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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三章清河镇

大树下,见一黑衣人提着一个精致的灯笼在树下等候着,这灯笼不同于一般的纸糊灯笼,其外六面均是用精致细腻的绿色丝绸包裹着,每一面都有一个细小的孔,灯笼顶部向外延伸着,像把伞样,每一面的灯笼骨架下都吊着一枚用玉石做成的精致如拇指般大小的吊坠,灯笼里头隐隐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苏莫离弯腰恭身道:“魔怔大人。”

黑衣人回过头,淡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开口道:“你来了。”

“是,”接过黑衣人手中的灯笼,又听其耳语一番,黑衣人便先行离去。苏莫离怔怔的看着看着手中的灯笼,冷漠的脸上渐渐的缓和了许多,一只手轻轻的细致地抚过灯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带着忧伤的笑容,心中更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眼里更是浮上了丝丝热气,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掉落在灯笼上,看着灯笼里头摇晃不止的微弱烛光,便赶紧把灯笼护在胸前,却不成发现烛光摇晃的更是厉害。轻轻对着灯笼道:“姐姐,我是莫离,阿离啊。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现在才来找你,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把你丢失的一魂三魄找回来。我们现在就去,去我们小时候走过的地方。”说罢,便提着灯笼往城内走去。脑海中细细的回味着黑衣人交代的话:“这集魂器以往盛的、招的都是剑魂,怕是从未招过人魂,还是失散已久的魂魄。我亦不知有几成把握。再者,集魂器气息太过强大,我虽在玉石里加持了12道符咒,以掩盖住集魂器气息、稳住残魂,但你也得时时小心仔细着,以免集魂器气息外露,引来找寻它的人。七日内你需提着它走遍每一个它生前到过的地方,每招来一魂或一魄,里头的烛光便会闪亮一下,火苗便会长高一粒豆子的高度,倘若7日后这烛光无任何变化它便会油尽灯枯而灭。如若集齐了三魂七魄,它便会长亮,你需速速送来与我,得好生养着。记住了,不许陌生人同行,不许无关人触碰,残魂没有意识,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吓跑它。”

生前呆过的地方,苏莫离喃喃自语,往城南破庙走去。

城南破庙里,只剩下了几节残垣断壁,几根摇摇欲坠的房梁被风霜腐蚀的千疮百孔,碎了一地的房瓦一脚踩上去便嘎的一声碎裂开来,黑暗里不时传出几声野猫的叫声,瞬间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苏莫离对着灯笼,看着远处的景象道:“姐姐,还记得吗,这个我们姐妹俩呆了几百个日夜的地方,如今破败不堪。你看那个角落,记得有一次冬天下雨,又特别冷,我们没有火,两个人相互抱着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一刻,你说,等你有钱了,一定让我住上最漂亮的房子,睡上最暖的床,盖上最厚的被子,房间里烧着最暖的炉子,天天在炉子里烤番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苏莫离顿了顿,继续道:“姐姐,你看,那石像前的蒲团还在,那是唯一一个坐上去便有温度的东西,我发烧的时候就是靠在那蒲团里,姐姐你一滴一滴的给我喂水,那时候我烧的头脑发昏,口干舌燥,全身发烫,姐姐,你抱了我一整夜,给我喂水,给我敷额头。你一整夜都不曾闭眼,生怕一眨眼我便消失了。我以为那时候我就要死了,没成想第二天我竟好起来了。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哭肿的眼,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我曾想过倘若我那夜死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找个人家,哪怕是丫鬟也罢,至少可以有口饭吃。可是姐姐,你说我是你的命,我在,你在。姐姐,”苏莫离呜咽不语,或许是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抬头硬是把倾泻而出的眼泪生生逼回了眼眶,转声道,“你看我来接你了,我们再也不要呆在在冷冷的破庙里。跟我回去吧。”苏莫离看着灯笼,满心期待它有所回应,灯笼里烛光却无任何表示。只偶尔传来一声野猫叫声回应着她。走出破庙,又围着破庙转了一圈,灯笼里的烛光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苏莫离只得往城内走去。

路过一座厚厚的石板桥,苏莫离停住了脚,站在山头,眼神忽的变冷。那是苏苏若雨离魂断命的地方。也是苏莫离日日噩梦的地方。灯笼里的烛光摇晃的异常厉害,也仿佛不喜这个地方。

苏莫离清晰的记得,十年前的那日,当她从城中返回破庙时,便看到苏若雨满身血污的躺在桥上,脸色煞白,毫无生气,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头上被棍棒打的一个大大的窟窿,地上干枯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河滩上,身上背上满是棍棒和拳脚留下的伤痕,断了的大腿骨后翻着,一只手掌被踩的稀巴烂,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用油布包裹着的馒头。路过的行人捂着眼睛绕的远远的,无一人上前。苏莫离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神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弄回破庙里的,只记得从那时起天塌了一般。

灯笼的烛光似乎感觉到了苏莫离变化的情绪,火苗左右摇晃的异常厉害,像随时都有可能灭了一般。

苏莫离感觉到了烛光的不稳,立即散去了眼里的狠唳,柔声道:“姐姐,别怕,我是阿离,我来带你回家的,你若是听到了妹妹叫你,你就赶紧回来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有人的地方。”灯笼里的烛光稍稍平稳了些许。苏莫离提着灯笼又继续往前,淡淡的月光下,影子拖的老长,显得异常的孤寂。

街头人潮早已退去,偶尔一两个路过的也是加快脚步,街边的房屋内烛光清摇,人影晃动,偶尔传出几声小孩哭声。行至包子铺前,苏莫离望着包子铺的大门,对着灯笼喃喃自语道,“姐姐,还记得吗?我们被赶出来的第三天,还不知道钱是什么呢?饿的实在是慌了,拿了老板的一个馒头,老板抓住跑不快的我,把我拎起来就想往地上摔,你当时飞快的跑回来,跪在老板面前,不停的磕头,求老板放过我,你当时头都磕出血了,老板看我们甚是可怜,又在行人的指点中,把我随手一扔,算是放过我两了。那馒头掉在臭水沟里染黑了,泡胀了,最后还是被我两分着吃了。第二天我们两个都拉了一天,蹲茅房蹲的身子都起不直。从此后,老板看我两可怜,只要是他没卖完的包子,就会给我们一个或是两个。姐姐,你说那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好人,不知道如今他何在。姐姐,你听到阿离叫你了吗?姐姐!”苏莫离看着灯笼里的烛光,依旧摇摆着,丝毫不见其他变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瞬间又抬起头,掩去失落,平复心中的情绪,继续往前。脸上不见泪滴,只剩下泪痕,或许她的眼泪早已流干了。

一路上苏莫离都对着灯笼回忆着过去的事,好似在她前面的真的是他口中的姐姐,而非灯笼。街上家家户户都已房门紧闭,熄灭了烛火,在睡梦中等待天亮。而街中心的回春楼里却烛火通明,这里10多年前原本是一座破败的房子,也是苏若雨一生的噩梦。那一年,苏若雨12岁,已经懂得帮人洗衣服换钱了。虽然那些人瞧着她年纪小,常常少给一半的钱,但苏若雨却是洗的异常的认真,比大人洗的还要干净。所以每天帮人洗衣服的换来的钱倒也能换的一两个馒头,勉强填饱姐妹俩的肚子。

那日午后,平常老百姓都在家中喝着凉茶避暑,苏若雨牵着瘦弱的苏莫离拖着洗好的衣服往回走。路过这个原本破败的房子,被游手好闲的街头小痞子遇上了,被那伙痞子硬生生的拖进了那破败的房子里,强摁在地上,绑住了双手,撕掉了衣服,扯掉了裤子。不管苏若雨怎么喊,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也无人进来相看,或是解救,街上平民百姓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当作没听到姐妹俩的求救声。弱小的苏莫离在看着姐姐被欺负时张嘴咬了其中一个痞子一口,便被一掌劈昏在一旁。事后,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苏莫离被姐姐摇醒,披头散发的姐姐脸上是高高肿起的手掌印,眼神空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毫无血色,嘴巴被咬出深深的牙齿印,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烂布条,隐隐可见身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大腿间清晰可见的斑斑血迹。那一日姐妹俩相互抱着头哭了整整一夜。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苏若雨就只是静静地坐在破庙的门槛上怔怔的发呆,常常一座就是一上午或是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