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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素云居母子争锋

今日,按照江夫人的吩咐,早膳多准备了江灵薇常爱吃的菜品,又考虑到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总体比平日里清淡了些。

见江灵薇胃口好了许多,江尧夫妇看在眼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欢愉的早膳时光过后,江灵栀提出趁天气甚好陪姐姐外出走走,江灵薇还未说话却被江夫人及时打断。意思是她二人都是刚出病中的身子,再加上七夕将近,街市上鱼龙混杂,不宜出门。

江尧在女儿期待的眸光中犹豫了一下,终是站在了夫人这边。

无奈之下,她姊妹两个只好返回后院自去说话解闷。

江灵溪倒是难得没有粘着他的二姐姐,随在父母身后来了西厢房。

高大的榕树树影犹如笔墨刻画般绘于窗框之上,有风过,树叶沙沙作响,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分辨真假。

“你昨日出去玩耍可也听说了什么?”

一只脚刚踏过门槛,江夫人略带了愠怒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江灵溪听母亲这般询问,早已明了她带怒气的原因,当即敛了嬉笑,脸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与父亲神似。

“外人闲言碎语本也是不成体统,只既然如闻所见,想来非空穴来风。但依灵溪之意,如今这番言论也必非一定是坏事一件。”

江夫人挨着江尧坐下,锁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正要开口却瞥见身旁的丈夫顺着儿子的话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不禁转了话头,冲他道:

“可到底是闺阁女儿家,容貌有损这样的传言终归是于清誉无益的。”

打量着丈夫的神情,她略一思索,低声叹息。

“谣言一时起,消停数岁难!其他倒也无妨,只这眼见着栀儿也到了择婿的年纪,我就怕外头的高门贵户信了这些传言,到时候栀儿的婚事就……”

一语未了,江灵溪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顺势打断了江夫人的话。

“娘您这担心着实多余了!在这龙阳城内,除了皇室宗亲,谁家门户还能高得过我们?再说若是日后陛下有意于姐姐许亲,哪家还敢说声‘不’字?”

江夫人闻言,张了张嘴,总觉得这小子的话漏洞百出,却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拿眼瞥着丈夫,看他如何说辞。

江尧素知儿子灵秀,这般年岁能思量若此已是不俗,这一番话中要义又说的隐晦,也确实为难了孩儿娘。

习惯性地轻抚上胡须,他眉角似笑非笑地转向江夫人,温声解释:

“栀儿向来喜欢清静,不卷入京都纨绔攀比之流必也是她心之所想。况且所谓流言,流着流着……至无风处自会无言,何必在意?”

外头清风好似听得懂人言般拂过树叶,却将风声戛然止于窗檐。

江夫人似懂非懂地缓缓舒展开眉头。

虽心里依旧不太明朗,可看着面前相视而笑的父子二人,竟只觉安心,索性也不再多想,听从了丈夫的规劝,将此事抛开了去。

这边厢,江灵栀陪同姐姐畅游过望舒湖,又站在曲廊上投喂过湖中鱼儿,便转向了月薇苑。

初秋尾夏,满园蔷薇正是最灿烂的时节,淡雅的花香萦绕在葱绿苍柏间的石子小径上,偶有几片浅褐色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于地,莲足踩过,无声嗟叹。

“你姐夫昨日里过来说了家中的事,那许大夫已经辞了府医离府而去,听人说在南郊置办了一户小院,看样子该是安定下来不打算再四处云游了。”

“他中的毒没十天半月是解不了的,羞于见人自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不过……”

“不过什么?”江灵薇见妹妹欲言又止,只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忙追问到。

江灵栀本也不想事事瞒着姐姐,见她生了焦急,便顺势转过头望着她。

凝眸若清潭,净是澄澈。

“姐夫既知道其中内情,如何就这么轻易放走了他?若留他在府上岂不是更好调查幕后之人?”

江灵薇闻言,眼神闪烁着低了眉眼:“我也是这般问他,他却只笑着拿些无关紧要的话宽慰我,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姐姐你莫要为此忧心,我也是随口一提罢了!”江灵栀见姐姐又要因此增生烦扰,忙拿话支开,劝慰道,“姐夫对外一向持成稳重心思缜密,想来应是有他的考量,待到他想说之时必会告知姐姐,我们且等着瞧好就是。”

江灵薇顺着妹妹的话轻轻点了头,姊妹二人默契地执手停在绿草坪后粉墙下的连绵蔷薇枝前。那红的、粉的、白的、黄的灿烂芬芳,映照着两个人绰约似扶风弱柳曼妙犹如月中嫦娥般的身姿,绝美之态使人如坠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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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一向甚少离开自个儿院子的周老夫人,拄着紫楠木牡丹雕花拐杖,在孙嬷嬷并一众打扮精巧的丫鬟搀扶簇拥下,疾步匆匆向素云居而来。

周家大房夫人李环与儿子周少植不疾不徐地落在这一行人尾后,面上不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讥笑。

素云居内,极尽典雅,入目所见皆是一色草木,少有艳烈花彩,倒是另一种典型的美,更显端庄肃然。

只灰石堆砌的小泉叮咚脆鸣声却是丝毫未能掩住那母子二人的争执。

周少柏正双膝及地端端正正跪在周夫人林如玉面前,面上却是丝毫不让的偏执,下巴微扬着,一双鲜少在家人面前露出锋芒的俊眸此刻也沾染了几许锐利,直直盯着面前一脸怒容的母亲。

“我大可悄无声息径直去了,正是因为敬爱您,所以才来与您商议此事,娘您生气我理解,可这个决定是我自己要如此,娘您何必恶言迁怒于她?”

“孽障!你身为指挥使之子,蒙圣上恩宠居侍郎之位,正是要以身作法以己侍礼,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的母亲,还妄想做出这般使人诟病之事,你眼里可还有礼法居正?”

“娘您口中所说之人是我明媒正娶此生唯一的妻子,礼法可容!”

“你……你休想!”

随着话音落下,“啪”一声脆响,周少柏不闪不躲,愣是挨下了母亲失去理智的这一巴掌。

从一人多高的钟乳石上落下的小瀑,欢快地流向略宽井口两寸有余的小泉中,偶有几滴水花溅出围石,似晶莹的泪珠悬挂于草叶尖尖。

林如玉错愕地向后退了半步,强自镇定,分毫不示弱地对上儿子固执的眼眸。

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均埋首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周老夫人拐杖声“哒哒”而来。

这一刻,他们明眼可见地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