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防备的说出这些话，让玉树惊怕之余，又有些感动，不自觉的上前半步，问他，“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太后只陛下这个儿子，何必夺权？”
白润玉看向玉树，又看窗户，沉吟片刻，低声道：“我本不该告诉你，但也不愿搪塞你，不过此事，对莲华你也要严守秘密。”说着起身走到玉树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直落入玉树眼中，用极低的声音说：“先皇的确只有陛下一位皇子！然生下皇子的，却并非当今太后！”
玉树陡然瞪大了眼，微张着嘴，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白润玉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新奇，便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宫里头，这样的故事还少？”
“自小，只听闻先帝太后情深似海，”玉树有些茫然的说：“却不知，竟是这样——”
“所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
“是当今陛下晓得了实情？”
“冷宫走火，逃出来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年迈宫女，垂垂老妇，竟还能躲过巡逻的侍卫，在宫里头潜藏数日，终于等到陛下一人时方上前面圣，将太后借腹生子，太医院瞒天过海的行径悉数告知了陛下，再加上顾家被莫须有的罪名诛灭九族，其生母被活活杖毙之事，陛下晓得了这些，怎么能忍？”
听了白润玉的话，玉树担忧的蹙紧了眉头，似想问什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头。
“福兮祸兮，国医府风光了几十年，大约也要到头了。”白润玉似晓得玉树想问什么，率先开口道，“先帝若有别的皇子，太后夺权，或有胜算，司马家的天下，难不成要立异姓王？太后手段再好，也已是暮年老人，皇帝大可什么也不必做，同太后拖时日，也能不战而胜！”
“那，你呢？”玉树焦虑的问。
“我？”白润玉不以为然的摇了一下头，“我同金曦的婚事虽是太后拉拢金家军的手段，但太后这步棋恐怕下错了！金家虽不在了，其意志却一直影响着军中将士！何况，从前之事我有何错？我娶了金家后人，陛下总不能让她新婚守寡吧？”
“你是早就想好了。”玉树佩服的抿唇浅笑，“这才是你答应娶金曦的原因。”
“活着，才有希望。”白润玉道，“说不准哪天见鬼了，能心想事成。”呼口气，许是话说得太多，白润玉沉默下来，不错眼睛的看着莲华发了一阵呆，又亲手喂莲华喝了药，走出天边月，已是日落时分。
玉树没有送到门口，只在观景台上看他渐行渐远。
吃了三日的药，莲华大好了，玉树没有提起白润玉来过的事，莲华也没有问过关于白润玉的事。
晓得莲华病好了，皇帝着人来请姊妹二人搬去了芳华流年殿。
许是这殿名有芳华二字，姊妹两个便常常想起堂姐芳华，还有已经出宫享福的姑姑。
芳华流年殿离皇帝殿不远，布置得很好，虽没有皇后殿宽敞，但装潢摆设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装上了琉璃灯，皇后尚且用银碗筷，皇帝却赏了玉树一副金碗筷给她用，遑论钗环首饰、金银珠宝更是流水一般赏下来，这些东西不重样的出现在玉树身上，起初玉树还觉累赘，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