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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头公案

除了上早朝之外,尉迟敬德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夫人劝他出去走走,像个室女似的,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发霉的。

府上专门有一间炼丹室,除了吃喝睡觉外,尉迟敬德或把自己禁闭在炼丹房里,一会儿钻研这种药材,一会儿又钻研那种药材;或者手里拿着一本天竺国炼丹师给他翻译的《天竺神药方》在翻来覆去地不听地翻看,有时候一边翻一边记,看到有的地方,他会手舞足蹈,乐不思蜀;或手里掂量掂量天竺国炼丹师刚刚炼制出来的丹药,放在眼前,瞅了又瞅,一个劲儿地道好,然后放在鼻孔旁嗅嗅丹药的味道,好香啊,这个时候,他一般会伸长舌头舔一舔,不过今天,尉迟敬德没有这样做,送别人的丹药,尤其是送给自己认为十分友好的朋友的药,他小心翼翼地放在精致的丹药盒子里。

前几天府上的管家去请坤子,由于萧瑀那个害人精挑了点儿毛病,被李二陛下的召见,坤子忙得不可开交,坤子没有被请来,尉迟敬德不怪管家,今天尉迟敬德绷着脸,对管家下了铁命令,叫不来易坤就别回来。

管家沮丧着脸,当面乖得像个温顺的绵羊,才走出府门,就开始嘀咕,算上上一回,老子这是第二回了,黑着个脸干什么,尉迟敬德你是娘胎生的,老子也是娘胎生的,都一样的臭皮囊,你凭什么对老子呼风唤雨,指挥来指挥去,想让老子怎么转就得怎么转。让老子请人,老子以为请个什么样的人,弄来弄去就请个小傻蛋,以老子看,姓易名坤的那个小傻蛋也没有什么能耐,他不是太上老君,也不像原始天宗,甚至连老子都不如,老子年轻的时候,比那个小王八羔子帅,又比他有本事,到头来不一样干起了尉迟敬德这个龟儿子的管家。不要看尉迟敬德这个龟儿子是个五大三粗的武人,尉迟敬德这个龟儿子,对老子的态度一直都和蔼可亲,自从打攻打完突厥回来,一提到要请姓易的那小子,就对老子态度不好,尤其这一回,给老子布置下这个硬任务,真他娘的晦气。

一路上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猛抬头,老子还没骂够,怎么到了李尚书的府上。

这家伙再嚣张爱私下抱怨胡扯,到了李靖的府上,不得不把嘴闭上,改头换面,经过放行,笑盈盈地进了李靖府门。

正好不巧,易坤正在上课之中。

要不你先回去,等下了课,我叫坤子去尉迟将军的府上。

管家哪里肯听红拂女的话,这一次就是等,也要等到下课,不亲自抓住易坤,绝不走人。

大唐时候,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会为子女的教育花费一笔钱财,请有学识的文人负责子女的课业。

李靖给子女们请的这位先生姓周名大柱,他在前隋时考过一次科举,金榜题名时,前隋炀帝昏庸无道,天下大乱,他仅仅做了一天的县令,因为起义军攻破县城,县尉被杀,他趴在士兵的尸体堆里装死,才逃过一劫。从此扒下那身官服,流浪四海,后来到了京城长安,靠给官宦人家的子女教课业为生。声名逐渐远播,传到李靖的耳朵了,李靖答应给他每天的授课业费用是五文铜钱。

易坤没有来到大唐之前,周大柱只给李靖的儿子李德謇和李靖的十几个女儿授课业,易坤进了李府的第一天起,李靖就要求易坤要加入这个学习团队。用李靖的话说,坤子跟随世外高人的师父肯定学了不少的知识,增长了不少的学识,但知识这个东西一生都学不完,或许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可以再学习一遍。更重要的一点,李靖要易坤好好陪陪他这个儿子李德謇,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生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把他宠坏了,尤其是红拂女,宝贝儿子长宝贝儿子短,整天嘴里就知道叫宝贝儿子,李德謇在周大柱的课业上调皮捣蛋是经常发生的事,周大柱颇为烦恼,手里的戒尺也用过几回,算是起了一定的作用,李德謇慢慢乖爽下来。今天不知怎么的,李德謇在周大柱授课时,乘周大柱咳嗽不注意时,揪住易坤的一只耳朵不放,被咳嗽完又要继续授课的周大柱逮了个正着。手展开,这是周大柱的命令,李靖给他的特权,不听话不听课就这样对付,李德謇不情愿地展开手,啪啪啪,连续下次,一根戒尺打在李德謇的手心,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见到母亲红拂女时眼睛里擒了几朵泪花。好几年没见过老师体罚学生的事了,今天算是见了一回,真是稀奇。

下课后,周大柱的态度比较随和。他说的很明白,授课的时候他是老夫子,必须认真听,不许搞小动作。下课的时候,可以做朋友,可以谈谈心。

既然周大柱给了易坤一次机会,不用白不同,易坤给周大柱讲了一段故事。

公元二十一世纪的后世,老师们早都学得很乖了,上头有严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于头顶,哪个老师体罚学生或者变相体罚学生,就处罚哪个老师,包括向家长道歉,深刻检查,停职检查,扣工资,直到开除公职,甚至上法院赔钱。公元二十一世纪的后世,学生终于被惯成了宝贝儿,不学习,上课睡觉,玩手机,国家给的营养早餐吃饱了,思想上稍微想不通,便开始跳楼割腕,老师们稍微管理严一些,有的学生拳脚相加,直到老师鼻青脸肿或者身体身体遭受巨大的伤痛才肯罢休。学校里,课堂上,学生成了狼,老师成了羊;社会上,家长成了狼,老师成了羔羊,犹如非洲的大草原上,学生家长是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老师成了食草动物。全面吹响素质教育的嘹亮号角之下,师范院校终于变成了冷门专业,尤其男生以报师范院校为人生耻辱,学闹在校园里此起彼伏。

什么公元二十一世纪,什么后世,什么法院的,周大柱似乎听不懂,他又没穿越过,不知道并不为奇。大概的内容周大柱听懂了,学生敢打老师,家长敢讹老师,这也太吓人了吧,还是夫子我幸福,只要学生不听话,我就敢揍他,揍完了家长还要感谢我,刚才,我把李德謇的情况向李仆射和红拂女交代了,李仆射说教育得好,红拂女虽然心疼这个儿子,但还是给了我三个铜子儿。周大柱看上去很自鸣得意,手里拋起三枚铜钱,被拋起来的铜钱又跌落在他的手掌心。易坤从周大柱手里取过来一枚铜钱,看到上面有“开元通宝”四个字。

这三枚铜钱能买些什么好东东?

周大柱十分不解,提醒易坤,小子你说错话了,不是买东东,是买东西。像这样三枚铜钱,可以买到一斗米。周大柱仔细掂量着手里的铜钱,看起来很满意这三枚铜钱能买到一斗米。

易坤正与周大柱聊到兴头上,李德謇像只哈巴狗,蹲在中间,双手支撑在下巴上,听得着了迷,不知李靖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他们的身边。

“坤子,你和謇儿过来一下。”在没有别人的房廊下,李靖打问昨晚他们两个去过哪里没有?

没有去过,哪里都没有去过,昨晚我一直在睡觉,这就是易坤的回答。

我也没有去过,我与易坤睡在一起,李德謇傻愣愣的样子,好像还没有从医坤刚才讲的故事里走出来。

你们两个哪!李靖用手指指着易坤与李德謇,你们两个知道吗,萧瑀昨晚被两个黑子蒙面人收拾惨了,今天没能正常上朝,陛下给他准了一个月的假,御史台的御史们眼睛里冒火三丈,昨晚连夜奏报陛下,陛下着有司衙门察了一夜,一直到今天早朝,没有结果,最后的结论是,这起案件是一次无头公案,陛下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叫萧瑀以后小心就是了,早朝完毕派了皇子蜀王李恪去慰劳萧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