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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恐怖红日

“好奇怪啊,为什么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林黎玟一边跑着,一边奇怪地四处望着土红的荒漠,“至少应该有两三个人经过嘛,开过几辆小汽车也行啊,毕竟前面湖滨大道附近还有富人区呢。”

“也许现在干道正在进行管制,建立了一些墙什么的不让大家穿过了呢。”李博佑望着地上被拉长的斜影,追上她,一起跑进干燥平坦的草地里,“看这斜阳,好美呀!进入谷地我们就看不了这壮观的荒漠落日景象了。”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呢!”林黎玟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只要活着,你还怕以后少了这些感受美景的机会吗?”她按住被风掀起的裙摆,迷着眼,感受风的吹拂。“话说这风吹得人真想躺下来休息一阵啊!”

“走吧走吧,这路还不如大荒盐好走呢,我们得快点了。”李博佑果然慢热,进入状态后反而变得比黎玟还要积极,逗得她在飘散着一股盐味的风中痴痴傻傻地笑了。

“别急呀,难不成你还打算在林子里睡觉吗?”林黎玟盖上水壶盖,任由他拖着自己向前走。正在两人进入一段狭窄的溪谷时,几颗散弹打在树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李博佑赶紧扑倒林黎玟,捂紧她的嘴巴。

“他们进入林子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叫了起来,紧接着的是越来越近的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滚起来!谁指示的你们?”一个粗鲁地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随即李博佑和林黎玟被抓了起来。

“什么?我们是要去找卫哲然的,正好经过而已啊!”林黎玟看着眼前这几个提着枪的壮汉,哆哆嗦嗦地轻声解释道,不料却被领头的大兵粗鲁地给了一拳打在肚子上,痛得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知道你们冲着卫将军来的,问的是你们的头儿是谁?”领头的抓住李博佑的衣服,粗鲁地问道。

“什么领头的?我找我姐夫卫哲然怎么有错了?”林黎玟咬牙切齿地望着这领头男,“我姐要和卫哲然举行婚礼了,我们去给她帮忙。”

领头的大兵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弄得她颧骨像被火烧一般疼痛,“既然如此,那我们需要派人核实一下,在没核实清楚前,先把这两人关进大牢里去!”

林黎玟和卫哲然被带进林子深处,来到一辆大卡车跟前。“狗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万一子弹把我们打死了怎么办?”林黎玟吐出来一口被牙齿磕破了的嘴巴里的污血,低声嘟囔道。

“等等!这两人被我们接管了!”一个日本腔调的小胡子男人拦住了他们。

“这……”领头的大兵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日本兵,把他拉到旁边商量着。

李博佑望着这变奇怪了的气氛,漫不经心地低声调侃道:“打得就是我们,要不是我反应快,打死了真的就打死了。”

“啊?”林黎玟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些凶恶表情的兵,手指不住地颤抖。“情况真复杂,不好攀亲带故呀。万一日本人接手,那我们更没活路了。我可不会日语,说不定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一个未来警察还怕这些暴力机关吗?”李博佑惨淡地调侃道。

“都快死了,还谈什么未来?”林黎玟白了他一眼,对着走来的日本人挤出几个僵硬的微笑,以期他们手下留情。

林黎玟和李博佑被带下车,移送到了一个插着日本国旗的精致棕色方型小车上。林黎玟坐在后座,感受到了阵阵寒意,面无表情悲哀地拼命看着窗外,希望能在归西之前把人间的一切景象好好保存在脑海里。路过一片巨石和高大树木掩映的地方时,车子突然停了,李博佑好奇地看着两个兵下了车,望向窗外,惊奇地发现地上居然血流成河,有些血河已经很干了,但有些地方却还是新鲜的。一条条尸体横在地上,成群的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一个衣不蔽体的小男孩的眼珠似乎掉了出来,在一块小石头旁边躺着。这两个军官将两三具尸体移动到更远方,尽管看起来这两三具躯体并没有挡住去路、仅仅是比其它的离得更近了一些。一个军官还在这些死尸上踹了几脚,把一只露出骨头的断手像踢球一样踢飞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另一个军官则拿出相机得意洋洋又开心地抓拍着这一切。

不多时太阳已经完全没进大山里,冷漠地选择不理会人间争斗。傍晚的色调格外暗沉,仿佛在为人间血色唱赞歌。林黎玟望着这震撼的一幕,暗自感叹今天简直比当初被卫哲然欺负的时候更恐怖。

“你好!你会说中文吗?”林黎玟用英文和中文分别问了一遍,见司机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去方便一下,就是,去茅厕?洗手间?能不能暂时给我解开?”

司机横了她一眼,摇摇头。林黎玟执着地说道,“我要尿裤子了,不然到时候弄得车上到处是味。”

短胡子司机打开车门,朝门外的两个军官走去跟他们商量。她看见他走远了,赶紧轻轻打开车门,低着身子借住汽车挡住的方向溜了出去,拼命往前逃跑。李博佑惊奇地用余光看着她,想说叫她不要逃却不敢出声,只得纹丝不动地坐在车上挡着。不多时,司机和军官已经回来,一个军官绕到林黎玟那一侧,打开车门,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没了踪影,瞪着眼睛问道:“人呢?”

李博佑紧紧握着被绑住的双手,努力做出淡定的样子,回答道:“她实在憋不住,便自己去上了。”

这个军官愤怒地把车门一摔,跟同伴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两个人向不同的方向寻找去,司机则拿着枪在原地看守李博佑。

林黎玟双手被绑,跑起来很是不便,她在丛林里漫无目的地狂奔着,找到狭窄陡峭的背坡处,利用从空中延伸出来的小树干爬了上去,爬上小山坡后,她继续爬到几颗茂密大树掩映着的地方,把自己吊在上面,偷听着日本军官在树林下的动静。

几声枪响示威和一阵脚踩在枯叶的声音过后,天色也由一点点暗沉变得全黑,日本军官打开手电筒,四处照着,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正当林黎玟以为他会放弃时,这个军官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手电筒向四周上空的树枝间照射着。林黎玟见前方地面上射出一阵光线,拼命将脖子后往后面的树叶躲藏着,希望他不要发现自己。日本军官果真没有发现,他在地下嘟囔了几句,停留着等了片刻便放弃寻找,打着手电筒回去了。

“真是太阳国来的二傻子,以为我会傻到随便找一棵跟你同一地平线的谷地树上躲起来吗?”林黎玟暗暗在心里拍手叫好,得意地感叹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只是怎么下去呢?天都这么黑了。”她愁眉苦脸地用牙齿咬着解开手上的绳索,“先等他们的车开过去了再在他们后面趁着天黑逃出去吧!不然到时候说不定增派人手搜山呢?”

她静静地坐在树上休息,在远处小汽车轰鸣而过的声音消失后又坐着等了十几分钟,确定没有威胁便悄悄地爬下谷,在丛林里趁着月色悄悄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