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因周穆王曾将进献的猛虎圈养于此而得名。
此地距离洛阳仅五十余里,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风沙渐起,朝霞血色,这座古老的关隘再次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化作一个吞噬性命、喷吐战火的漩涡。
半日前,董卓已率军马浩浩荡荡进驻虎牢关,又派吕布领三万先锋去关前安营扎寨。
而另一边,众诸侯正围在联军大营之中,安抚着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袁绍。
“董卓老贼!我袁绍不斩汝头,誓不为人!”
思召剑仰天一挥,袁绍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几欲单枪匹马去找董卓寻仇,这白给行为好说歹说才被众人劝下,令他稍稍清醒。
曹操上前道:“本初节哀,此事……操亦深感痛心。然眼下董卓屯兵虎牢,意图截断我等中路,其谋不可不防。盟主还需暂放哀痛,先勒兵一半迎敌才是。我等筹谋日久,如今正是决战之时,此仗若胜,则天下可定,盟主大仇也尽可报了。”
“哎!”袁绍长叹一声,睁着通红的双眼沙哑道:“就依孟德所言。”
很快,袁绍派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杨、陶谦、公孙瓒等八路诸侯前往虎牢关迎敌,又让曹操引军往来救应。
这八路诸侯各自回营起兵,却是河内太守王匡引兵先至。
就在河内兵士尚且立足未稳之时,那关下营中突然杀出铁骑一支,军阵上方的杀气仿佛凝成饿狼之状,朝着王匡军阵飞奔来袭。
“列阵,列阵!速速迎敌!”
王匡呼喝几声,麾下军马也已列成阵势,他策马向门旗下望去,目光顷刻便被敌方铁骑领头那人给牢牢抓去。
只见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菟马,当真是威武霸气、天下无双!
“人中吕布,马中赤菟,诚不欺我。”王匡喃喃一句,回头问道:“此乃董贼麾下第一武将吕布,我河内男儿谁敢出战?”
“且让方某试试他成色如何!”
一武将出列,乘棕马、握银枪,周身气息雄浑,一看便知身手不凡,卖相也是极佳。
“方将军乃我河内名将,此番拿了吕布,必将扬名天下!”
不知怎的,王匡脑海忽然浮现出先前关羽温酒斩华雄的场景,再看如今那吕布的嚣张模样,当下冷笑一声。
“来人,为方将军斟酒!”
方悦拱手一拜,便纵马挺枪而出。
两马相交,不过五合。
吕布就那么随意地挥出一戟,方悦登时坠于马下。
血染沙场,敌将殒命,吕布却看也不看一眼,须眉一张,双腿一夹,竟乘着赤菟高高飞起,挺戟朝王匡直冲过来。
王匡见状,只觉一鬼神正驾着天马杀来,大惊失色间,不慎将那杯温酒碰落在地。
酒水洒落,还冒着升腾的热气。
“呔!”
吕布一戟劈出,戟影御疾风、携紫光,瞬间在河内军中爆裂,将士卒炸翻数人,一杆大旗崩坏。
余者见此神威,哪里还敢上前,上万兵士四散奔逃,如无头苍蝇一般混乱不堪。
王匡由亲卫护着,也忙向后速撤,只听军中惨叫连连,震动频起,却是吕布在阵中东西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忽而几声炮响,战场边界处插满了联军旗帜,正是另外两路诸侯乔瑁、袁遗两军齐至。
看着漫山遍野的联军,吕布轻蔑一笑,仿佛对面不过是一片坟土荒草,心说今日权当热身,来日待人齐后再来收割,当即拨转马头,退回了本营。
见吕布退去,乔瑁、袁遗引兵逼退了并州狼骑,接上王匡溃兵,三军后退三十里重又安营扎寨。
不多时,剩下五路诸侯也纷纷赶来,五人聚在一处谋划商议。
“那吕布……”想起那战场上的鬼神画面,王匡仍是心有余悸,“我麾下方悦,年未三旬便已是八品俊彦,在他手下竟连五合都未能抵挡,我看其武勇定然远胜华雄,至少……九品上!”
“至少九品上?不是某怀疑王太守,你是说他吕布还可能是霸级喽?古往今来,也唯有霸王一人有此神威,莫要夸大啊!”
看公孙瓒不信,王匡也没有心气再恼,而是建议道:“依我看来,我们手中能抵挡吕布者,也唯有公孙将军麾下那斩杀华雄的九品马弓手了。”
“哎!”公孙瓒摆摆手,“此人并非我麾下,乃是我好友二弟,我却是命令不动的,何况其官职卑微,如何能一而再代表我联军之脸面?”
五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晌也未能出个对策,正忧虑间,帐外小校上前报道:“禀诸位大人,那吕布又来邀战了!”
“此地乃是虎牢关,那吕布素有“虓虎”之名,这必是他的殒命之所!”孔融冷冷道。
“定如孔太守所言。”
“邪不压正,我等必胜!”
其余七人应和两声,八路诸侯一齐上马,军分八队,在山岗上布阵迎敌,居高临下,严阵以待。
遥遥望见吕布一簇军马,绣旗招飐,疾奔冲阵,那鬼神吕布又是一马当先,将军队甩在身后,一副无所顾忌的跋扈桀骜。
“何人去灭他威风!”上党太守张杨一问,其部将穆顺领命而出,跃马挺枪迎战。
吕布手起一戟,穆顺死。
“这!”
众人大惊,慌乱间只见吕布已杀至五百步之前,危急关头,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使铁锤飞马而出。
“唰!”
铁锤从长柄上飞出,挟风雷之势砸向吕布头颅,吕布微微侧身,挥戟荡开铁索,拍马来刺。
“交上手了!”王匡大喜道。
他来虎牢关已有数日,是第一个撞在吕布戟口上的倒霉蛋儿,吕布在王匡心里就如同无敌鬼神一样,如今他看到竟有人能抵挡吕布一阵,脸上如久旱逢甘霖般兴奋异常。
“喝啊!”
武安国抬手将大锤一收,锤杆合而为一,接着舞起长杆向吕布砸去。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吕布架戟将这一击挡下,而胯下赤菟马嘶鸣一声,一对前蹄高高跃起,竟也被这股巨力所慑。
诸侯见此情形,皆是面露喜色,只是下一刻,坐在马上的吕布忽然改挡为劈,借着赤菟马下落的气势直直朝武安国劈来。
武安国心说不妙,匆忙中同样架起锤杆,可不料这一劈吕布只是虚晃,那妙到毫巅的掌控力,竟让他在劈砍之势已成后仍能改变招式。
瞬息之间,武安国只觉用尽全身力气架起的大锤,就像被一阵寒风砭骨而过,挡无可挡。
接着,那支散发着寒芒与魔光的方天戟,用小枝轻轻划向了他的左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