不管用什么办法，有多大的困难，都要保持6小时要回一笔的节奏，夜间最好也不例外。
史炎对史小珞的这个安排，全完无法理解。他追问再三，也未能从史小珞口中得出答案。但他从史小珞反常的行为中，察觉到了事情的严肃。习惯性的碎碎念顷刻全无，莫名压抑，无奈沉默。
史小珞粗略盘算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生存力的消耗多少有规律可循。小打小闹消耗10%20%，伤筋动骨30%50%，一招致命基本直接100%。
按照6小时收回一笔赊账的节奏，等同于每6个小时可以保命一次，或者减少几次损伤。如果这个保命频率还会挂掉，那真就是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了。
史小珞自打对史炎安排完收账的事情，就猫在二楼卧室再没下过楼。他重操旧业，摆弄起各种小玩意，要为明天的启程做足准备。
直到中午吃饭，史小珞的房门被轻扣三声。
咚咚咚——
史小珞放下手上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使劲儿抻了个懒腰，从桌旁站起。
他走到门边，边开门边说道：“吃饭了啊？”
可一开门，他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牛三妹儿！
牛三妹儿进到温暖的超市以后，连帽子手套都没来得及摘，直接跑到二楼来找史小珞。
她此时带着一顶雪白的毛线帽，围着一条雪白的长绒围巾，仅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仰着头。还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溢着欢喜，鼓起勇气，大胆地直视着史小珞。
史小珞的目光在牛三妹的脸上扫着，从眉梢到嘴角。
好看。
真是好看。
是真的好看。
史小珞也不知是自己长个了，还是牛三妹儿洋气了。怎么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这么好看。那些来店里消费的女人，各式各样，但他见得越多，越觉得无一能和牛三妹儿比美。她真是美人胚子，女大十变，果然越变越好看了。
牛三妹儿抿起通红的小嘴，呼扇了两下浓密长翘的睫毛，从身后亮出一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握在大红色的棉手闷儿里，给史小珞制造惊喜。
“生日快乐！送给你！”
牛三妹儿说罢，手心发热，心跳快得不行。这句话她演练了好久，很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可还是紧张得不得了，被冷风捎红的脸蛋愈发火辣辣的。
史小珞眼见着牛三妹儿的脸刷一下红了，也跟着紧张起来。莫名其妙开心，但这种开心，又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让对方知道。
“生...生日快乐？”史小珞顿了顿，“哎呀！明天30号了，是我生日啊！”
牛三妹儿知道自己的脸红是掩盖不住了，便索性不管了！重重地点点头，又把糖葫芦往前递了递：“喏，送你的。”
史小珞听到喏，送你的】这四个字，突然想起，在上个月的22号，离开贫民窟的火车上，自己对牛三妹说过同样的话。
四个字，一字不差，牛三妹儿竟完全记得。
他接过糖葫芦后，眼见着牛三妹儿火速地抽回手，背在身后，端夹着肩膀，不自然地咬着嘴唇。他觉得有趣极了，便歪着头盯着牛三妹儿看。
牛三妹儿发现史小珞盯着自己，眼神不自然地游走，羞涩地低下头。良久以后，才怯生生地挑起眼皮，发现史小珞还再盯着自己，便马上又低了回去。
史小珞将少女的娇羞全数看在眼里，一股难以控制的暖流在身间流走，但唯独手指紧张得冰凉。
他没有说话，就默默地看着眼前少女的每一个小动作。她动作的每一帧变化都在为自己产生，这种感觉竟然这般奇妙。
牛三妹儿最终还是抬起了头，迎上史小珞的眼神。二人对视的一刻停顿了两秒，回忆同时掀起，竟‘噗嗤’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牛三妹儿害臊得不敢让史小珞再看自己，便举起两个小手闷儿，把通红通红的小脸全完捂住，连个缝都不留。
史小珞体内的紧张，不仅没有随着笑容的释放递减，反而愈加燃烧。
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拉下牛三妹儿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不让她再捂回去。这样好看的脸为何要捂着，为何不让自己看呢？
他明知故问地追问道：“脸…怎么红成这样？捂着干嘛？”
牛三妹儿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正想着如何回答，正思考要不要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牛大宝便从楼下跑上来，边上楼，边大声嚷嚷着：“开饭啦！开饭啦！下楼吃饭了！”
牛三妹儿闻声火速挣脱开史小珞，像干了坏事一般，身体转向楼梯口，脚趾在棉靴里不住地搓着鞋垫。
史小珞一股热流散了一半，丧气得不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牛大宝你个王蛋！王蛋！！
牛三妹儿转头对史小珞说了一句‘我去帮炎哥拿碗筷’，找了个理由，跑出了史小珞的视野。
牛大宝远见着史小珞手里的冰糖葫芦，径直过来，上手就抢。
史小珞一把推开，一口咬下了上面最大的一颗，像嚼牛大宝一样，恶狠狠地嚼着。
牛三妹儿原本计划明天放学后过来给史小珞过生日，但午休时接到学校门卫的电话，说史小珞明天要出远门，她便毅然决然逃课了。
史炎知道牛三妹儿要逃课，不仅没拦着，反而提前准备了一桌子菜，全是史小珞爱吃的。
史小珞嚼着糖葫芦，从楼上下来，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他走到饭桌旁，毫不客气地坐下。从牛三妹儿手里接过筷子时，不小心触摸到了牛三妹的手指。
二人当着其他人的面，很默契地表现着，明知碰到了，也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早已小鹿乱撞，无视着对方，却感受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