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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会护你

次日,当众人看到三公主与杨戬同出西厢房时尤其激动,属玉鼎真人和敖烈了。玉鼎真人一心想抱得小二郎不说,敖烈除了是西海龙三太子也是不理闲事的广利菩萨,成了菩萨便说明与尘世断了往来,即便是西海南海也是鲜少回去,但寸心毕竟是他的妹妹,他又怎能放得下心,真正的做到如师父所言的断一切念想呢?原本对杨戬虽无好感但也没有厌恶之意,可现在他竟趁人之危又要去祸害小妹,他又怎能坐得住?!

寸心在一旁看着杨戬和自家兄弟比武也不去劝劝反而在那鼓动,直叫打得好!一边看他们的招式,拉着沉香就要来比武。沉香哪敢与舅母比武,万一伤到她又该怎么和舅舅解释,可舅母偏要拉着他练练,只好一边陪练一边放水。

比武风波好不容易在玉鼎真人的劝说下结束,敖烈也被大圣和八戒拉着说要去找沙僧和师父,临走前敖烈还想带着寸心走不和杨戬修炼,可惜被寸心呛了一句,同她与父王说的话一模一样,“你若打得过他,我就跟你学!”

中秋佳节过后三圣母刘彦昌回到华山,沉香和小玉还有小儿子则回到刘家村;梅山兄弟也无事,之前都是住在真君神殿的,可现在真君神殿搬到下界来变回从前的杨府,杨府中又有三公主在,不说从前三公主不喜他们与二爷在一起,可如今二爷是天上的司法天神,他们也自当待在二爷身边听任差遣,正打算与二爷说要回梅山去,谁想从前赶他们走的三公主突然冒出反倒问:“为何要走?你们不是说一直待在真君身边吗?你们若走了,真君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呢!”

敖寸心表示“折磨”是指修炼上的。

梅山兄弟四人有些不可置信地互相看了看,他们曾听过二爷与他们说三公主失去记忆,如今看来那个无理取闹的三公主已经重新变成一千两百多年前那个活泼可爱的三公主。梅山兄弟看向二爷,只见二爷欣慰地点点头,对他们道:“你们是我的兄弟,一同为天界效力,如今新天条已出,天下也无什么大事,你们便住在这里,平日里也可随我去打打猎。”

就这样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都待在了杨府,平日里随杨戬出去打猎捉妖,当然每次出去打猎寸心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就算他们不带着,寸心也偷偷跟着,虽然身为公主,但平日里没少因做错事被龙王龙后追着跑所以早就练就了逃跑的技能,若遇上打不过的妖精要不是自己溜得快,要不就是被杨戬一行人救下,虽然每次都会被发现。

至于玉鼎真人,杨戬也曾叫他留下,寸心更想真人留下,因为每次真人都会带上好吃的给她,不过真人突然说要回去闭关,杨戬也只好顺从他老人家,玉鼎真人临走前和徒儿在书房里谈了好久,又给徒弟媳妇留了本“修炼大法”。

寸心酒醉后发生的事什么也不记得,所以等到了要入睡时依旧会跑到河边去,偏偏杨戬抓住了她。寸心奇怪地看着他,他拉着自己的手直接往西厢房去,然后真君叫她躺在床上,她也乖乖照做了,以为他待会就要走了没想真君竟褪去外衣,也上床了,他抱着她,将被子盖好,之后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屋内的蜡烛灭了。

寸心躺在杨戬怀里,觉得奇怪,倒也觉得安心,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感到害怕。

杨戬抱着寸心,看着怀里的人儿,突然想起师父临走前曾说过,寸心虽饮下忘情水忘记前尘往事忘记情爱,但依旧有办法让寸心重新回到他身边,那就是“种情根”!

不过这“种情根”一事根据玉鼎所说只是书上记载的,也没有前人证明这事能成,所以“种情根”怕也只是个传说,但相信就是一种希望,或许真的就成了呢!至于如何“种情根”便是要看杨戬如何待寸心,如何将他对寸心的爱表现出来,只是“种情根”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狐狸媚儿曾质问过杨戬。

她说,“为什么娶了寸心却不好好待她?”

杨戬没想过这句话居然会从一个外人,甚至一个从未参与过他们婚姻的妖孽口中说出,杨戬没有回狐狸的话,那狐狸像是不甘心又问他,“你若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这次杨戬回她,“杨戬不曾亏待过寸心,杨戬之妻永远都只有寸心一人。”

狐媚儿笑了,那是讽刺的笑,“你若爱她,为何心中念着月宫嫦娥,她要的不是妻子的位置,是你的爱!”

他知道,正因为知道寸心的爱太过于沉重。就像寸心曾说过的哪吒救他,嫦娥救他,他都会报答。唯独寸心,他给不了,给不了寸心所希望的爱。之后他娶了她,他承认为报恩也为和天庭赌气,但是若对寸心没有一丝喜爱他又怎会与她共处一千多年?又怎会在王母提出要替他休妻时拒绝她?!又怎会在和离当日心中疼痛甚至不敢看她?

“你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狐媚儿的话一直在杨戬脑中环绕,杨戬不是寸心的良人,又有谁是!

杨戬轻声唤着怀中人,直到寸心抬起头看他,他才问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去望月?”

寸心想了想还是嘟囔道:“我不敢问,你也不曾告诉我。”

杨戬吐出一口气,像是将心中积压的石子抽了出来,寸心说得对,他从未将真相还有关于他的事告诉过她,甚至家中的玉风铃还有他的过往告诉过她。还记得寸心第一次见他时跟着他来到父母和大哥墓前,当时他便呵斥过她,从那时起便从未听寸心问起过他的事,而杨戬也从未去问过关于寸心的事。

还好,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杨戬不由得抱紧怀中的寸心,他如释重负道:“从前我未告诉过你关于我以前的事,你也未曾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事,今日我便将一切告诉你,你也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吧。”

寸心像个孩子般鼓着掌,口中直喊着好,她还从未听过二郎真君的故事,就算是在人间也只是听那说书先生说起宝莲灯的故事,偶然提到过关于杨戬与嫦娥间的二三事,还未听得尽兴便被媚儿拉走。在西海也从没有神仙、精怪和她提起过二郎真君,就连海婆婆也只是在她出海前告诉她天上有位司法天神是玉帝的外甥也是天界第一战神,相貌也谈得上是天界第一美男。

寸心像是听故事一样躺在杨戬的怀里听着他讲他的故事。

这是他的过去,也是他内心深处的痛。

“母亲名唤瑶姬,是天界掌管欲望的女神,也是玉帝的妹妹。母亲当时为了追捕偷龙珠逃下界的三首蛟,却不料被三首蛟捏碎心脏,是父亲救了母亲,又将自己的心分成一半给了母亲,”杨戬看着怀里炯炯有神的寸心,接着讲道,“母亲本是石头,无心,没有情感,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情,可是她有了父亲的心,他们便能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什么,也在其中懂得了情爱,他们爱上了彼此,在杨府成亲拜堂,生下大哥、我还有三妹。”

寸心聊有兴趣地看着杨戬,虽然她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想提问却又怕打断杨戬的故事,只好继续听他说。

却没想杨戬倒问起她来,“你可知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寸心仔细认真想了会儿,还是摇摇头。

杨戬看上去有些失落但他也意料到,他道:“就像刘彦昌对三妹,沉香对小玉一样。”

寸心翘起眉,眼睛转悠了一圈突然灵光一闪得意道:“就像父王对母后,真君对哮天犬,净坛使者对大圣,真人对寸心,哥哥对寸心,寸心对梅山兄弟,寸心对小玉,寸心对哮天犬,寸心对媚儿,真君对嫦娥!”

杨戬越听越无语,这分明就是寸心根据自己的话胡乱说一通,谁对谁的,“情有许多,可分为爱情、亲情和友情,友情是朋友间的,就像我对哮天犬,亲情是家人间的,就像我与三妹、沉香,爱情是夫妻间的,就像父亲母亲、三妹与刘彦昌还有……”

寸心听着杨戬一一道来,倒也有些清楚了,只是听到杨戬话还没说完便想等他说完可是他却迟迟没说出,寸心倒是接上他的话,“还有父王母后、摩昂哥哥和嫂嫂,还有真君与真君的娘子,可是真君的娘子在哪呢?为何从没有见过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是杨戬要如何同你说呢?

“她走了,”杨戬看着眼前的人儿,又叹了口气,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抱着,他能感受到寸心的回抱,她在安慰他,他笑着,像是在释放积压了很久的疼痛,脑中闪过那年他们和离的画面,寸心穿着很美的蓝衣,只是她很伤心,很痛苦,她在问,这一千年里他究竟有没有爱过她。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当初是为了报恩为了赌气才与她成婚,即便千年的争吵他也没想过要休了她,只是不想负了她,落下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但他还是负了她。他从未明白过自己是不是爱过她,只有当寸心走后,耳边没有了吵闹觉得十分安静,安静地有些可怕,他时常想起那个爱笑的三公主,只是跟了他以后她很少会笑了,他一直在想也许他们一开始的婚姻就是错的。

“我将她气走了,可是我舍不得她走,我愧对她。”

寸心依旧不明白杨戬话中的意思,只是有些疑惑,这些情感竟然把她弄糊涂了,寸心突然间有些不耐烦道:“竟然她走了,你便去追她啊!”

杨戬松开她,脸上露出寸心看不懂的笑意,“我正在追回她。”杨戬突然转移话题道,“可还想知父亲与母亲接下来的事?”

寸心一下子来了劲,欢喜地点着头。

瑶姬做了一个玉风铃,风铃上一共有五个子风铃,分别代表着杨家五口,只是后来玉帝知道瑶姬与凡人成婚并生下孩子,命大金乌与天蓬元帅率领天兵天将前去捉拿瑶姬并将杨家灭门,杨天佑与长子杨蛟不幸丧命,瑶姬被抓,玉风铃就像是承载着杨家五口人的生命,玉风铃上原有的五个子风铃终究也落下两个,杨戬和杨婵被天蓬元帅用催龄掌救下,从十几岁的孩童一夜间变成大人。杨戬在拜师学艺的途中救下哮天犬,并拜玉鼎真人为师,杨婵被抓上天庭后被哪吒所救,之后又无意中得到宝莲灯。

“我第一次学会腾云驾雾时便遇上嫦娥仙子在云上跳舞,她的舞让我想起母亲,也是在那时我便对仙子产生敬仰与爱慕。”杨戬说这番话时是看着怀里的寸心,只可惜寸心脸上只带着作为听众才会有的期待表情,这倒让杨戬又叹了口气,没想寸心见他叹气便直言,“真君为何总叹气?可是寸心哪里不对?”

这笨龙竟然会将原因归咎于自己,杨戬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没有什么不对的。”杨戬又接下来讲故事。

杨戬学艺成后拿着神斧去劈桃山想救下母亲,可惜瑶姬却被亲哥哥玉帝的儿子十个太阳晒死,从此玉风铃便只剩下三个子风铃,两个活着的,一个早已消失在这天地间。

杨戬的故事今日份讲完了,“若欲知后事,明日再言”随后叫寸心睡觉。寸心却突然从床上坐起,绕过杨戬下床,穿起鞋子就往外跑,也不管杨戬在后面唤她追她。寸心穿着里衣直接跑到厅堂,看着挂在门前的玉风铃,果真只剩下三个了,仔细一瞧上面还有些刮痕,寸心将它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手中。

“寸心。”杨戬走了过来,将手上的外衣搭在寸心的肩上,眼睛始终盯着寸心手中的玉风铃,那上面的刮痕正是寸心当年摔的。寸心笑着抬头看着杨戬,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玉风铃上的刮痕,只见她的手指轻轻在刮痕上一摸,刮痕不见了。

刮痕虽已不见,但寸心当年对杨戬的伤害依然存在。

这玉风铃是杨家人的象征,每个子风铃都象征着杨家的每个人,只可惜这世间,杨戬只剩下一个亲人了,杨戬活了千年,他的妹妹杨婵有了家庭,也有一个属于自己家庭的风铃,杨婵时常不在真君身边,就好比若寸心离开西海心中定不好受,所以即便是在杨府修行寸心也定会时常回到西海。

寸心走到院中,施法将玉风铃飘在半空中,她转过身看着身后跟上的杨戬,手指点在杨戬的额间,她闭上眼,随后转过身,手一挥,院中的角落多出四个会旋转的大灯。

今日是八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原本只有月亮的照明显得杨府院中不是那么暗,现在有了旋转灯笼反倒显得有些热闹。院中那明明有一千多岁的龙女却像个孩童般绕着几个大灯笼跑着,她的笑声就像玉风铃发出的清脆响声,干净、明亮,又像流水般热闹清澈好听。

玉风铃飘在半空中,随着风发出叮当响声,寸心停在院中,手指指向玉风铃,玉风铃上突然多出一个子风铃,她又转头看向站在那的杨戬,脸上充满笑意,她道:“真君,三圣母时常不在你的身旁,如今寸心便是你的家人,可好?”

杨戬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是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没有父母,没有兄妹,玉风铃也不像从前,他从前从未与寸心讲过关于玉风铃的故事,那是代表杨家的象征,玉风铃上从未出现过代表寸心的位置,从未出现过杨戬妻子的位置,他看着那枚新的子风铃,上面写着“心”,他早该想到的,早该这样做了。

杨戬大步走上前,拉住寸心的手,将她拥入怀,就像从前西海诀别时,但又不同,那次是离别,这次是重逢。

“好,我不会再扔下你不管。”

你不记得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知道杨戬能护你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