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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义杀阁大门紧闭,路过的行人纷纷探头张望,交头接耳。

“听说啊,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一顶一漂亮的小娘子!”

“就是就是,那一身红衣,啧啧,人间绝色!”

“你们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没见过可不信。”

“这义杀阁是干嘛的?名字起得怪渗人的。”

······

诸如此类,络绎不绝。

令浪站在门后,透过门隙向外探望,春日的阳光挤过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飞舞的尘土带着不知名的花香袭向他的五脏六腑。

他好想走到阳光下,去看一看,去听一听。记得初识秦卿的时候,二人最喜在春日骑马踏青,挑一处无人的山坡,他舞剑,她舞袖,潇洒狂放,郎情妾意。

然而,短短几年,他身负十八条人命,而她也命丧他手。

这一世,光明终是遥不可及了。

气流浮动,金铃音响,令浪知道:她来了。

巳时,分毫不差。

“长姑娘。”令浪恭敬的抱拳招呼。

“嗯。”长阿含随意的点了点头,环视屋内,昨日搬过来的二十个箱子已经整齐的堆放在屋内角落,家具上薄薄的灰尘也全部被掸扫干净,看得出来,令浪花了不少时间收拾过。

“有心了。”长阿含走到箱子前,随意的打开其中一个,取出十件样式精巧的夹袄,抚了抚细密的针脚,神情别样温柔的说:“带着这十件夹袄,找几个小孩送了吧!”

“记得,必以苦参苗换之。”

令浪沉吟:“知道了,那除了苦参苗还有其他要求吗?”

“这几个小孩的衣着必须整洁、陈旧,从城南到城北,城东到城西,每处两名。”长阿含撑开窗,淡淡的吩咐。

整洁?陈旧?

这是何意?

难道不是找衣不蔽体、家境贫寒的小孩吗?

令浪本想继续追问下去,刚欲开口,便见长阿含神情恹恹,明显不想再多说。犹豫了一番,令浪最终收回话音,点头应下,戴上斗笠之后打开大门,出去。

长阿含静静的站了一会,看着门前明显比其他商铺密集的人流,右手缠绕起一缕秀发,轻轻捻动。

突然,一行官兵横冲直撞的闯进来。

“老板在哪!”为首一个矮胖黝黑的人三两步上前,明知故问的指着长阿含嚷嚷,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龌龊心思。

长阿含转头看着他,不吱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没有料到长阿含会作此反应,旁边站着的一个獐头鼠目的随从附和道:“大胆!还不过来拜见我们李都李统领!”

“何事?”长阿含简单两个字,眼神无波,隐隐的都一丝不耐烦。

李都顿觉羞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商户竟敢如此冷落自己,即使面前这个女子姿容绝色。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指着长阿含,大声呵斥:“大胆刁民!本统领奉命搜捕案犯,你竟然拒不配合?”

“义杀阁12尺见方,无内里进出,坦坦荡荡一间主屋。”长阿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条长条凳上坐下,语气里依旧听不出分毫情绪。

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她话外之音,这么一间30平方里不到的屋子,只有角落里的一堆箱子和一条长条凳,一张四角方桌,其他什么摆设都无。

搜捕?无处可搜。

李都却不罢休,脑里血气翻涌。他斜眼瞪着长阿含,心里想着,昨天就听人说了,街上新搬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子,相貌出挑,堪比天仙下凡。正想着今天借公职一探究竟,侃两手油,没想到被无视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哼!坦坦荡荡?今天本统领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坦坦荡荡!”李都摸了摸下巴,收回刀,慢慢向长阿含走去。面上几坨肥肉随着他的脚步颤动,恶心不已,身后一行人听出他的意思,皆跟着起哄的淫笑起来,幸灾乐祸的看着坐在长条凳上的女子:整个芾县,李都可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下流好色,得罪他?自求多福吧!

长阿含看着越走越近的李都,还有他已经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无奈的轻笑:比计划快了许多啊!看来还是把人心算的过善了!

无妨,那就重头算过吧!

长阿含正欲催动指环,

“报!李统领!”一声急促的呼声,一个同样打扮的官兵冲了进来。

收回法力,长阿含静而无言。

只见来人气喘吁吁的凑到李都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眼角余光似乎还打量了一眼长阿含,带着一丝较量和猜忌。

李都本是一脸的怒气,怪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可是听到后面,面色越来越惊恐,直到最后,猛的拍了一下大腿,骂道:“妈的!你要是有一句谎话,我要你全家的命!”

来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抱拳痛哭道:“李统领,您就是给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骗您那!赶紧去吧!听说都快到您家门口了!”

李都气急,一脚冲着心窝踹过去,“滚开!”

来人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竟然不为所动,依旧稳稳的跪在地上。

“都跟我走!”李都一声号令,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甚至都没有再回头顾一眼长阿含。

一行人见李都这幅模样,忙不迭的跟上,生怕一个疏漏惹怒了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顷刻间,义杀阁内一片沉寂。

只留下长阿含,和那个通风报信的官兵。

这个人······长阿含看向门外,令浪应该快回来了,略一思量,她起身作揖:“多谢兄台仗义相救,感激不尽。”

“你看出来了?”梵山起身,掸了掸衣服,较劲的问。

“嗯。”长阿含只简单的应声,不想多费口舌。

“没意思!”眼前这个女子,好看确实是好看,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长阿含微微屈膝:“慢走,改日必定再登门道谢。”

“不用,公子早就料到你定会以这番说辞赶我走,”梵山一脸骄傲莫名的掏出一张字条:“这是公子给你的,告辞!”

话落,梵山转身离去。

长阿含看着他的背影,径直去往惟言居方向,低头打开手中的字条,是一副画:天地间,一双大手左拖夜幕,右扯白昼,相互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