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头顶。
自己的头顶，同样有着血条。
这是……虹门里的拳皇游戏？
四周的景物都变得虚幻，沈星不禁茫然。
他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面对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就算是梦，也不至于这么光怪陆离吧？
“嘭！”
火辣辣的疼痛从沈星的脸颊处传来。
“认真点，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宋迁笑着挥了挥手掌。
沈星看了看头顶已经少了一点的血条，双目渐渐汇聚。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且充满了力量。
既然来到了拳皇的世界，沈星捏了捏手腕。
他可是打败了无翼天使的男人，虽然被双翼天使打败，可看宋迁的样子怎么也不比无翼天使强。
最起码少了那对翅膀。
他虽然茫然，可只要坚守想要救出沈灵的念头，就不会迷失，不会被别的状况左右。
“我真的很想朝你这副眼镜上砸一拳。”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了——”
沈星双腿一蹬，跃起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专业的运动员。
当然，也只有在游戏世界中，他才能这么超越人体极限。
不过宋迁虽然外表斯文，打起架来却很暴力。
他踩在雨水中，一拳打了过去。
沈星用的是肘击，再加上身体下降的力量，直接让宋迁后退几步，撞在那道光幕上。
“有点意思。”宋迁站稳身体，再次冲上去，“很久没有用这种方式打过了。”
他曾经是个很不擅长打架的人，甚至从来都没有打过架。
但是这些天在拳皇中，增长了不少实战的经验。
虽然除了跟龙三那次，并没有真正实战过，不过虹门还原的拳皇有效太过真实，所以在意识方面，沈星提升很大。
但宋迁显然比沈星想象中强大得多。
虽然还没有达到双翼天使的地步，但绝对比无翼天使要强，只是没有无翼天使那么擅长滚雪球而已。
或者说，宋迁故意没有用出全力，给沈星留了喘息的时间。
不多时，沈星头顶的血条只剩下一小半，而宋迁才掉了三分之一。
而且，之前沈星在游戏里的时候，虽然会掉血，但却感受不到疼痛，自然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
只是这一次，沈星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痛苦，尤其是被宋迁打在胸口的一拳，就像是被一块坚硬的石头砸中，现在还有些呼吸困难。
为了减轻疼痛，沈星只能将身体半佝偻着。
这样无疑使他本就不如宋迁的战斗力，再打折扣！
沈星还没有放弃，不光是因为他不能放弃，更因为他还看得到希望。
他记得打败无翼天使的时候，自己的血条比现在还要少，不过最终找到机会，凭借电光毒龙钻足足打出六拳，将无翼天使的血条打空。
现在对手只是换了个人，凭什么不能赢？
沈星咬着牙，渗出的血渍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用利刃，但沈星的衣服已经如乞丐般褴褛，左腿的膝盖都露了出来。
不过右腿被沈星刻意保护得很好，衣服没有被撕破。
沈星的肚子又挨了一脚，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倒在地上，半个身体都泡在地上的积水里，却又很快爬起来。
沈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以他目前对电光毒龙钻的熟练程度，最多也只能瞬间打出拳。
宋迁剩的血量还很多，就算成功施展出电光毒龙钻，也不知道能不能将其血条打空。
“电光毒龙钻！”
沈星在心头默念一声，双腿微曲，左手扶住右臂，同时右拳已如毒龙般，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拳。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欺身而来的宋迁身上，后者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只见他轻描淡写地踹向沈星的膝盖。
施展电光毒龙钻的时候，本就需要依靠双腿来提供稳定性，现在被宋迁攻击，失去重心，沈星猛然半跪在地上。
刚才那一脚看似没有用力气，可沈星竟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他头顶的血条也几乎见底。
“你输了。”宋迁道。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寒芒一闪。
沈星从右腿那个宽大的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戳向宋迁的大腿。
趁后者吃痛，再通过另一条腿，用尽平生之力，将宋迁一同扑倒在地。
手中的匕首也顺势刺入其胸口。
仿佛能听到骨头咔嚓以及血浆迸溅的声音。
这把匕首是沈星之前在联合大厦的时候，顺手捡的李刚的那把。
他本来想着既然要救人，有把刀总是好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其实沈星在这场决斗开始的时候，就猜到宋迁既然知道拳皇的事，很有可能也了解电光毒龙钻。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却让沈星一直不敢用这招。
刚才，沈星实际上是以自己为诱饵，把赌注下在了那把匕首上。
拳皇中无法使用武器，可这场战斗毕竟不是真的在游戏中。
只要能赢！
刀的杀伤力当然比拳头更强。
宋迁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是在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大意。
殷红的血液在雨水的导通下，瞬间从宋迁的胸口蔓延，在昏暗中如同绽放的黑牡丹。
双手握刀，用力一转！
血条空！
……
小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雨雷电的呼喊，从未停息。
沈星从泥水中站了起来，猛然朝宋迁身上吐了一口血痰。
“连对翅膀都没有，也敢跟老子打！”
他一瘸一拐地趟着地上的积水，轻松穿过那道已经徒有其形的光幕。
沈星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却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痛快过。
他为了带着沈灵平安长大，一直不愿意招惹任何是非，虽然才十九岁，但活得谨小慎微，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张扬。
但谁的骨子里没有疯狂的血液？
只是没有遇到足以令他动容的契机而已。
也许是这个世界变得让他陌生，使其受到了刺激。
也许是打败宋迁即将救回沈灵的激动。
他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地崩塌重塑。
“小灵！”沈星轻呼道，生怕这个名字会破碎。
还没走远的沈灵猛然回头。
“沈星星，你怎么在这？！”
她连忙跑过去扶住沈星，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可看到哥哥这副样子，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沈星伸出那只已经在雨水中被冲刷干净的手，轻轻抚了抚沈灵的头发。
“我们……回家！”
沈星为了不让沈灵看到地上的宋迁，特意用自己被打得佝偻的身体挡在这一侧。
两个人，一把伞。
以及一个总算改变的结局？
忽然，沈星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猛地回头，却见宋迁漂浮在空中，之前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
更让沈星震惊的，是他竟真的长出了一对翅膀！
宽大洁白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翅膀。
宋迁的语气冷漠，目光却隐现怜悯。
“恭喜你挑战成功，游戏结束！”
如同神的旨意。
早已化为黑暗的四周，忽然开始变形并且融化。
一座座高楼大厦，就像是高温下的泡沫，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着。
沈星的内心终于唤醒了那个早已产生却又不敢相信的猜测。
他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沈灵。
可那把伞已经不见了。
沈星这才发现，暴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
他的怀抱越缩越小，小到就像是自拥，只能容得下孤独。
沈灵也在消失！
“不——”
沈星绝望地嘶吼着，可黑暗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回音。
他拼命地救回沈灵，却怎么也想不到，等待他成功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沈星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的背弯着，腿也曲着。
就像是被孩子随手扔在地上摔坏了的木偶。
半空中还漂浮着散发出神圣光芒的双翼宋迁。
“欢迎加入——虹门游戏！”
……
沈星睁开眼睛，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四周的墙壁挂满了沈灵的照片及画像。
桌子上有个被打开的方盒，上面有着天晶公司的符号。
本该在盒子里的手表，此时正套在沈星的左手腕上。
他忽然摊开右手掌心，里面还躺着一枚被烧得焦黑的蝴蝶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