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显现出惊恐神色,道:“最近我们这里,死了好些人,官府查不出来原因,就流传出恶鬼索命的故事来。”
“恶鬼索命?”张旭问道。
“是啊,最开始死的人,是一个跟着商队往来行商之人,听说是负了一名青楼女子,那女子悬梁而死后没多久,那人就离奇身亡。
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是莫名其妙死的,据说有人看到已经埋掉的人,像生前一样走在路上。
我忙于读书,这些也是听邻居说的,他们劝我晚上千万别出去。”
“哦?那就是说,贵邻可能知道得更多些?那可否劳烦你带我们去问一问。”张旭道。
“啊?你们问这个干嘛?好奇心害死猫,可千万别去触这个霉头。”柳木急忙忙劝诫道。
“你怕啥?我们此来就是驱邪的。你眼前这位,可是青玄门得意弟子,好几个太上长老争着教他。”林易在一旁一通吹捧。
张旭听得冷汗只冒,怕林易又坑自己,急忙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刚入门修行一个月,手生得很。你还是先带我们去拜访拜访贵邻吧。”
“既然如此,那二位仙长随我来。”柳木在前引路。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徐二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二位仙长。”
柳木带张旭二人走进旁边颇为豪华的庭院,向邻居徐老二说了大致经过,介绍张旭二人道。
“二位仙长,这是徐二叔,有关邪祟的事,他比我清楚,你们可以问他。”
“那鬼东西,闹得可凶啦!”徐老二压低声音道,说着还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二位道长,这院子里站着不安全,我老是觉得有人盯着这里看,去堂屋里说。”
“谁是道长?我们不是道士!”被人误会是道士,张旭没想到林易比自己反应还大。
被林易吼了一声,徐老二顿时吓得不敢言语。
“不妨事,修者殊途同归,万法归一,徐二叔您继续说”张旭打圆场道。
“半个月,就死了个人!死的人,也会跟着出来害人。”徐老二边走边说。
“老婆子,快沏茶上来,客人来了半天也不见茶。”到了屋内,徐老二冲着老伴喊了一声。
“大家都害怕,不敢出门。前几天来了位张道爷,自称是城外碧景山天星观的,术法了得。
他说是自己相面、除邪、看风水,无所不能,让我们喊他张相爷。
报的价钱非常高,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就大家凑了钱,请了他来捉鬼。”徐老二说得口沫横飞。
“徐二叔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慢慢说。”张旭看他了一长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徐老二。
“不不不,我不渴,我继续说,多谢道爷。”徐老二摆手道。
“还真是能说。”林易小声对着张旭调侃徐老二道。
“这张相爷看着有几分道行,开始两天,他做了几场法事,埋了死人,也没出啥事。
后来就了不得了,事情更加邪门了。”说着徐老二面色惊恐。
“怎么?张相爷死了?”
“这倒没有,只是,原本埋了的尸体,又跑出来了,看着跟生前没啥不一样,还能说话,只是还会害人!”
“这……”张旭听得背后发凉。
“你接着说,那张相爷呢?拿了钱就跑?”
“没有,张相爷说,这事儿我们既然请了他,他就会帮我们办到底。”
张旭赞道:“倒是个有德君子!后来呢”
“张相爷帮我们又抓了一次鬼,这次为了防止它们再从坟里爬出来,相爷命我们将尸体卸成好几块来下葬。
相爷说,这样还不够,还要引动天雷,请天上的雷神老爷来镇鬼。
但是请雷神,得耗去他五十年的修行,还要各种珍奇异宝,所以花费更是吓人,唉,也没办法,花钱买命呗,大家又凑足了钱给他。”
“嚯,我咋觉着这张相爷是个骗子?”林易道。
“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尸体作祟,为何不干脆一把火烧了?还要卸成几块,请雷神?”张旭疑惑道。
“这个呀,张相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来我们这儿死的人就多,阴气重,要是再直接行灭绝之事,怕上天再降下罪责。”
张旭:“……”
林易:“这尸体还算是生命么?尸变本就是异数,听过上天降雷罚灭邪祟的,还没听过上天护着邪祟的。”
“啊?这么说,张相爷是个骗子?”徐老二惊声道。
“先别说是不是骗子,后来呢,怎么样了。”张旭道。
“后来……”
“二叔!出事了!!又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徐老二话还没说完,门外一小伙急忙冲进来道。
“出了什么事,五蛋子,你仔细跟叔说说。”徐老二这会儿倒是不紧不慢了。
“哎呀,那些尸体,又出来害人了!昨天后半夜又死了三个路人。”
“什么?”这下变成张旭跟林易吃惊了。
他俩昨夜在这外面转了小半宿,没遇上邪物,但还是有人受害了。
“要是咱们再找找,也不至于……”张旭愧疚道。
“叔,你们先别惊讶了,快去看看,大家都在湖桥巷子那儿,”五蛋子催促道。
看来这徐老二,在这一带,颇有几分声望。
张旭一行人,匆忙赶到湖桥巷时,那里围着好些人。
人群中间搭着个简陋台子,供桌上三牲五荐,祭品很是丰厚。
祭台上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身着五彩道衣,踏着天罡步,舞剑甩铃铛,嘴里还念念有词。
“台上作法的,便是张相爷。”徐老二介绍道。
“这人我好像见过。”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柳木突然出声。
“嗯?三六在何处见过他?”张旭问到。
“两三年前了,那会儿我一位同窗的父亲去世,我前去祭拜,丧礼上就有这道爷。”柳木道。
“哦?主家请他看风水?”林打油问到。
“不,是我那位同窗家中,人丁不旺,子息单薄。
我同窗为了让亡父走得热闹体面些,就专门雇人当孝子贤孙,在灵堂前哭上一回。
这位道爷就在其中,当时哭得伤心惨烈,仿佛死爹的人是他,我听得都想跟着哭,故而对他印象颇深。”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这两年,这大孝子混得还不错,都能捉鬼了。”林打油抱着胳膊看戏。
徐老二听了柳木的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想想也是,花了那么多钱请来个骗子,搁谁都难受。
“五蛋子,你带两个人,把这胖子给我揪下来!”徐老二吩咐道。
“啊?相爷正在作法,不好吧?”五蛋子犹豫道。
“让你去,你就去!”徐老二硬气道。
张相爷有些狼狈地被揪下祭台,冲徐老二道:“徐员外,你这是何意?”
徐老二冷哼一声道:“你这骗子!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张旭看到张相爷脸上渗出来的汗水,不知是因为被人揭穿了骗局还是另有缘故。
“徐员外!你听我说,有什么话等我作完法事再说,如今情况紧急,再耽误一步,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张相爷焦急道。
徐老二刚要呵斥,一旁的张旭看他如此焦急,便问到:“为何?难道你不是骗子?”
“我是骗子!不过……啊,不对不对,我原本是想骗点钱来的,但是现在事态远超我的想象!先让我做完这场法事可以么?”张相爷说到最后,居然有点乞求的意思。
“胡说!你根本不会法术!两年前赵家丧礼上,我见你给人扮孝子!”柳木戳穿道。
此言一出,围在一起的人群惊愕。
张相爷脸上窘态毕现,解释道:“是,以前我确实扮过孝子。但是我也是实打实的天星观弟子,术法虽不精,但是也勉强能做法事。”
张旭道:“你说事态超乎你想象,那就是说,原本事态是在你掌握之中了?”
张相爷支支吾吾半天,见隐瞒不过去,便如实交代。
原来最开始死的商人,并非如传言般,是怨鬼索命,而是跟他同伙商人因为利益分配起了冲突。
二人争执之时,越吵越厉害,商人嘴利,同伙有些结巴,没吵过他,反被羞辱一番。
同伙气愤不过,拿了菜刀杀了商人。
杀人后,为掩人耳目,先是到青楼,诓骗商人原本打算纳为妾室的烟花女子,挑拨青楼女上吊自杀。
而后放出商人离奇死亡的消息,编造了怨鬼索命的故事。
后来又找上张相爷,陪他演一出捉鬼的戏码。
张相爷从中得了甜头,便想借着这个事,再骗一回。
于是将已下葬的尸体从坟里起出来,施了点道术让他们能行动如常,但是这期间出了点意外,又有几人身死。
起初张相爷也没在意,以为平常死人罢了,尸体也利用起来,用其继续行骗。
但是到了后来,又死了几个人。他就发现,那些尸体好似不受他控制了,开始慢慢害怕。
直到今天早上,又有居民去找他,说是又死了三个人,他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可能这里面,还有意想不到的东西。
故而急忙忙设了祭台,在上面做法事,希望能真的捉住背后那东西。
没想到法事还没做完,就被徐老二遣人揪了下来。
听完前因后果,张旭不由叹道:“利字一把刀啊,因为一点利益,竟搭上这么多条人命。”
张旭说完,看向林易,要在平常,他肯定说一堆,这次倒像是在仔细思索什么。
“你怎么了?”张旭推一推他,问到。
林易回过神来,小声对张旭道:“糟了,可能你师门没拦住业鬼,它跑这边来了。”
“啊?那怎么办?”张旭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