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古镜神之眼 > 第八章 奉州

十数日车马劳顿,五人终于抵达了奉州。

韩一山高兴道:“郑兄,今日到达奉州,就是到达我家了,一起到我娘的山庄住上几日,咱们兄弟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郑元威拱手道:“只怕是要叨扰韩夫人了。”

韩一山道:“什么叨扰不叨扰,这一路行来,咱们如同手足,不必客气。”

郑元威看看豆月白和阿婵,都已疲惫不堪,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晋州城内,热闹非凡,几人连日赶路,很是疲惫,无心游览。匆匆赶着马车直奔韩夫人所在的府邸。

高墙大院,上书“纳兰府”。马车马匹交给下人安置,几人在奴仆的带领下走进纳兰府。

正屋之中,上位坐着两位耄耋老人,须发皆白,下首坐着位端庄的中年妇人。

“娘,我来了。”韩一山颇丰有些激动,中年妇人则起身拉着他左看右看,满心欢喜,韩一柏也上前扶了她的手臂。

兄弟二人对着两位老人跪拜:“拜见祖父祖母。”两位老人看着孙儿,高兴得合不拢嘴。

郑元威和豆月白阿婵也一一见礼。

韩一山道:“娘,这几位是儿子在路途中结识的朋友。想让他们在此休息几日。”

中年妇人,也就是韩一山韩一柏的母亲韩夫人,她看看郑元威和豆月白阿婵,男的玉树临风,女的也是大家闺秀模样。她吩咐下人备水备饭菜收拾房间,将几人安置妥当,还特地给豆月白和阿婵准备了两身衣裙。

豆月白坐在木桶中,氤氲得水汽缓减了她连日的疲乏,香肩露在水面上,葱白如玉般的手指拂了水在肩膀手臂上,细密的水珠从白皙柔滑的肌肤滚落,纤颈香肩玉臂,美得如同画中仙子……

清洗过后,换上轻纱薄衫,阿婵又仔细帮他蓖了头发,挽了一个堕马髻,簪上了一根普通銀簪子。

“小姐,这簪子太普通了。”阿婵有些不太满意,只是此刻她二人的处境也没什么办法。

阿婵继续唠叨道:“韩夫人给备下的衣衫却是很好的,那韩夫人一看也是气质高贵,刚才她看我的时候,我都有些紧张。”

豆月白道:“纳兰府也是大户人家,韩夫人小时候是大家闺秀,现在又是一大门派掌门夫人,自是不同寻常。”

敲门声响起,阿婵起身开门,是郑元威。阿婵一时有些看呆了,这是怎样的一位男子啊?他逆光站在门外,长衣玉立,眉目疏朗,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他轻轻唤了一声“阿婵。”阿婵回过神来,将他让进屋内。

豆月白起身看着他,心内有些羞涩有些欢喜。

郑元威也望着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粉雕玉琢,惹人怜爱,黛发好似泼墨一样洒下,披在后肩。郑元威步履轻盈地走向她,拔下她发中的銀簪子,放在桌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付珍珠簪子和耳坠,亲手帮她戴上,簪子上细细的两根銀线下各串着一颗温润的珍珠,举手投足间,摇曳生姿。

阿婵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心内惊叹,真真是一对璧人。她很替豆月白高兴,小姐能遇得良人,有所依靠,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小姐,郑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又温柔体贴,你看他选的这珍珠,像是特意为你定做的。”阿婵感叹到。

郑元威回过神来,又掏出金线珠花送给阿婵。

阿婵有些意外,结巴道:“我也有?”阿婵举起珠花正反看了几次:“真是太漂亮了,就是这么贵重,阿婵怎么好意思收呢。”

郑元威道:“拿着吧,本就是女儿家的东西,你要是不收,就是浪费了。”

阿婵又看看豆月白,豆月白笑盈盈地对她点点头,阿婵才满心欢喜地收下:“多谢郑公子。”蹦跳到镜子前,仔细戴好,还端详了好一番。

郑元威和豆月白看着阿婵,阿婵真的是个率真的姑娘,简单快乐。

豆月白喊到:“阿婵,该走了,他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

今日的饭还没开吃,已经有人饱了,一个是郑元威,一个是韩一山,当韩一山看到豆月白和阿婵时,惊为天人。梳洗打扮过后的两人,去了一身的灰尘疲惫,美的如同九天玄女,就连一向最温吞的韩一柏的眸子也亮了。

韩一山结巴道:“这……这真是,这真是仙女下凡啊。”

桌旁有纳兰老夫妇,韩夫人,旁边还有伺候的下人,大家看着韩一山,都捂着嘴偷笑。

纳兰老夫人笑道:“这两位姑娘真是俊美,孙儿啊,别傻看了,看得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纳兰老爷道:“都别站着了,坐吧。”

一众人等道谢坐好,饭菜上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好茶美酒,吃得尽兴,就连豆月白和阿婵也被劝着喝了一杯。

主仆二人不曾喝过酒,不胜酒力,只这一杯就脸颊红润。

韩一山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阿婵,如绽放得牡丹,娇艳欲滴。一路同行这么久,阿婵姑娘活泼开朗,干活利落,没有啥心眼,韩一山很是喜欢,只是不晓得阿婵是何心思,不敢贸然去问,一想到住不了几日,阿婵姑娘就要离去,韩一山就急得抓耳挠腮。

身旁的韩夫人,看看儿子这副痴傻的模样,心下了然,她这个儿子就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又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她这大儿子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这么几年,就知道练武,对情之一字不开窍,未此她和夫君没少操心。看他如今的表现,原来是没遇到合心意的姑娘。要说这缘分也是奇妙,竟让他在路途中碰见了中意的姑娘,这是大好事啊。只是不知这姑娘是何底细和秉性,只能她这个老娘出马,先探知一番。

酒过三巡,月上柳梢,才撤了饭席。

豆月白和阿婵正要跟诸位长辈辞席,韩夫人起身和蔼道:“月姑娘,我有一事请教。”

豆月白惊讶道:“韩夫人客气了,不知夫人有何事。”

韩夫人笑道:“月姑娘不用紧张,我母亲年岁大了,总有些腰酸腿疼之症,我原本想亲手为她老人家做个腰靠,不想我于女红不甚精通,月小姐可否帮忙?”

“噢,”豆月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说到女红,我的手艺上不得台面,恐耽误了韩夫人的一片孝心。”

韩夫人道:“无妨无妨。”

豆月白道:“不过,阿婵的女红最是精湛,或许可以帮上忙。”

韩夫人道:“那敢情好,不知阿婵姑娘可否愿意?”

阿婵急忙上前道:“夫人不嫌弃阿婵手艺拙劣,阿婵愿意给夫人打个下手。”

韩夫人道:“那现在可以帮我去看看花样吗?”

阿婵看看豆月白,豆月白道:“你放心去吧。”

阿婵跟着韩夫人去了,郑元威正想要送豆月白回房,被韩一山拉住了,韩一山道:“月小姐,我还没喝尽兴呢,要不让韩一柏送你回去,我还想跟郑兄喝会酒聊会天。”

豆月白道:“嗯,难得今夜开怀畅饮,你们继续吧。”

郑元威叮嘱韩一柏一定要把豆月白送回房,才跟韩一山又坐下喝起来。

今夜月色朦胧,微风徐徐,被风一吹,豆月白的脚步有点虚浮。韩一柏紧紧跟随,怕她摔倒,却又不敢搀扶,毕竟男女有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廊,路过花园,盛夏的花园绿柳周垂,佳木葱茏,豆月白感觉愈发的头重脚轻,一眼瞧见被柳树环绕的亭子,好不容易进入亭子,坐在石凳上,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韩一柏看她像是酒劲上来了,不知该怎么办,这会花园里连个人都没有。想去叫个丫鬟帮忙,又怕把她一人留在这里不放心。只好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等她清醒。风吹过池塘,带着丝丝凉意,韩一柏怕她着凉,将自己的衣服为她搭上。豆月白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隐隐绰绰看不清楚,好像是两个,又好像是三个,她甩甩头,眼前是个清秀的的男子,:“元威,是你吗?”说完,垂下头,枕着手臂闭上眼睡着了。

“元威,郑元威。”韩一柏心里默念道,原来她把我当成了郑元威,看来真的是醉了。

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韩一柏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看着豆月白,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朱唇红润,纤细的手臂盈盈一握。韩一柏的心头颤了一颤,想要伸手拂开她被风吹落脸庞的秀发,手伸到半空,却又收了回去,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陪伴着她。

房内,韩夫人坐在桌旁,阿婵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韩夫人道:“坐吧,阿婵姑娘,不用太拘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阿婵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父母姓甚名谁,她有记忆以来,一直是生活在豆府,如今豆府也没了,只剩她和豆月白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听得韩夫人这么说,心中温暖,也放松了些。

阿婵道:“不用,不用,韩夫人吩咐吧,女红之类阿婵略知一二。”

韩夫人笑道:“不着急,先喝盏茶,晚饭吃的有些腻了。听说你和月小姐是从长安来。”

阿婵道:“是的。”

韩夫人道:“长安距离晋州路途遥远,你们主仆两位女子也是不易,家中长辈可曾放心?”

阿婵道:“老爷夫人生了怪病,听说奉州上阳有位医仙,小姐孝顺。特去寻访。”

韩夫人揭开茶盅,吹一吹茶水,饮了一小口润润嗓子道:“哦,原来如此,月小姐还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阿婵道:“小姐一向心地善良。”

韩夫人道:“阿婵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可曾为自己今后打算?”

阿婵道:“阿婵自小被收进府中,不知父母是谁,也不知是何方人,多亏老爷夫人收留。虽然只是小姐的丫鬟,但是小姐一直把我当姐妹看,待我很好。”

韩夫人道:“那月姑娘他日嫁人了,你怎么办?”

阿婵道:“这个,这个阿婵没想过,只要小姐不嫌弃,就算她嫁人了,阿婵也伺候她。”

韩夫人想了想道:“府中还有何人?”

阿婵琢磨了下,道:“没有了,老爷和夫人只有小姐一个独女。”

韩夫人仔细思量了下,那位月小姐看着是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应该不是普通人家,这样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想了想道:“我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你们一路同行,你觉得他们俩有啥不同?”

阿婵不知道韩夫人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心里斟酌一番,道:“他们兄弟二人都很好,性格不同而已。”

韩夫人笑道,“别紧张,只是感觉和你很有眼缘,想和你随便聊聊家常。这深宅大院,总不如外面精彩。”

阿婵越发觉得韩夫人和蔼可亲,道:“韩夫人,您的两个儿子,一个动一个静,一个像山一个像水,但都是一等一的好。”

韩夫人乐得笑出了声:“这是你抬举他们,他们的缺点可多着呢。”

阿婵越发的放松:“缺点啊,暂时没发现,不过这都是夫人您教导有方。而且啊,您大儿子热情直爽,又嫉恶如仇。不过,饭量也不小。”

韩夫人笑道:“是啊,他善恶分明是好,就是脑袋一根筋,要是有人能在他跟前提醒着点就好喽,免得遇事冲动。”

阿婵看韩夫人的茶水不多了,帮她添上,又将架子上的外衫取来给她披上,道:“夫人不必忧虑,韩大哥人缘很好,自有贵人相助。”

韩夫人点点头:“就是他年岁大了,婚事还未定,总说要寻个自己中意的姑娘。”

阿婵道:“寻到了没?”

韩夫人道:“介绍了多少姑娘,他一个没看上。”

阿婵道:“或许缘分没到呢。”

韩夫人看阿婵姑娘很是单纯,绕了这么大圈子也没啥收获,得换个法子:“阿婵啊,我看韩一山晚饭时老盯着你看,他好像对你有意。”

阿婵没想到韩夫人晚饭时留意了自己,还说的是这个,她羞得满脸通红:“那……那个……可能是我喝多了……他……他想看我笑话。这……这一路……他……他总和我斗嘴。”

韩夫人这下心中十拿九稳,自己那个傻儿子肯定是喜欢阿婵。

不知何时,月亮钻进了云层,天空也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韩一山和郑元威都喝多了,两人坐在地上,背靠着椅子。

韩一山道:“阿婵真是个好姑娘。我这么几年,提亲见过的姑娘也不少,唯独阿婵姑娘,让我觉得最好。”

郑元威道:“你俩在一起时,斗嘴别提多开心了,就像天生的冤家。”

韩一山道:“唉,你说对了,天生的冤家!跟阿婵姑娘在一起,很放松,很愉快,就想让她欺负。”

郑元威笑道:“八成你这皮又痒了。”

韩一山嘿嘿笑道:“知我者,郑兄也!就是不知道阿婵姑娘看得上我这粗人不?”

郑元威道:“那你得自己去问。”

韩一山失落道:“我不敢,再说过几天你们就走了,恐怕以后连见她一面都难了。”

郑元威笑他道:“你也有不敢的事情啊?你要是不抓紧,改天她走了,你可就后悔吧。”

韩一山看看外面,突然高兴起来:“你看,你看,外面下雨了,你们走不成了吧。”

郑元威道:“老天都在帮你,你也要努力啊。”

雨越下越大,豆月白和韩一柏还在花园得亭子里,一个睡着,一个盯着看。气温又低了,韩一柏怕豆月白着凉感冒,一时心急,顾不得那么多,他伸手点了豆月白的穴位,将她抱起,足尖轻点,很快消失在雨幕中,不消片刻,就将豆月白抱回房中,轻轻放在床上,又帮她脱鞋子,握着她的脚踝,洁白冰凉,韩一柏的手有点抖,他放下鞋子,盖好被子,拿了毛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水珠。韩一柏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心跳的很快,喉头发干,他克制着想要低头一吻的冲动,转身匆忙离去。韩一柏在花园里淋了会雨,才冷静下来,他回了房换上干净衣服,满脑子依旧是豆月白的身影,他心里有些烦乱,取了古琴轻抚。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