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上前，凤眸微微一瞥，“我不喜热闹，今天就是就算行了这拜师礼。我这徒儿顽劣，做师傅的没什么东西好给的。把繁文礼节省了，算是给她积德。”
“……”刘墨默低着头，竟不知道说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很能说会道的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比如说她这个便宜师傅。好像理都在她那边儿，又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
“好好好！”朝阳门主笑得更开心了，连连道，“省了好啊！省了好！”省了就能把这一千五百两银子省出来了。
“朝阳门主，”仇千里突然打断，拿着那张账单上前道，“我不知道你们朝阳门里有什么好事儿，不过这账单……”
“好说！好说！”朝阳门主接过账单账单，眯缝着眼看了一眼，最后在落款的地方停顿了片刻，又抬头看着仇千里笑了笑，拍着他的肩道，“好小子啊！好小子！你一年能来我朝阳门千百回，不如以后就留在我这朝阳门算了。”
仇千里一乐，“朝阳门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朝阳门内能材辈出，若是能攀上您，那当然是我的福分啦！”
谁知朝阳门主却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小声道，“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要再来我朝阳门收债了。”
仇千里立即闭了嘴，好你个老爷子，表面功夫做得这么好，竟然是来怼人的。
“愣着干什么！”朝阳门主又发话了，“还不速速随我取钱去！”
“……”仇千里一愣，心中不禁赞叹这朝阳门主当真是翻脸比翻书快的典型啊！不过好在这一笔巨额他已经追回来了，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手背上的疼痛瞬间弥漫开来，“居然是真的。”
刘墨默看着两人走远了，自己便也朝毓秀行了一礼，恭敬道，“师傅，既然无事，弟子便先行告辞了！”
毓秀皱了皱眉，抬着个下巴，“你到哪里去啊？！”
“我……”刘墨默指了指朝阳殿边边上一个小小的殿宇，道，“我回家。”
“谁叫你回去的啊！”毓秀走上来，“修身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现在正是好时节，你还跑哪去啊，跟我走！”
“啊？！”刘墨默挑了挑眉，训练这么快就要开始的么？
炼器事外，
“师傅，我坚持不住了！”刘墨默大喊。她已经在这里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头上、肩上、胳膊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双腿还打着颤，这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就是她时不时还要因为姿势不标准，被毓秀用笛子敲两下。
毓秀靠着一旁的石栏坐着，半阖着眼，“这才练功的第一步你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刘墨默如实道。她承认她四肢不勤，但是现实世界里她只是个普通人，既不要拯救世界，又不要上房揭瓦，能够维持生存也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这般折磨。
“受不了了也得给我坚持住了！”毓秀喝道，从腰间取下那支玉笛，小心的把玩着。
刘墨默早已头晕目眩，只感觉一阵黑色的旋风吹过，毓秀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拿着笛子对着她一阵敲敲打打，“手不端，腿不稳，腰不正，脖子别缩着，肚子收起来，头别往后仰。”
一套下来，刘墨默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扭曲的，她张了张嘴，让空气更多的进入自己的肺里。
“啪”
一支玉笛敲在她的下巴上，“下巴……收回去！”
刘墨默赶紧把嘴闭上，端正了身子，看毓秀又坐回栏杆上才道，“师傅！我这样还要多久啊！”
毓秀端详着手里的玉笛，头也没抬一下，“再坚持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刘墨默心里算了算，“三个时辰，午饭时间就过了啊！师傅，您是不是算错了。”
“你扎完了马步，就去打水把那个缸填满。”毓秀指着远处一个有成人腰高的大水缸，旁边还有两个木桶。
“朝阳门内好像没有水井吧！”刘墨默道。
“所以你得去山下的河里挑。”
“纳尼？！”
毓秀不再说话，将脚收上栏杆，开始打坐，她的姿态与周围的环境说不出的和谐，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都与她无关一般。
刘墨默撇了撇她，悄悄的伸了伸自己手指，见人没反应，便又悄悄的转了转自己的膝关节。
“你动了！”毓秀闭着眼。
“我没有！”
“你刚刚明明动了，动了手，还有脚！”
“你胡说！”刘墨默狡辩道，人也站直了，“你都没睁眼，你怎么看得到。”
“再加一个时辰，刚刚又动了晚饭取消！”毓秀冷冷道。
“你……”
“欺上瞒下，目无尊卑，要不要我再给你加一缸水啊！”
“……”刘墨默没了言语，乖乖站回原位继续蹲马步。
大雪纷飞，地上的雪慢慢的盖过了人的脚背，地上原先踩下的脚印已经完全被覆盖掉了。
“阿嚏！”刘墨默的喷嚏打得震天响，头上的积雪飞散里一地。
“蹲了这么久马步还能受凉，一定是没有用力，继续蹲！”毓秀喝道。
“啊——”刘墨默吸了吸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央求道，“师傅，我是感冒还没好，你别误会。”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别蹲马步了。”毓秀从栏杆上跳下来。
“真的？师傅！”刘墨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道，“谢谢师傅！师傅英明。”
“放心！”毓秀用难得温婉的言语对刘墨默道，“师傅是你的师傅，又不是屠户，当然是心疼徒儿的了。”
“师傅——”刘墨默几乎眼泪都要憋了出来。
她的师傅果然不是冷冰冰的人，冰冷只是她的外壳，而她的内心是一个温暖如风的女神。她正感激涕零着。
谁知毓秀大手一挥，“风寒而已，发一身汗就好了。今天就别蹲马步了，不如就打两缸水吧！”说着，她纵身一跃，一脚将殿阶下一个种着碗莲的水缸踹了上来，“你就再把这缸也装满了吧！”
“啊嘞——”刘墨默看着缸里的碗莲被毓秀尽数坑出，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还傲然开着的定然是些一朵千金的名贵品种，竟然被她跟倒垃圾似的，全部倒出来了。
毓秀转身，“今天，你可得把这两个缸给填满，要是让我看到你叫其他人帮忙的话……”她一伸手，玉笛所指方向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旁边的石栏变成了一地的石子，埋没进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