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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盛大婚礼

“阿玟,你那个扣子不是这样扣的!”范洁翎在旁边说道,走过来帮她扣好繁琐的衣服扣子,“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碰到这么盛大的婚礼,真是太有福气啦!”

“是啊,我只是希望每个来宾在路上都能平安吧!”林黎玟喝了一口茶,坐在旁边感叹道,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你说什么胡话呢?真是个乌鸦嘴!”范洁翎白了她一眼,“就算局势动荡,那也只是在城里那一块,跟这附近的富人区有什么关系?要是住得远又不安全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来。会来的都是能来的!”

林黎玟了她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呆呆地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发愣。

“哎呀!阿玟你坐那呆着干嘛呢?大人们都要快要忙虚脱了你也不知道来帮一把?”林玉莲推门进来,看见黎玟坐着一动也不动,埋怨道。

范洁翎赶紧把她拉起来,把她往门外拖,“走啦,我们去帮忙插花去。”

林玉莲站在门口叉着腰,横眼不满意地看了一下神情古怪的阿玟,冲着懂事的范洁翎的背影赞赏地点点头,“看来这在外面留过学历练过了的就是不一样!早知道就该把黎玟也送外面去闯荡一番。唉!老在这小地方圈着终归是有些呆呆傻傻不懂事的样子。”

范洁翎带着林黎玟来到大堂门口,给两边的柱子上插花麻利地装饰着。而林黎玟则只是慢吞吞地拿花的长枝去戳那些小洞。

“你今天怎么回事?”范洁翎奇怪地问道,“失了魂一样,该不会是嫉妒你姐吧?其实我也嫉妒,居然能嫁这么个又有钱又有权还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哈哈哈……”

林黎玟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答道:“我能有这么个能干的姐夫当然是高兴啊!就是这两天睡多了有种浑身乏力的感觉,像身上吊了个布袋似的。”

“是了,看你怎么睡都睡不够一样,黑眼圈还这么重,白天上班辛苦吗?新人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啦!”范洁翎兴奋又心不在焉得嘲笑道:“哈哈,你不应该这么急着去上班,应该把三天前没睡觉好好补回来,要是我我就睡上一个月了哈哈哈……”

范洁翎拿过她手上的花,三两下麻利地插好了,把她往大厅里面带,“跟你们同事混熟了没呀?去见见你们领导呀,这可是个巴结的好机会!”

林黎玟一听“领导”两个字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不要不要,我姐夫是卫哲然呢,用得着巴结他们这些小领导吗?我躲在普利斯所当一个老实本分的办事员就好了。”

尽管林黎玟左躲右藏,还是被细心的苏副起夫发现了。“呀!小林同志来啦!”他热情地高声喊道,向黎玟走来,吓得黎玟赶紧跑上前去客气地主动迎接。“你挺厉害的嘛,工作做得很仔细啊。我这几天还没夸奖你呢,今天碰到了一定要好好表扬你一下。其实我们平时都不怎么把档案分类,直接往旁边插的。你来了这文件都变得规整对了……”

林黎玟顶着黑眼圈疲惫地听他讲着,不失礼貌而尴尬僵硬地微笑着,给人一种比府里任人奴役的婢女们还要命苦的感觉。

“小林啊!”徐起夫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来到苏副起夫和林办事员的身边客套着,先是跟黎玟打了个招呼,询问她对环境适不适应,而后跟老苏大谈时事政治起来。

范洁翎倒了两杯提神酒,过来把黎玟挽到前排坐下,“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就不站着添乱了,不然到时候总管不好管理人员。”

林黎玟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旁边思索着,失明一般地望着前面晃来晃去的人影。“洁翎!”范翔语拉着他的好兄弟魏家、金家、还有潘家的几位公子哥来了。“哟!金哥也来了!”范洁翎跟其中一个公子哥用力握手相互捉弄着。林黎玟转头望去,看了眼这几位穿着西装、气宇轩昂的哥哥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旁边和蔼地假笑着,听范洁翎跟他们调侃大笑。

虽然平时也喜欢热闹,但不知怎地今天好讨厌这吵闹的环境,黎玟在心底里烦闷着,恨不得回普利斯所整理档案押运犯人。正当她苦闹呢,一个大掌重重地拍在她肩膀上,“小林同学!”

林黎玟回头一看,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昔日同桌司徒子平和秦艺如。她看着相互挽着的两人,客客气气地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啦!”

“当然,我们可是结了娃娃亲了的。”秦艺如神秘地冲着林黎玟笑笑,问道:“那么,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嘛,人家现在可是卫将军的小姨子,生活当然是过得很滋润啦!”司徒子平用他特有的一种腔调替黎玟回答道。

黎玟哈哈大笑起来,脑袋阵阵发疼,“是挺滋润的,天天都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不过艺如问的是我过得开不开心啦!我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秦艺如嘟着嘴,可爱地用小拳头轻轻打着未婚夫的肩膀,“哼!你看人家黎玟多懂我!”

李博佑在跟着薛家二老在外面应酬着,终于等来了溪沐舅舅一家。他感叹着林家势力的强大,不由得想到了他们李家的产业。

“为什么叔父他们还没来呢?”李博佑焦急地琢磨着,忽然看见了李绚楠和李博骞的身影。李绚楠穿着橙绯色带有轻纱、蝴蝶结和砖石的礼裙,涂着带有鲜橙色的红唇,嘴角带着一副混迹江湖的微笑,一副“老娘秒杀你们全场这些狐狸精”的样子,高傲地对站在门口的李博佑说道:“哟,大哥?你怎么站这儿啊?怎么不去保护你那大小姐呢?”她加重了“大哥”这个词的语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当然是专程在门口迎接你们啊,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他学着她的语气说道,拉住了她的袖子,低声威胁道:“今天这个婚礼很重大,听说你上次派人差点把溪沐弄死,今天安分一点,不然真以为人家是吃素的吗?”

李绚楠从他手里拉出袖子,一副“拉坏了你赔得起吗?”的样子,将手拖在胸前,撩了撩头发,“你说什么啊?这害人的事我可没有干过。人家这么善良……”她看了一眼李博佑怒气冲冲地眼神,跳到李博骞身边躲了前来,露出一个小脑袋:“二哥,大哥要欺负我!好怕怕哟……”

李博骞用胳膊护着妹妹,逼近他也讽刺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连你亲生爹娘都不要你,我们家好心收留你,毫无感恩之心就算了,居然还吃里扒外?”说罢,他拉着妹妹走了大厅。

“好心收留?明明是你爹求我爹过继!”李博佑心中一阵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进大厅老老实实地坐下。

“今天,我们有幸齐聚在这里,参加卫先生和薛小姐的婚礼……”主管在台上兴高采烈地介绍着,但台下确是暗流涌动:悲伤的,欣喜的,期待的,担忧的,愤怒的,嫉妒的,与世无争的,漠然的……林黎玟好奇地坐在座位上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陌生的和一些不想看到的身影。

她看到了李绚楠盛气凌人的眼神,居然还有左边一些日本军官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如刀绞,握住了左边范翔语的手。“怎么了?”范翔语关心地问道。

“好激动啊,姐姐好美啊!”她装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羡慕样,望着挽着父亲的手穿着红裙走在红毯上万众瞩目的姐姐,感动道。

“要是你喜欢这一套款式,我叫人给你定制一套春夏款的。”范翔语握着她的手,摸摸她的头低声笑道。

范洁翎听见两人小声的对话,也羡慕地望向台上光彩照人的薛溪沐,把头靠在右边范翔语的身上,嘟囔着撒娇道:“春夏款的啊,哥哥我也要。”

林黎玟听着她都撒娇了,也把头靠在左边范翔语的身上,学着她的声音打趣道:“哥哥我全都要。”

“哥哥我也全都要。”范洁翎抱紧了范翔语,一副小孩子般的“不能让任何人抢走我最亲爱的哥哥”的神情,跟林黎玟小声争道。

范翔语坐拥右抱,搂着两位妹妹乐得合不拢嘴。李博佑则紧张地盯着薛溪沐旁边的牧师,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的差错。他看着卫哲然和薛溪沐两人甜蜜地交换完戒指,终于放下心来,带着一丝胜利般的微笑看着远处另一边端坐的李绚楠。然而李绚楠的眼神并没有怒火中烧,反而是一副“走着瞧,最终赢家是我”的表情,使得李博佑再次担心起来。

两人在台上居然拥吻了!这黑白的一对!底下的人群欢呼起来,为他们举杯鼓掌。服务生们则开始端上丰盛的佳肴。范翔语的母亲白诗英坐在一旁,看着走下台的这对新人般配的样子,为薛溪沐没和儿子在一起感到遗憾,但又不得不佩服薛溪沐的本事,只得酸溜溜地看向儿子,看见傻儿子居然正抱着两个妹妹望着薛溪沐一阵傻呵呵地乐呢,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个当娘的真是为范翔语操碎了心。

“他爹,说句话呀!”白诗英拿胳膊肘捅了范为明一下,叫他说几句。

“说什么?”范为明动了筷子,夹了一根排骨吃着。

看见爹都开吃了,范洁翎也开始吃了起来,把最喜欢的炸虾通通揽进自己盘里。白诗英看着没出息的这双儿女,气不打一出来,只得旁敲侧击地问道:“黎玟啊,我看你平时跟你语哥哥感情也挺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孩子啊?等这边忙完了,我带你回府多吃些补品。”

林黎玟看着对面的白诗英惊得说不出话来,望向对面另一桌的林玉莲求救,但显然爹娘和舅舅一家有说有笑,并没有想过要管这边。“看来从来都不能指望爹娘什么罢!”她在心中默默无奈地感叹道,只得动用自己所有办事员的沟通能力努力挤出几个字搪塞道:“这种事要看天的。老天不想给,吃再多补品也没用啊!”

“是啊娘。”范翔语喝了一杯酒,“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强求了,再说黎玟现在在普利斯所还没工作几天呢,这时候生孩子确实不合适啊!这种人为控制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不如多操心一下洁翎成亲的事。”

白诗英经过儿子这么一提,倒想了起来,“对啊,洁翎啊,你少吃一点,现在婚事还没着落呢,万一身材走样了我倒担心的不是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了,要想嫁得好还是需要一个好的皮囊啊!”

“娘,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又为什么一定要嫁男人呢?为什么一定要传宗接代呢?又为什么一定要靠下一辈来养老呢?又怎么知道将来老了一定是动都不能动只能让别人伺候的呢?”范洁翎吃着虾,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我已经决意此生不婚了,以后专心于医学。况且我这学历怎么不行?人家卫哲然都说了医院有个位置等着我呢!”

“来,爹!”范翔语对着范为明举起杯来。范为明立即会意,和儿子碰了个杯,开怀畅饮,仿佛杯子们在欢快地拍手称范洁翎说得对。

“你们少喝一点!”白诗英看着这一家老小都不成器的样儿,也不想多管了,专心吃菜,“那大家各求多福吧!我们将来也不管公司的事了,都是你们的。你们自己解决。”

玫瑰花拥簇装饰的舞台,众多富甲一方的宾客,满桌的鸡鸭鱼肉,还有些花花绿绿的甜点,白的紫的酒品,精美的道具,女人们身上亮闪闪的珠光首饰,乐队浪漫的演奏声,人们欢乐的打闹声,阴阳怪气的较劲声……空气中的每一颗粒子都张扬地提示着人们这是本世纪最盛大的婚礼,却也紧张地撕咬着黎玟的神经——她头痛欲裂,涨红了脸,胃里直冒酸水,胸中喘不过气来。

“我吃好了,出去方便一下,再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待会儿在湖边找我吧!”林黎玟对身边的范翔语说道,起身离开了。

“哎,待会儿还有舞会呢!你还跳吗?”范洁翎转身问道,见她已经走远且人群太吵,只得继续转回来吃饭。

林黎玟来到洗手间,胃里直冒酸水,一阵疯狂呕吐。从今天早上开始她便感到一阵不舒服,浑身乏力,有食欲却始终吃不进去。“也许是大厅太吵闹人太多了吧!出去试试!”她掏出手帕,捂着嘴,想转身离开,却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你去哪儿?”

林黎玟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居然是卫哲然?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我们出去说。”林黎玟吃惊地环顾四周,怕被人发现两人的关系。虽然这儿显然只有他们两个,但她还是觉得不安全。

“嘘!”卫哲然对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缠住了她。

“我怀孕了!”林黎玟推开他的手,做出一阵要呕吐的样子。

“什么?这么快?你每次都不吃药的吗?”卫哲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反正不是我的。恭喜啊!”

“你说什么?”林黎玟没想过他居然会不认账,又气又害怕,不断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

“那就放过你吧!”他摊摊手,弄得像是自己给了她一副极大的赏赐一般,“你的事,今晚找你们家那位自己解决好。我可是家里有夫人的。”说罢,他悄悄地离开了这里,留下林黎玟独自焦虑。

黎玟静静地站在门口,打开水龙头哗哗放着,洗了把脸,振作起来,关上水龙头守在门口,防止有人藏在隔间偷听他们讲话,然后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着,等了好久好久,仿佛一个世纪已经结束,但是并没有人要出来。她趁着饭席结束的功夫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了出去。

“阿玟!”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喊着,“我就知道你不会去跳舞!”

林黎玟回头一看,是范洁翎一家人。“走吧!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啦!”范洁翎对她说道,兴奋地拿着手上的礼物,“看!一个包包!每个女士都有!你真应该坐那里的。”

“我受不了啊!又吵又闷热!”林黎玟笑笑,拉着她往前跑,“走喽,回家喽!”

范家二老跟在后面散步,迎着湖风,感叹着卫府庄园之大。“看,这四个孩子多和睦啊!真幸福!”白诗英挽着范为明,把头舒服地靠在他肩上。

范翔语和李博佑聊着各自知道的事情,竟还互相对起古诗来。“李兄,你是真的通古博今啊!”范翔语敬佩道,“连对应的英文词汇都知道。”

“哪有哪有,总得来说还是古代的知道的多,英文只是知道,但应用得少,我更喜欢古典文化。”李博佑谦虚道,和范翔语两个人勾肩搭背,互相对对方喷着满口酒气。

四个青年回到房间收拾好屋子,而二老则在附近转悠着,好奇地欣赏着附近的景色。

林黎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写了一张便条留到后面那间小房子的窗台前,提醒爹娘回来看。她背着一个崭新的挎包,给管家那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一家要回范府了。管家听闻赶紧派了两辆车开到品墨巢跟前,叫司机把他们直接送回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