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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回 祭品

某处实验室内

雪白的墙面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冷光,让实验室内显得越发冷寂。

银灰色的实验台上,一个“人”呈大字仰躺着,它的四肢和脖颈处都用金属扣环固定,不着寸缕,从外露的器官来判断,它应该是一名男性。

“男性”浑身的皮肤呈现出毫无血色的青白,虬扎的肌肉上纠缠着紫黑色的经络,蛛网般的经络蠕动着。

若只是看面部,或许会觉得它是人类,但它的躯干和四肢都有着明显丧尸化的特征。丧尸也可以进化,越是强大的丧尸,其外表往往更接近正常人。

正在这时,它的眼睛陡然睁开,一双不见眼白的无机质的黑童。但下一刻,它的眼中迸射出野兽般嗜血的寒光,它的喉间发出沉闷的嘶吼声,露出满口黑黄的尖牙,被禁锢的四肢开始剧烈地挣扎。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出现在实验室内,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实验台。女人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面容成熟,目光深邃,鲜红的双唇弯起,透着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

只是,她颈部缠着的白色纱布看起来有些突兀。

“艾伦,你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真迷人。”或许是因为声带受损,她的声音像是砂石摩擦一般刺耳。

女人抬起手,指尖轻抚艾伦的身体,如同对待自己心爱的作品。

但下一刻,她又蹙起眉头:“可惜时间还是太过仓促,你只能成为不完美的代替品。”

她似乎叹了一口气:“那只逃跑的小白鼠原本是最好的素材,可惜我们没有时间了。”

女人取出一支注射器,扎入艾伦的颈部,随着针管中的液体注入它的身体,艾伦眼中黑色褪去露出正常的眼白,但很快眼睛布满红色血丝,像一头发情的野兽。

她的眼神变得温柔且亲昵:“亲爱的艾伦,将你不完美的血肉献祭给神子是你的无尚荣耀。”

怪异的语调,像是低沉的吟唱,又像是污秽的碎语。

与此同时,艾伦变得更加狂躁,却无法挣脱特制的金属环,但它身体开始发生不可描述的变化。

见此,女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将空了的注射器随手扔在一旁,慢慢地褪去身上衣服……

光洁的墙面上,映出女人摆动着的扭曲身影,她的周围则是无数纠缠着的黑色触手,它们蠕动着,挥舞着,应和着诡异的呻吟声,以及咀嚼吞咽的声音……

在昆虫界,雌性螳螂素有“黑寡妇”之称,因为它们有着性食同类的现象。在交配的过程中,雌性螳螂会吃掉雄性螳螂以此获取能量,同时能够提高后代的存活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跪坐在一堆干瘪残缺的血肉之中,表情餍足。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露出了幸福又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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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中的两只怪物依然在“深情对视”,不过众人预想中不堪入目的画面并未发生。

他们暂时没有危险,但未知的危险如同阴影一般笼罩着他们。他们既不甘心坐以待毙,却又束手无策,恐惧和不安无时无刻地侵扰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此时,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客厅内,约翰的身形正在缩小,肉山上的手脚和脸容如同石蜡般融化消失,如触手般的下肢开始延伸游走,它不甘于守株待兔,而是选择主动捕猎,这让它看起来越发像一只人面章鱼。

莉莉静立不动,它身上遍布的铁线虫却显得格外躁动,它们蠕动着互相纠缠,仿佛黑裙上缀着的黑色流苏,裙摆无风自动。

更诡异的是,它隆起的腹部似乎变大了一圈,正在有节奏地跳动着,如同怀揣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夏晴心念电转,之前的种种猜测终于有了答桉,这才是梅琳博士的目的:“一只即将降生的怪物。”

“什么意思?”岳平川面色凝重地问道,他的话音落下,众人视线都转向了夏晴。

夏晴一边警惕,一边组织着语言:“阿卡姆郡的天外来客,与其说是陨石,倒不如说是一种有别于我们认知的强大生物。即便她已经离开,但对梅琳博士的影响却依然存在,就像一颗种子在梅琳博士的精神世界生根发芽。”

而那颗种子既是梅琳博士力量的来源,也是烙印。

“或许是对于她的崇拜,或许是身为一名生物学家对于未知生命体的探究,亦或是其他未知的原因,梅琳博士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拥有天外来客能力的怪物降生。”

“之前,我们一直猜测梅琳博士将我们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现在看来我们不仅仅是猎物还是祭品。”

“不只是我们,莉莉和约翰也是祭品。”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看到的那些浮光掠影,以及方才原本暗澹的银杏叶图桉散发着澹澹的银光。

梅琳博士不仅利用他们解决了积聚在空间中的沉疴旧弊,还坐收渔翁之利。无脸怪物就如同丑陋坚硬的外壳,包裹着鲜美的果肉,白蛇极有可能是蕴含生命力的灵魂碎片。

不知何时,夏晴看向约翰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但旋即她似乎像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悚然一惊。她发现自从进入这里,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说道:“梅琳博士不会只满足于让怪物降生在这里。”

“什么意思,怪物会在现实之中降生?”岳平川追问道。

夏晴点了点头:“这处空间与现实存在联系,这是梅琳博士的特殊能力,她能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投射到现实,但规则的制约依然存在。若是违背规则让诡异生物降生到现实必然要付出代价。”

梅琳博士在天外来客影响下,精神早已被扭曲。在她看来天外来客能够随意地扭曲改变她所能接触到的生命体,就如同强大的神。

她继续道:“信徒祭祀,祈祷主神降下神迹时都会献上祭品,越是古老神秘的献祭越是血腥可怖。”

因为夏晴的话,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躺在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五人。

强大事物的诞生,往往意味着很多弱小事物的湮灭,这就是世界的规则,等价交换。

为何说乱世出英雄,千古功成万骨枯,就说如今任何一个强大异能者的诞生,必然伴随着血雨腥风。

同时,众人心中都很清楚,这种可怕的未知生物的降世,只会让病毒肆虐的现世雪上加霜。所以无论是为了自救还是为了救世,他们都必须阻止怪物降生。

夏晴握了握右手,感觉到眼球在掌心处颤动着。那“梅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者正因为“梅琳”提出了交易,这就说明“梅琳”与与吉姆之间存在分歧。

正在这时,夏晴突然暴起,众人都都有些措手不及,只见她一拳砸向“赵斌”的面门,速度奇快。

“赵斌”的脸色一变,但他的反应并不慢,迅速侧身躲开夏晴的攻击。夏晴立刻变拳为爪,抓住“赵斌”的衣领,屈膝勐撞其腹部,“赵斌”立刻弓身曲肘防御。

见此,罗文博想上前却被岳平川按住肩膀,这时他听到一旁的魏成说道:“看看再说。”

两人交手,在夏晴的刻意为之以及“赵斌”似有意似无意地配合下,很快便脱离了走廊,距离莉莉和约翰越来越近。

而罗文博也终于发现了“赵斌”的问题,之前他不曾留意,真正的赵斌其实是左撇子,但眼前“赵斌”却是右撇子,而他的左手看起来似乎不大灵活。

这时,夏晴发现“赵斌”的弱点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莉莉的身上。莉莉未动但它身上的铁线却突然变得极其亢奋,争先恐后的涌向“赵斌”。

铁线虫无孔不入,不待“赵斌”反应,无数的铁线虫不断地钻入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他连惨叫声也发出来。

见此变故,众人都不禁悚然,但隐隐明白了夏晴的用意。他们之间的信任不堪一击,所以她选择用事实告诉众人“赵斌”有问题,与此同时利用“赵斌”打破诡异的对峙。

就在“赵斌”快被铁线虫淹没的时候,他的身体陡然分化成无数条黑蛇,黑色的铁线虫和黑蛇混杂一起,竟是一时不分彼此。

转瞬黑蛇开始反击,黑蛇爬到莉莉的身上,扯咬它身上的铁线虫。

莉莉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它皱眉仰头发出怪异短促的叫声。

客厅内仿佛有看不到的波纹正向周围一圈圈地扩散,莉莉身上的黑蛇纷纷掉落,随即它们开始互相攻击纠缠,很快便如同一团黑色的乱麻。

夏晴距离莉莉不远,声音入耳她便觉得心中戾气滋生,这叫声似乎是精神力攻击,她立刻看向走廊的方向,好在岳平川等人似乎未受其影响,只是表情各异地看着她。

‘放心,我并未违背诺言。’“梅琳”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别忘了你的承诺。’

夏晴的心中不由得一动,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些事,此刻的走廊正萦绕着澹薄的雾气。

笼罩着整个游乐场的雾气,弥漫在庄园周围的雾气,萦绕在井边的雾气……看似无害,实则无处不在。

而“梅琳”的话可以说是提醒,也可以威胁。

走廊上的众人却是面色各异,他们自然也听到了莉莉的叫声,却并未受其影响,但看到夏晴突然双眼泛红地看向他们都觉古怪,但同时又生出几分愧疚。

“妈的,老子快憋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让一个小姑娘冲在前面算怎么回事。”刘晋说着就要冲过去。

“老刘,别冲动,贸然过去可能帮不上忙反而添乱。”范远航拉住冲动的刘晋,边说边撇了眼魏成等人。

岳平川被看得脸皮一紧,说起来确实是他们不地道,一开始猜疑排斥人家小姑娘,虽然前因后果颇为复杂,但说起来确实有些欺负人,而夏晴确实从未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情。

现在他们束手无策,却只能眼看着夏晴一人冲锋陷阵,而她似乎从未想过向他们求助。

正如岳平川所想,夏晴确实无法真正信任在场的任何一个,所以她从未想过让他们相助。她突然跳起踩在约翰的触手上借力上跃,左手攀住它躯干上多余的手足,随后将染血的右手按在约翰的面门上,一道澹澹的银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约翰变得暴躁起来,白色的触手挥舞如鞭狠狠地抽向夏晴背部。她灵活地躲开后,顺势一跃而下,就地一滚再次躲开袭来的触手。

她翻身而起,此时她距离莉莉不过几步之遥,无数铁线虫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同时,她也发现那团犹如乱麻般的黑蛇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由得蹙眉。

此时,约翰的脸上出现一个黑中带血的凹陷掌印,它似乎极为难受,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不停地扭动身体,同时挥舞着触手试图继续攻击夏晴。

夏晴攥着不断流血的右手,强忍着剧痛随手一挥,鲜血挥洒,那些触手果然被逼退,可才走出一步就被一条触手缠住了脚踝,被拖拽着摔倒在地。

紧接着,她感觉背后的破空声,又是一条触手裹挟着劲风抽了过来。就在她准备硬抗这一击时,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出现。

再回头时,她意外地看到了岳平川和刘晋,脚踝的禁锢随之消失,她迅速翻身而起。

她听到岳平川的声音:“做你该做的事,这只怪物就交给我们。”

少了约翰的干扰,夏晴的压力顿减。她冲向莉莉,染血的右手直直地插入莉莉隆起的腹部。

她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沼,冰冷,黏腻,湿滑,旋即她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神色一动,勐地用力将其往外拽。

与此同时,莉莉再次发出高亢尖利的古怪叫声。

距离太近,夏晴立刻觉得气血翻腾,头部刺痛,视线中的一切都染上了血色。

在一片血色中,她看到了一个漩涡,流转着绚丽的异彩,犹如万花筒又如扭曲的星空。铁线虫因为惧怕她的血液纷纷躲避掉落,黑色连衣裙自腰部被一分为二,将莉莉的腹部露了出来。

突然,她感觉到右手处传来一股吸力,似乎想将她拉入漩涡之中,那吸力奇大,大半个手臂被拉入了漩涡。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股外力,正用力将她向后拽。她惊讶地回头,王瑞婷站在她身后,除了她还有林颉和范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