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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高人的面目

陈英自然将这首词与红玉联想到了一起。

陈威心想,这个老顽固怎么老逮住人不放?便决定忽悠一下老爷子,说道:“长公主当时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裴航与仙女云英的故事,另一个则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长公主命孩儿就着这两个故事做一首词,这才有您手里的那首词,这分明是一首讲故事的词,哪里是思念红玉之词?”

陈英似乎觉得儿子的话有点道理,便向先生问道:“以先生只见,犬子这说法可信吗?”

范先生斟酌道:“从字面意思看,这首词的确是写了两段截然不同的爱情故事,一段凄美,一段圆满,陈威所所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陈威说道:“先生都这样说了,父亲这回该相信孩儿了吧,下跪是不是可以免了?”

陈英无奈地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老夫可警告你,你若是动了歪念头,老夫一定不会轻饶。”

范先生却依然自言自语道:“可是,若没有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心中对恋人挥之不去,又怎能写出这样一首凄惋的词来,老朽实在不解。”

这几句话传入陈威的耳朵,不禁吓了一跳,他惶恐地看了父亲一眼,好在父亲没有听进范先生的话,而是若有他思。陈威也一直在留心母亲的举止,生怕她忍不住说出红玉的事来,好在母亲始终沉默不语。

当天,父亲宣布了一条重要的讯息:“今日陛下召老夫进宫,谈及广西局势,瑶人侯大狗势力渐盛,近两年来相继控制了柳州、浔州、梧州三府十余县。广西的地方官军完全无力与之抗衡,若任由瑶人发展下去,则西南形势将完全不受控制,朝廷在西南的威信将进一步削弱。鉴于此,陛下特命老夫为剿贼先锋,入广作战,不日将启程。”

陈夫人一听就炸了:“为何要让老爷领兵?朝廷难道派不出其他人了吗?老爷已经六十了,如何经受得住那蛮荒之地乌烟瘴气的侵袭,我听说那里的人野蛮彪悍,打起仗来不要命,老爷这一去,让我们如何安心?”

陈英却劝慰道:“陈家世受皇恩,老夫这条命是大明给的,生死何足道哉!自古以来,武将为国家之安危社稷而存,朝廷需要的时候,若是连武将都退缩,那还要武将作甚?老夫这一去,不求加官进爵,建功立业,只求荡平边寇,老夫还未出发,你倒先咋咋呼呼起来,简直妇人之见。”

陈威说道:“孩儿曾听人说起,大明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国力虽有提升,然而却也无力发动规模较大的战争,况且西南之乱并非一朝一夕,朝廷对此次出征可有过充分的准备?”

父亲说道:“你说的没错,如今朝廷之上都不希望穷兵黩武,只求与民休养生息。因而这次出兵不会大动干戈,陛下给了老夫一万人马,可以任选一名副官。”

若伊惊道:“一万人马,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送吗?究竟是谁举荐的父亲?难道非得由爹爹带兵吗?”

陈英说道:“以现在的情势,朝廷能给老夫一万人马,已是极限,至于为何非要由老夫带兵,则是考虑到老夫早年曾在云贵一带任职,对西南的风土民情更加了解,从这一点来看,老夫是最合适的人选。是曹爽举荐的老夫,内阁江渊江大人附议。”

经父亲这样一说,陈威便听出了眉目,草爽绝不会有如此长远的眼光,这道奏折必定是其兄曹吉祥授命的,其目的正如姐姐所说的那样,将父亲往火坑里推。带一万人马去广西作战,这不明摆着让人去送死吗?曹家应当是为了报复在陈家所受到的屈辱。可是为何让江渊会附议,莫非是为其儿子出一口气?还是曹家与江家已经走到了一起,结成了联盟?不过陈威没有说破,他相信父亲也看透了这一层,然而既然陛下最终拍板,则出征之事当义不容辞,他问道:“父亲可选好了副官?”

父亲沉吟道:“老夫还在斟酌,尚未想到合适的人选。”

陈威说道:“孩儿倒是想起一个人,此人深通韬略,不知道父亲是否信得过?”

父亲纳闷道:“你几乎足不出户,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不过,老夫倒想听听你举荐的是什么样的人,可千万不要举荐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白面书生。”

陈威说道:“此人虽然年轻,然而声名显赫,有实战经验,他便是韩雍。”

陈英念叨道:“韩雍……莫不是右佥都御史韩雍?老夫虽未见过此人,却也时常听人提及,陈循陈阁老对此人也是不吝赞美之词。实战经验他是有的,对福建邓茂七的讨伐便可见其才能卓著。老夫会考虑的,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陈威说道:“孩儿也未曾见过此人,是从偶然别人口中听说的,此时忽然想起,便向父亲举荐。”陈威自然知道,广西的侯大狗叛乱,最终是由韩雍平定的,那便是著名的“平叛藤峡盗乱”,由此人随父亲一同出征,至少可保父亲无虞,先是明军立于不败之地。

当夜,父亲再一次与陈威在后庭练剑,陈威的如今的剑术突飞猛进,虽然离父亲的差距还十分遥远,然而父亲的招式他已掌握十之九,所剩下的更多的需要他勤加练习和深入品悟了。

父子俩练过一轮,父亲说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为父都无法手把手地教你了,但是你要记住,切不可因此而懈怠,更不可因有所长进而洋洋自得。习武之人要永远记住两个字——谦逊,要记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陈威郑重地说道:“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父亲此去,山高水远,一定要保重。”

父亲说道:“你不用替为父操心,还记得为父曾对你说过的话吗?只要你认真习剑,则无论江峰是否得到他师父的真传,他日你都不会逊色于他?你当时一定会想,为父即便将所有武功招式倾数传授于你,比起他的师傅玄阳真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为父从来不说假话,今日便为你揭晓为父这样说的底气之所在。”说着拍了拍手。

陈威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他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

这时,阿福从里屋走了出来,身着一袭黑衣,精神抖擞地站在陈英的身旁。

父亲说道:“威尔,快来拜见你的新任师父。”

陈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让本少爷拜阿福为师,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见陈威有所犹豫,父亲严肃地说道:“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纳闷为何要你拜阿福为师?那为父今日便告诉你,老夫这一身武功,全是阿福传授的。玄阳真人是阿福的师弟,亦是他的手下败将,为父说的够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